蘇世文動作很利索,一會就煮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米粉,端到了裴詩雅的面前。“冰箱裡只有這些材料了,現在太晚了,沒有什麼東西賣了,你先將就着吃,明天帶你去吃大餐。”
裴詩雅真的餓了,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着吃着,又想起了冷傲天以前半夜起來給她煮東西吃的事情,淚水化成霧氣裡,大顆大顆地滴落在碗裡。
冷傲天跟她在一起,那根本不是愛,那是建立在肉體上的交易。
不像蘇世文,他對她好,那純粹是感情,他就像是她的親人,無條件地對她好。
霧氣氤氤中,蘇世文遞了一個熱毛巾過來,聲音溫柔,“別難過,一切有我。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是你最後的依靠,傻丫頭。”
這口氣就像她小時候,每一次受到打擊之後,他對她的說的話。
給她溫暖和堅強。
裴詩雅點頭,微笑,那燦爛的笑容裡隱藏着點點淚花。
還是好疼,心在被撕裂,她愛冷傲天,愛得那麼深,像着了魔一樣。
良久,她才找了另一個話題,“世文哥,我爸爸怎麼會成了盛世集團最大的股東,他不是受僱於你們嗎?”
蘇世文苦笑,“這件事情冷傲天沒有告訴你嗎?”
裴詩雅搖頭,“沒有,他從來不說公司的事情。”
“嗯,是他把股權全部轉讓給你爸爸了。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也許是太愛你,這些給你爸爸也相當於給你了!”蘇世文聲音聽不出來是高興還是憂鬱。
可是裴詩雅不需這種所謂的好,這像一個債,一個無法還清楚的債。
“世文哥,我,我很抱歉,我會說服我爸爸……”
蘇世文搖了搖頭,“小雅,我說過了,我不想讓你來替我做什麼事情。”
裴詩雅突然擰起了眉頭,雙手緊握,扶着沙發,臉色慢慢變得蒼白,那個可怕的痛感又來了,她無法忍受地低聲呻吟。
蘇世文臉色大變,上前扶住了裴詩雅,“你怎麼啦?”
裴詩雅艱難地擡起頭,“疼!”
“哪裡疼?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蘇世文脫下外套,披在裴詩雅的身上,直接抱起她,從房間裡衝出來,然後向着停車的方向奔去。
幸好,這邊離醫院不太遠,裴詩雅很快送進了急救室。
這種疼痛讓裴詩雅感到恐懼,她拉着蘇世文的手不肯鬆開,“世文哥,我好怕,我真的很在乎這個孩子,我不想失去他,你幫幫我。”
蘇世文追着推車,一直跑進急救室,又被醫生推了出來。
“小雅,別怕,我一直都在,我在外面等着你,你不會有事的,我保證,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蘇世文焦急的聲音慢慢被阻隔在了門外。
裴詩雅有些絕望在平躺在手術檯上,神智慢慢消失,她好難過。
她孤單地一個人在這裡面對這撕心裂肺的疼痛。
冷傲天,我恨你我恨你我好恨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裴詩雅才從那排山倒海的疼痛之中慢慢清晰,有醫生在叮囑着,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外太空傳來,有冰冷的液體順着針管往手臂上流,腳步聲,還有消毒水的味道。
“對不起!”
突然有聲音低低在耳邊響起,裴詩雅這才全然清醒。
“走開,小雅不喜歡看到你,你離小雅遠一點。”蘇世文伸手冷傲天,像老母雞護崽一樣,態度非常強硬。
冷傲天居然沒有還手,就硬由蘇世文這樣推到一邊,他臉色很憔悴,雙手操在褲袋,凌亂的碎髮下面,一雙受傷的黑眸。
他的眸光緊緊盯着裴詩雅,像在無助地請求她的原諒。
“小雅,別害怕,有我在,他不敢怎麼樣的。”蘇世文握着裴詩雅的手。
裴詩雅將手抽了出來,轉頭看向冷傲天。
冷傲天又一次走近了她,他蹲到了裴詩雅的病牀前面,裴詩雅突然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不要打掉孩子,我真的好愛他……”
冷傲天身形微微一僵,良久,才十分艱難地點頭,“好,聽你的,不打掉孩子。”
裴詩雅像聽到了什麼開心的消息,蒼白的小臉還掛着淚珠,就已經笑了出來。
蘇世文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一對緊緊相擁的身影。
明明她昨天還傷心成那樣,明明她那麼恨他,爲什麼眨眼睛就抱在一起了。
是,也許她會對他好,但是隻要冷傲天一出現,她就將他忘記了。
冷傲天永遠是她生命裡的主旋律,而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音符。
裴詩雅過了許久,才記起了蘇世文,抱歉地笑道:“世文哥,多謝你昨晚送我進醫院。”
蘇世文微笑着看向她,“小雅,只要你沒事就好,只不過是舉手不勞,不要再說什麼謝謝了。”
冷傲天始終是用一種敵視的目光看着蘇世文,直到蘇世文離開,他這才收回視線。
“你不要對世文哥那麼敵視,畢竟是他送我回來的。”
冷傲天沒有說話,半晌,又俯下身,吻住了她的脣。吻到兩個人無法喘息,他才鬆開嘴。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眼眸裡都是對方大大的臉。
“以後不要對世文這麼兇好不好?”裴詩雅眨巴着眼睛,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冷傲天斜睨了她一眼,“不行!我總覺得他對你沒安好心。”
他是男人,他更清楚,一個男人對女人好的目地是什麼。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友情,也沒有超乎愛情之外的東西。
“嘻嘻,你想多了,人家世文哥早有老婆了,洛欣可比我漂亮,又有背景,出身又好。”
冷傲天鄙視她,“男人在乎的不是這些。”
“好了,我懶得跟你說了,你以爲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你一樣在乎我啊,真是的。”
冷傲天眸光變深,他纔不會讓全世界的男人有這個機會。
她是屬於他的私有物品。
出院之後,經歷了這兩次疼痛,裴詩雅漸漸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她看過大量的孕期雜誌,也上網搜過一些資料,上面並沒有記載着懷孕的時候會這樣的疼痛,會疼得暈過去。她盯着冷傲天,“醫生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冷傲天心中一緊,但仍舊用一種漫不經心的目光看着她,“什麼?”
“我覺得我有些不正常,這種疼痛不正常,這不是孕婦該有的症狀……”
冷傲天用雜誌遮着臉,漫不經心地說道:“書上不是說了陣痛是世上最痛苦的疼痛,你大約應該是陣痛了。”
裴詩雅一把抓起他蓋在臉的上雜誌,用力地扔了出去,“屁!纔不是,生的時候纔是陣痛,現在不是……”
冷傲天干脆不再理她了,他不能說出來真相。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纔敢拔打電話給暗塵,又是一個星期過去了。
“找到什麼線索了沒有?”
“殿下,沒有線索,不過,這邊有研究出來一些新型的免疫蛋白,給病人注射的話,可以提高免疫力,降低併發症的感染機率。不過,價格很貴,10ml一小瓶大約在十萬元……”
“買回來,無論花多少錢,都給我買回來。”
冷傲天吼完,直接掛了手機,這個消息,算不是什麼好消息,但是同時將他推向絕望的更深處。
身後一雙手臂抱了過來,“親愛的,買什麼?你讓暗塵買什麼?”
冷傲天身形慢慢轉過來,將裴詩雅抱起來,放到了大牀上,“一種可以提高免疫力的蛋白。”
“爲什麼要給我買那個?我又沒病。”
“嗯,那個不是治藥的,是提高免疫力,是防止你得病。因爲懷着孩子一旦感染了病毒,吃藥又會影響孩子的發育,所以還是提前防備的好。”
裴詩雅瞪大了眼睛,她認真想了想,說道:“那暗塵一直在外面找什麼,就是爲了這個?”
冷傲天勾脣,將裴詩雅抱到自己的身上,“嗯!”
裴詩雅心裡有些激動,原來是自己錯怪了他,但是似乎有些不對。如果從一開始,他就是安排暗塵到美國去買這些免疫蛋白,那就說明他很在乎這個孩子。
可是,前幾天,他爲什麼要說打掉孩子?
這點疑慮讓裴詩雅心中還是有點糾結。
“你真的確定不會排斥這個孩子?”裴詩雅不依不饒地問着。
冷傲天將伸將她抱在懷裡,“不會,只要你喜歡的,我都不會排斥。”
裴詩雅覺得有些怪怪的,什麼叫她喜歡的,這孩子是他們兩個人的好不好?
又是一個週末,她繼續上準媽媽的培訓課程,在上課之前,她找了幾位準媽媽交流一下。
“你們會不會有時候有疼痛的感覺?”裴詩雅問一個已經懷孕七個月的大肚子。
“疼痛?不會啊,如果有疼痛的話都應該跟醫生講一聲,你有做孕檢嗎?醫生沒有跟你說嗎?”
裴詩雅頭痛地搖頭,“有檢查過,醫生沒有說不正常,只是讓加強飲食,我懷這個孩子之前,流過一胎,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大肚子好心地幫她打聽了一下全班三十多個準媽媽,其中也有一名跟她的狀況相似,也是流產之後不久又懷上的,不過,人家並沒有象她那種異常的疼痛。
裴詩雅聽完有些心慌慌的,自己真的不一樣。
沒來由的又想起冷傲天要求她打掉孩子,對喔,似乎正是她那次異常的疼痛之後,暗塵就不見了,然後冷傲天開始煩燥……
裴詩雅心變得沒有着落沒有邊際,是了,一定是孩子有什麼不對勁,所以他才讓她打掉的。他愛她,她能感覺得到,他應該也是愛這個孩子,不然他爲什麼會熬夜拼裝孩子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