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讓她找別的男人這種話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想想真是可笑。
但平時能張口既來的，絕對不允許的這類話，像是突然間沒了任何意義。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怎麼過他都管不了。
何況他也不希望她過的不開心。
“夜爵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莊素努力的平復呼吸，如果他要是裝神弄鬼的嚇唬她，到時候等他醒了，她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夜爵擡起眼眸，看着她發紅的眼眶，“沒什麼意思，協議我走前之前已經簽好了，你回去之後會有人交到你手裡。但可能，你也不需要。”
如果他死了，協議還有什麼意義。
除非是成植物人，這麼想的話，竟也有一點清醒早早將這件事辦妥。
她緊拽着他手臂的那隻手僵得幾乎不能動彈，聲音彷彿聽不出是自己的，“什麼協議？”
“你想要的，還能是什麼。”
莊素愣神了一刻，“爲什麼你說我會不需要？”
夜爵沒回答。
“夜爵你說話！”
毒性蔓延的速度快的驚人。
他手腳已經全數麻痹，意識都開始有點渙散不清的感覺。
“素素，你聽我說完。”夜爵聲音低沉清晰，“以後你遇上什麼麻煩，我爸不會不管你的，什麼事你都可以跟他開口。他以後不在了也有夜盛霆，夜盛凜，就算是夜盛栩其實也是能獨當一面的人。記住，是任何事都可以直接開口。”
“你能不能閉嘴！”
“還有，孩子的事對不起。”他嗓音似乎更低了。
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
在他從老爺子口中知道的時候，其實至少就該跟她說一聲抱歉。
當初他確實不知道，他離開她的時候，她已經懷了孩子。
四年前他回維城，老爺子一直讓他不要騷擾莊素，他不肯聽。
偏偏是在騙着她復婚之後才知道，他們當初失去過一個孩子，甚至因爲那次小產，她可能以後，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莊素咬着脣，聲音有一絲哽咽，“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有幾年了。上次回來，跟老爺子吵架時知道的。”
老爺子一直說他對不起莊素，讓他以後沒臉去見莊素的外公。
他始終認爲，只不過是離開她一段時間。
但他終歸是想得太簡單了。
莊素閉了閉眼，“你知道對不起就好。”
“對不起也沒什麼用，我跟你說多少次對不起都補償不了。以後……”夜爵靜靜看着她，忽然笑了聲，聲音越來越低，“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怕你以後會忘了我，又怕你忘不了我。”
她聲音嘶啞，壓得極低，手仍在發抖，“夜爵你少跟我來這套，你剛纔說了毒性不是很重的。”
他到現在還沒看到直升機的影子。
時間等得越久，意味着他越難騙她了。
救援能到，他可以說只是昏迷。
但是如果他真的死了，所有謊言都會被拆穿。
“你還記得我剛纔說過什麼嗎？記得等下去海灘，萬一到傍晚還沒看見人，學着我剛纔的，找點幹木頭點火。最遲明天，他們不可能更晚的。不要怕。”
莊素抱着他，頭埋在他肩膀，身體不住戰慄着，聲音終於低下來，“你別說話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