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還是壓在衣櫃裡沒有拿出來穿上,因爲今晚要去墨宅,那些太過露肉,墨家人看到了定會不滿。
選了一件端莊而保守的深綠色長裙,22歲卻穿着28歲的衣服,初荷無可奈何。
“今晚墨宅會有一個宴會。”
墨錦衍看了看初荷身上穿的衣服,眉頭微皺。“怎麼穿這個,不適合你,今天不是新買了些裙子。”
初荷面色爆紅起來,看着墨錦衍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墨錦衍輕笑一聲,習慣了冷漠的面具,偶爾笑起來宛若冰雪消融的美感。
“你的信用卡消費記錄。”只一句便和初荷解釋了他爲什麼會知道的原因。
初荷站在原地,低着頭,“那些裙子,也不適合。”
墨錦衍沉默了一會,想起上次那設計怪異的*,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上前拉着初荷的手,說道:“我帶你去買新的。”
初荷以爲墨錦衍是不愛笑的,但今天他似乎笑了兩次,初荷抓着安全帶,微微側頭看着墨錦衍那冷硬的側臉,還是和往常一樣的冷淡。
“在想什麼?”
初荷眨眨眼睛,隨後才意識到這是在和自己說話。“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最近對我很好。”話音落了,初荷緊張的手心冒出了汗,對於墨錦衍,初荷算是瞭解又算是不瞭解,那忽冷忽熱的態度,初荷不止一次的嘗過。
墨錦衍還是冰涼的口吻,“我們不是夫妻麼,我說過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心漸漸冷了下來,空氣似乎都變得冰涼了,初荷低下了頭,髮絲遮住了半邊臉,墨錦衍側頭看向初荷,卻也沒說什麼。
上次墨錦衍說過他會個初荷她想要的,初荷想要什麼?除了墨錦衍的愛,初荷還想要什麼?因爲初荷想要所以給予,何等的嘲諷。
結婚的時候,一大片雪白的顏色,在教堂,牧師的宣誓之下,初荷還記得當時墨錦衍的眼眸,是帶着溫度的,而不是現在的冰涼冷漠,是不是時間磨去了所有,連帶着當初的感情?初荷攥緊了手指,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感情。
墨錦衍帶初荷來到了一家高檔的禮服店,初荷沒有來過這裡,但墨錦衍卻顯得異常熟悉,修長的手指劃過一件一件的禮服,初荷坐在沙發上,如幽泉一般的眸子靜謐的看着墨錦衍的背影。
營業員小姐很是熱情,對着墨錦衍推薦一套又一套,初荷低下了頭,他說要給自己選合適的,他知道什麼是合適自己的麼?
對自己這個妻子,他熟悉麼。
墨錦衍長的很好看,不是俊美,而是鬼斧神工似的完美,初荷一度是仰望他的,因爲身份,因爲性格,因爲憧憬。
後來因爲愛,初荷漸漸開始把他當成丈夫,而不是崇拜的偶像,可當初荷成功轉變自己的感情時,他卻對自己那般的冷漠,同*異夢也不過如此。
初荷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營業員小姐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
“墨夫人,這是墨先生特地爲您挑的。”
初荷看着站在遠處的墨錦衍,接過營業員小姐手裡的禮服走進了換衣室。
“墨先生,我們還有別的款式的禮服,您看——”
“不用了,那件最適合她。”墨錦衍淡漠的拒絕,修長的手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徐哲。”
墨錦衍從來不是個很有閒情逸致的人,比如喝茶,比如看景色,亦比如在這裡等他的妻子從更衣室裡出來。
尤其是在接了一通電話之後,面色陰沉,周身的空氣瞬間變得冷凝起來,但卻不發一言的坐在沙發上。
初荷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讓營業員無一不讚嘆。
這是件白色的長晚禮服,沒有任何多餘的設計,裙角是流水一樣的弧線,精緻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在燈光的照映下更顯瑩瑩之色,纖細的腰被襯托出來,不盈一握的脆弱。
如玉的面龐如水一樣的沉靜,清亮的眸子夾了絲憂愁,如淡薄的霧帶了層紗。
但若笑起來卻又是另一番的景象。
墨錦衍走到初荷身邊攬起初荷的肩膀。
“很美。”
初荷淡淡的笑了,墨錦衍眸色深沉,緊了緊手。
墨宅很少會舉行宴會,一般都是在大酒店的宴會廳,而這次的特殊卻不知因爲什麼,墨錦衍給初荷披上了一個外套。“外面冷。”
初荷攏了攏外套,抓緊了墨錦衍伸過來的手,一步一步的走着。
墨錦衍是溫柔的,是冷漠的,但對初荷來說,只要他還是自己的丈夫,這些冷漠這些溫柔,初荷都甘之如飴。
踏入墨宅時,初荷明顯的感覺到自己一下車那周圍的視線。
這些人大都是墨家的朋友,世交,甚至是商業上的合作伙伴,初荷不常接觸公司的事,墨錦衍去參加什麼商業宴會,初荷也不曾跟着去。
如此,除了墨家人竟是沒有誰認識這個站在墨錦衍身邊的美麗女子。
“挽着我。”墨錦衍微微伸出左手,初荷擡頭看了眼墨錦衍,冷硬的側臉,那流轉着光芒的黑眸,緊抿的脣。
“好。”挽上墨錦衍的手,揚起溫婉而自信的笑,初荷不是什麼也不懂的女人,相反,初荷學習能力很強,很聰明,她懂得什麼時候擺正自己的位置,此刻,她是墨家的少奶奶,墨錦衍的妻子。
這是初荷第一次在社會上露面,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跟着墨錦衍一路來到墨家大廳,耀眼的燈光,隨處可見的服務生,香檳,紅酒,以及精緻的點心。
李沁笑着和人說着話,瞧見初荷,面色微冷,但很快便恢復平常。
“媽。”
李沁淡淡的點點頭,看向墨錦衍,揚起笑來,“你表叔剛從國外回來,和他聊聊。”說完轉向初荷冷淡的說道:“你跟我來。”
初荷深吸一口氣,跟在李沁的身後,墨錦衍看着初荷被李沁叫走,只注視幾眼便回過頭對那表叔笑道:“剛回國可還好。”
墨宅的一家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喜怒不形於色,或許對初荷是個例外,畢竟初荷是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他們對自己不喜。
“媽,您找我有事麼?”
兩人來到了陽臺,隔着落地窗能看見大廳裡交談的人們,和看也不看這裡的墨錦衍。
李沁淡淡的瞥了一眼初荷,“從你進墨宅的那天開始我就不喜歡你,不僅僅是因爲你的身份普通攀上了我們墨家,可錦衍喜歡,我能有什麼辦法。”
初荷垂下眸子,夜空的星星零星幾個,冷風吹來,飄起胸前的幾縷髮絲。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的勾搭上我的兩個兒子!”李沁說到這裡胸脯起伏不定,顯然是氣的,厭惡的神色像是毒蛇一樣纏繞着初荷,不由的微微晃了下身子。
“媽,這裡是宴會,媽這樣說被人聽到了總是不好的。”初荷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點怒氣或是不滿。
“如果媽是來罵我的,等宴會之後再說也不遲,只是現在,”初荷看了眼那大廳。“這裡都是在社會上有地位有名聲的人,媽不會這麼不知輕重吧。”
李沁冷笑一聲:“算你還聰明,我找你可不是想逞那一時之快。”說着,看了眼初荷那淡淡的樣子,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錦衍他表叔這次回國有要買KIM的股份念頭,我擔心錦衍被他說動了,這件事我不好插嘴,所以由你去和錦衍說。”李沁眯起眼睛看了眼初荷,警告道“你是我兒媳,若我真和你鬧翻了,你猜我兒子他會幫誰?”
母親與妻子,一個血緣至親,一個僅僅一年的妻子,還不一定有多少情分。
初荷在陽臺站了很久,李沁離開都沒發覺,擡頭看向黑黑的天空,搓了搓手臂,有點冷了。
眼眶有些澀,眨了眨溼潤一下,落地窗裡面是一個圈子,外面又是一個圈子,初荷獨自一人站在陽臺,看着那裡面燈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麼。
墨錦衍和表叔林躍說着話,看見李沁笑着端了杯酒,問道:“初荷呢?”
“還在陽臺呢,你要去便去找她吧。”李沁語氣冷淡,手裡的就遞給林躍笑道:“咱們不如說說上次那土地開發權的事兒。”
墨錦衍剛準備去陽臺,就見初荷淡笑着朝自己走來。
碰了碰手臂,一片冰涼。
“怎麼在外面站那麼久?”
初荷搖搖頭,手緊緊的抓着墨錦衍的袖子。“我想回去了。”
墨錦衍頓了頓,看向初荷的眼神裡帶着令人窒息的剖析。“媽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一些家長裡短的,沒什麼重要的。”初荷的眼神有些躲閃,見此,墨錦衍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吧,我會打電話給徐哲讓他來接你。”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身邊的暖意漸漸離去,初荷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才緩緩的邁開步子離開了墨宅。
李沁說的很對,就以自己和他現在這樣忽冷忽熱的關係,若哪天自己真的和李沁鬧翻了,他幫的會是誰?
初荷不止一次的想和墨宅的人和好,但他們不願意,他們將初荷遠遠的隔開在另一個圈子裡,不讓她靠近。
徐哲很快就來了,遞給初荷一件外套,說道:“墨總吩咐說外面冷,批件外套保暖。”
初荷愣愣的點頭。“知道了。”裹緊外套,靜靜的坐在車裡,腦海裡,那墨宅大廳的一切一次一次的回放。
錦衍,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麼?會不會在你走遠的時候我還在原地踏步?
回到梨園時,屋子裡一片黑暗,也不開燈,直接摸黑到臥室,衣服也不換,撲倒在*上,閉着眼睛,似乎在睡了。
初荷做了一個夢,那是剛結婚不久的時候,墨錦衍還會對自己笑笑,雖然有時在公司碰見他宛若冰塊似的冷漠弧度,但最後總是問一句:“嚇着沒?”
初荷那時是會怕的,21歲的她,剛剛大學畢業,對未來有着無限的期盼,卻在之前踏入了名爲婚姻的牢籠。
一開始認爲自己是幸運的,後來這種想法漸漸變得懷疑起來,之後變淡,再之後,便是習慣了。
睡夢中的初荷不太踏實,總是幻覺自己漂浮不定,眼角一陣熱意,一隻手帶着細細的繭將初荷眼角的淚水拭去。
墨錦衍輕輕的*,將初荷擁在懷中,閉上眼睛,一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