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摟着她躺下。
蘇紫虞合上眼，長長的睫毛抖動着，她睡得不安穩。
一睡着就會看見扭曲了一張臉的韓美瞳以及那個猙獰的老男人。
每次她要被噩夢吸進去的時候，一隻大手拍着她，安慰她，她及時掙脫出來，再次入睡。
足足過了一天一夜，蘇紫虞徹底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瞬間，認出這是碧峰山莊裡東方翼的臥室，她心裡瞬間安靜下來。
眼珠轉動着，瞄見自己的手上還沒有消退完的青紫，抓痕，前兩天的畫面不斷浮現在腦海。
她記得東方翼真的出現救了她。
她還記得自己藥效發作，死不要臉地往東方翼身上纏吻，索要。
臉頰倏地滾燙，她捂住自己的臉。
幸好是他！
不對，自己爲什麼慶幸是他呢？
在她心裡東方翼也是個大惡魔。
嗯，或許他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所以，他對自己做多做少都一回事。至少她沒有再被別的男人弄髒。
功過相抵。
蘇紫虞就是這麼恩怨分明的人。
秋玲……
半夢半醒間，恍惚覺得秋玲在哭。
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
蘇紫虞搔搔頭，想不起來。
掀開被子下牀，伊芙剛好推開門進來，一看見她的動作，驚慌失措。
“蘇小姐……你不能下牀……”快速奔過來，伊芙趕緊將手上的湯放在矮几上，阻止蘇紫虞下牀。
“伊芙，沒事，我很好……”聲音一出來，蘇紫虞自己被嚇住了。
她的聲音，沙啞得像換了個人。
怎麼會這樣？
其實她已經忘記了那天晚上，她幾乎叫了一整晚。
“蘇小姐，你還是乖乖躺着吧。”伊芙不管不顧，直接將她拉回牀上坐着，將湯端了過來，“你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勃朗特管家吩咐廚房給你熬了湯。”
哪裡是勃朗特，分明就是少爺。
只是，伊芙怕蘇紫虞還很牴觸自家少爺，所以扯了慌。
但是，自家少爺對蘇小姐這麼好，她不知道，她又覺得心有不甘。
“蘇小姐，你朋友秋玲來過了。”伊芙吹了吹湯，將碗遞給蘇紫虞。
“秋玲。她真的來過了？”
那麼，她看見秋玲哭泣，不是做夢？
“蘇小姐的朋友真好，足足熬了兩夜也要守着你……”
“秋玲對我真好……”
“還有，別墅裡的所有人也熬了兩夜……”剛剛伊芙的話沒有說完。
蘇紫虞手上的勺子頓了頓。
輕輕抿了一口湯：“謝謝……”
所有人也包括東方翼？
不會吧……她只是他的一個玩偶而已，他沒有必要爲她這樣。
不對，是根本不會對她這樣。
腦子裡有些模糊的畫面，她想那一定是她做夢，幻覺了。
東方翼的狠戾，冷漠，她心底明鏡兒似的。
躺得久了，蘇紫虞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腰痠背痛得厲害，她必須下樓活動活動。
伊芙犟不過她，只得依了她。
樓下大廳裡。
東方翼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放着筆電本，面前有好幾個高層在給他彙報工作。
這兩天，他沒有去公司，所有公務，被秦牧搬回家了。
幾個高層彙報完畢匆匆離去。
東方翼修長的手指不斷在鍵盤上敲擊着。
“那個女人處理了嗎？”他頭也沒擡，聲音依然冷漠。
“沒有。”秦牧恭敬地垂首，他知道他問的是方茴。這幾天BOSS的脾氣一直在爆表的範圍，他想問，卻又不敢，不知BOSS要怎樣處理才滿意，所以暫時放一邊，等着BOSS下決斷。
鍵盤上飛舞的手指瞬間頓住。
秦牧一驚，倒抽一口涼氣的同時，一本書就飛上了他的面門。
BOSS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暴躁？
以前的BOSS只是冷漠，現在的BOSS又冷漠又暴躁。脾氣更加陰晴不定。
他這個身邊的紅人，都已經完全琢磨不透了。
啪——
厚厚的書從秦牧的臉上滑下來，立即砸在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正在做家務的傭人嚇得大驚失色，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秦牧感覺鼻子裡癢癢的，下一秒，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地上。
紅色？
BOSS真的好狠。
伸手抹了一把，秦牧垂首不敢動，只能盯着地上紅色越滴越多。
“幫她找幾個男人。”東方翼毫不留情，聲音冰冷。
“給誰找幾個男人……啊……秦助理你鼻子流血了……”
蘇紫虞走下樓，就聽東方翼在說給誰找幾個男人，她剛想問出心底的疑問，就見秦牧像犯了大錯一樣，站在東方翼面前，鼻尖不斷地滴着血，地上已經有不少了。
她驚呼着衝了過來。
這個男人傻啊？
流血了不知道止血？
“蘇小姐……”伊芙嚇白了臉，蘇小姐身體虛弱，不能跑啊，如果少爺責怪，她死定了。
“勃朗特大叔，醫藥箱拿過來……”蘇紫虞完全沒注意到，自從她出現，東方翼瞬間黑沉的臉，她焦急地衝遠處的勃朗特喊，伸手抽了紙巾遞給秦牧。
秦牧擡手要接紙巾，卻在瞄見自家BOSS比剛剛還冷的臉，手瞬間僵住。
“你傻啊，流血了也不知道止血。”
她看不下去了，她直接拿了紙巾就擦上秦牧的鼻頭。
秦牧大驚，“蘇，蘇小姐，我自己來……”擡手搶過蘇紫虞手裡的紙巾，他迅速地擦着，他感覺氣溫驟降二十度，而那個冷氣源，當然是他家BOSS。
死死盯着地面，秦牧不敢去看東方翼的利眼。
這個屋子裡，蘇小姐能服務的只有他家BOSS一個。
蘇小姐這回害死他了！
“誰讓你下來的？”東方翼一臉陰沉無比，看向蘇紫虞。
“我想下來就下來了。”抽紙擦掉手指染上的血跡，忽然，她覺得似乎自己說話有點太隨意了，於是趕緊補充，“我睡累了，腰痠背痛，想出去花園裡透透氣，見見陽光。”
東方翼脣角抿了抿，細細地觀察着蘇紫虞的一舉一動，似乎在檢測她是否真的已經恢復體力。
少爺沒追究，伊芙狠狠鬆了口氣。
“過來。”東方翼沉聲對蘇紫虞說。
“啊？”他沒聽懂她說要去花園裡見陽光？不過，習慣了在這個屋子裡要順從他的，於是蘇紫虞乖乖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蘇紫虞以爲東方翼有話對她說，結果，坐了足足好幾秒，他一聲不吭，只是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着。
“那你先忙……我去走走……”蘇紫虞站起身。
東方翼停下，看着她。
良久飈出幾個字：“給我倒水。”
倒水？
蘇紫虞眨了眨眼，滿屋子的傭人，他喊誰不好？
總裁，這樣奴役一個身體虛弱的人真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