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已經盡力了?他不能死!你們是醫生,你們一定能救他的!”沈天一急火攻心,失控地抓住醫生的衣領大聲吼叫着。
“沈先生,請你自重,我們副院長已經盡力了。”陸續從手術室中走出的醫生和護士一見到這情形,紛紛上前勸阻。
“像貴府這樣的情形,只有我們院長能救他,可是院長不在國內,我們也沒辦法。”因爲沈氏家族較特殊,他這個做副院長的才親自出馬,沒想到還是束手無策。
“該死。”剛纔還失魂落魄的啊你突然大叫起來,把衆人嚇了一大跳。
“砰!砰!砰!”連續三聲巨大的撞車聲傳來,安妮急忙打開等候室的大門。
果然,六道娉婷的身影急速而來。
“安妮,出了什麼事?”六人異口同聲地問,皆被她身上的血跡震住了。
“是沈敬業,他……”一時之間安妮不知該說什麼。
“你只要告訴我,他還活着嗎?”能讓向來冷靜的安妮如此驚慌失措,看來他是跟死差不到哪去了。
她只希望他還有一口氣在,好讓她把他從閻王殿中拖回來。
安妮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相信我,他不會有事的。”語畢,季彬便大步走進手術室。
“別擔心,季彬一定會救活他的。”
“我知道。”安妮想扯出一抹笑容,叫她們不用擔心,卻無法成功。
安妮臉上有些冰冰涼涼的感覺,她不明所以地伸手探去,才發現是淚水。這就是淚?她的淚?
不,她沒有想要哭,怎麼會有淚呢?
伸手用力抹去,卻適得其反。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落下。
“想哭就哭吧,別將悲傷往心中藏。”蘇倩眉心疼地主動抱住她,不讓她再虐待自己的眼睛。
乍見她時,她方寸大亂,但無淚無語,她還以爲她的堅強足夠支撐她走過這一關。沒料到季彬一進手術室,一塊心頭大石落地的她,竟會流淚不止。
淚,是懦弱者的專利,是蘇倩向來不屑一顧的;安妮就算是在慘無人道的訓練中,她也是咬咬牙挺過去,未流過一滴淚。而今,她卻因他淚流滿面,可見,她愛他愛得有多深。
“我真的好怕會失去他。”在蘇倩面前,安妮無需任何僞裝。
她終於體會到蘇倩母親當年失去所愛時的恐懼、絕望、肝腸寸斷之痛了。
“哭,哭有什麼用,只要有你在一天,沈敬業隨時都會有危險。”淚眼朦朧、心碎魂斷之際,一句別有深意的話幽幽飄進她的耳朵。
“閉上你的嘴!”安妮恨恨地衝着沈天一大叫到。
“放肆,你敢叫我閉嘴,你知道我是誰嗎?”受不了這種無理對待,沈天一震怒地大聲說。
“叫你閉嘴沒聽到嗎?”安妮沒好氣地回敬,“我管你是誰啊,搞清楚,這裡不是你們家的醫院,是季彬的產業,我的地盤,就算你是王室,我也可以叫你滾蛋。”
“啪!”沈天一重重地往沙發把手上一拍。他身邊的兩名保鏢立即面無表情地向安妮走去。
“別,你們別這樣。”一旁的醫生見場面即將失控,趕忙上前打圓場。
“沈先生,您可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何必和一羣不懂事的女孩過不去呢。您大人有大量,算了,算了。”背後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溼了,唉,這年頭醫生難做啊!
不懂事的小女孩?王榮與唐雪對望一眼,心中同時想:這醫生是從哪個老鼠洞裡鑽出來的,居然敢把國際影后與御用大律師稱爲不懂事的小女孩?他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了。
“榮兒、雪兒。”柳依依扶着已止住淚水卻賴在她身上不肯動的安妮,示意她們不要再節外生枝。
聽到依依的暗示,她們同時將臉一轉,縱有百般不甘,也只得往心中咽。
算他幸運,今天就放他一馬。
見她們不再出聲,沈天一將手一揮,示意兩名保鏢不必動手。說實話,他現在也沒心情跟她們一般見識。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明白有醫術高超的季彬在,他絕不會有事,可她還是擔憂得心揪。
“季彬,怎麼樣了?”痛苦地等待後,手術室的大門終於被打開。
“沒事了。”取下口罩,她拭着額頭的汗水,如釋重負地笑了。
這場手術真讓她做得心驚膽戰。子彈正好卡在心臟與胸骨之間,再加上他失血過多,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的份上,她肯定會放棄這幾乎毫無勝算的手術。
雖身爲亞歐醫學會主席,可她畢竟還是個人,無法掌控生命的來去。
“不過,他失血過多,又做了一次大手術,現在非常虛弱,得在無菌室中呆上一段時間。”
“不會有生命危險吧?”沈天一忍不住插嘴。
“不會。”季彬雖是在回答他的問題,眼神卻從未離開安妮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她之所以合作地回答沈天一的發問,目的是爲了讓安妮能安心。
“那就好。”安妮煞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我能見見他嗎?”
“能。不過,你不認爲你該先換件衣服嗎?”不甚滿意地看着她沾滿鮮血的衣服,明白那血不是她的,她還是產生一種莫名的擔憂。
看了看被血染成紅色的衣服,安妮不甘願地點了點頭。因爲,心急的依依早已拉着她的手,向醫院的大門走去。
三天了,他已經昏迷整整三天了。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安妮,回去休息吧,他暫時是不會醒的。”蘇倩不忍見她如此的虐待自己,出聲勸說。
“你來了。”她看了一眼蘇倩,感覺是那麼疲憊,“你調查的怎麼樣了?”
“是有人僱了大批殺手,想趁這個機會殺了你,因爲你招惹了沈敬業……”
“又是因爲沈敬業。”她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嗯……”蘇倩表現的莫名其妙地依言看向安妮,心想:“我不是說過,我們很快會見面的嗎?”
“你還記得那天沈天一在等候室中說的話嗎?”安妮隔着玻璃看着渾身插滿管子的沈敬業,心如刀割。
只要你在一天,沈敬業隨時都會有危險。
“不會吧,大哥可是他的侄子,我父親不會這麼做的!”蘇倩不敢置信地故意大叫。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呢?”以她“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個性,她絕不會輕易善罷干休的。
“你真捨得傷他?”在目睹她因他受傷而崩潰的情景後,她不相信她捨得下他。
“他傷得還不夠重嗎?”安娜平靜地笑了。這笑容中,有多少不捨、多少無奈、多少苦澀,恐怕只有她自己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