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平埋怨妻子就知道那麼點事，告訴她是有人往市裡反映他行賄受賄的事啦，說到這，他突然奇怪地看着徐妻說道：“這事兒總不會是你乾的？你不會就爲照片的事兒――”
徐妻“騰”地站了起來，她用手狠狠地點了點他，臉都變青了，然後快步拿來照片，用力拍給了徐德平。
“你看看，看看，照片都在這兒哪。好呀你老徐，你，你把我看成什麼人啦？我再怎麼生氣也不會那樣做……兩個兒子是結婚了，可到現在孫子還沒着落呢……”說着，她抽泣起來，“我怎麼命這麼苦呀……跟了你三十年了，我落下什麼了呀，原來你們廠出的那檔子事兒……”
聽到這裡，徐德平突然臉色變了，厲聲道：“鬧什麼鬧，什麼時候了還這樣！我要是完了你們全完蛋……能到今天這一步，是我老徐家的祖墳上冒青煙，我可不想毀在你們手裡……”
徐妻立刻止住了抽泣，徐德平擺擺手，讓她趕緊把這些照片燒掉，省得給別人留下什麼把柄。他感到這些倒掀不起什麼風浪，前一陣子也有人往單位裡反映這反映那的，到最後也不了了之，他擔心的是再牽扯出什麼別的事來。到底是誰捅到市裡的？他想到了一個人。
第二天一上班，看黃全春風得意的樣子，對桌的大姐感到他如願以償，向他表示祝賀。黃全不屑一顧，區區一個小科長，萬里長征才走了第一步。大姐勸他一步步來，這次是萬馬齊上獨木橋，他沒被擠下來，還真行。黃全意味深長地說，下來那個滋味誰受得了，等着，以後還有處級、廳級，遠着哪。
這時，徐德平打來電話，讓他到辦公室一趟，黃全很快上來了。他不知道叫他來有什麼事，但有種感覺，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徐德平靠在寬大的椅子上，面帶微笑地問了問他的工作後，侃侃而談。
“年輕人嘛，要積極向上，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年輕人，啊不，男人，男人要以事業爲重，沒有了事業，一切無從談起。……雖然現在職級的指標很少，耽誤了一大批人，可是總會有辦法的，職位少，競爭的人就多，競爭的人多了，我們就可以優中選優嘛，你說是不是，小黃？”
看徐德平輕鬆地說完，黃全也沒摸着頭腦，沒辦法，他只能順其自然，順藤摸瓜，順流而下：。
“那倒是，您說的沒錯，我表姐單位實行了待遇優惠政策，一個普通幹部幹了三十多年就和單位領導是一個級別，工資還不比領導少多少，您說，要是那樣都不去想辦法、動腦筋，不求進步、不爭職位，還怎麼體現競爭？怎麼體現優勝劣汰？！”
“所以我就不提倡那麼搞，要亂套的嘛……小黃，最近在忙些什麼？”徐德平轉了話題。
“嗨，工作嘛好對付……”黃全意識到不妥，又改口說，自己是全心全意想把工作搞好，就是有的時候感覺有越權嫌疑，區區一個科級幹部，發揮到最大極限也就是那樣。
徐德平不想再繞圈子，直截了當問他，是不是他告了黑狀，把自己受賄的事捅到了市紀委。
黃全先是感到無辜，而後又覺着不可思議，他纔沒有那麼蠢，他和徐德平現在是狼和狽的關係，只要狼有肉吃，他就餓不死，他可不希望徐德平出事。這事雖然並不是他所爲，但他知道自己的嫌疑最大。
徐德平沒有再問，從桌上拿起文件，靠在了椅背上，在等待他的回答。黃全深思片刻，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話挑明。
“好，既然今天說到這裡，那我就直說了。這麼，假如是我乾的話，假如啊，對我有什麼好處？您徐局長倒黴了，我不是還得另請高明，另想轍嗎？您知道雙贏對，您好了，我也就好了，我好了，不更盼着您好嗎？”
徐德平皮笑肉不笑地打起哈哈：“我早就感覺你是個活得很明白的人，不像有些人，怎麼點都不透。好了，你回去……”
徐德平站起來，又表了幾句忠心便出去了。徐德平把文件往桌上一扔，眉頭緊鎖。雖然把黃全排除了，但他心裡排除的並不乾淨。
窗外樹上的蟬不停地在叫，倒顯得屋裡是格外安靜。
鍾明陽疲憊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自言自語說：“哎喲，我這老腰……三天三夜呀，終於可以搞定了。”說着，從桌上拿起喝剩下的半杯咖啡。
徐德平家被盜了，公安局領導對此事比較重視。技術人員已經勘查完了現場，徐德平妻子回來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家裡被盜的？”警察直接問道。
“……我，我今天出去轉了幾個地方，回來的時候十點多……”徐妻如實回答。
“家裡丟失了什麼？”警察又問。
“三萬，就三萬塊錢。”徐妻回答肯定。
“哎，你那會兒不是說丟了三十萬嘛？”朱所長納悶。
“我記錯了，是我記錯了。”徐妻臉上不免露出尷尬，慌忙解釋：“你看你看，人一着急就愛出錯，上年齡了嘛……”
朱所長對這個數字有了一種敏感。
夜深了，酒吧裡已沒有多少客人，蘇倩還在自斟自飲，她感到身心疲憊，她已經好長時間沒來這裡了。
這時，一箇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慢悠悠坐到了她的面前。蘇倩兩眼泛紅，醉眼朦朧，不知道對方是誰，中年男人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是誰並不重要，萍水相逢，互相聊聊，有什麼不好。
他問蘇倩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話裡意味深長。蘇倩打了一個酒嗝，她當然有了，但她不可能告訴他，她眼前似乎出現了幻境，這個男人似人非人，像面具，又像是皮影……
中年男人笑了笑，猜她一定是失戀了，只有失戀的女人才這樣，滿腹心事，借酒澆愁，這樣的女人他見多了，眼前這個也一樣。
蘇倩朝他招招手，想悄悄告訴他自己的心事，男人湊到莫曉北眼前，“我告訴你……離姥娘遠一點，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明白嗎？”說完，蘇倩旁若無人地大笑起來，中年男人搖搖頭，眼前這個女人已經醉了，他不想引火燒身，端着自己的酒杯離開。
鄭宇終於找到了這裡，他匆匆結完了賬，攙扶着她出來，快速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