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姝……瀲姝啊……”那俊秀的面容慢慢褪去狠戾,雪色的睫毛一根根的變成墨色般的黑,他的笑容像是一汪清泉,烏黑的雙眸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淡淡的幽光,答答艱難的張了張嘴,喊道:“梵音……”
那烏黑的瞳孔眯起,好看的脣形緩緩勾起,他得意道:“你看,這到底是誰?”
她猛然驚醒,用力的推開隗面,怒道:“你不說他!就算變成他的模樣。”
“哈!”隗面好似聽到天大的笑話,扭曲的面孔佈滿了駭人的戾氣,答答似乎觸動了他的逆鱗,只聽他咬牙切齒道:“本尊變成他的模樣?我們原本就是雙生子,爲何你們都說他的模樣!什麼纔是他的模樣!”
答答驚駭得說不出話來,梵音和魔帝竟然會是雙生子!那溫柔的梵音,那個總是嘆息着看她的梵音……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下顎猛得一痛,隗面手指兇狠的收緊,他狂妄的大笑,似乎答答的模樣取悅了他:“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真相?一千年前的真相?不!你永遠也別妄想知道了,今日,我就要送你去見本尊那可憐的弟弟!”
那雙細白的手像是大樹一樣長出藤蔓,密密麻麻的向答答襲來。戾氣隔空劃破了她的臉頰,那刀割般的痛讓她麻木,她的耳朵裡一片轟鳴,亂七八糟如同走馬觀花,許許多多的回憶都在紛紛涌進她的腦海裡。
很久以前,她走過了紅高牆,琉璃瓦。遠處那八角的簾子繫了銅鈴,每走一步便輕輕搖晃,坐在轎子裡的人那樣熟悉,眉眼冷漠,好似沒有看見她一般從她身邊走過。
“梵音!”
她倔強的擋在了那轎子面前,轎伕木着臉一眼不發的看着她。
“梵音……我做錯了什麼?你爲什麼不理我!”她不懂,前一天晚上,他送了她一塊透明的琥珀,裡面是一朵嬌豔的海棠花瓣。她高興的要拿去給袁幸看,梵音沒有說話,卻沉默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梵音微抿了一下嘴角,半晌才道:“沒什麼,去吧。”
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卻直接忽略不計,她的前半生是那樣快活,從未想過會有什麼不對。
一夜無夢的醒來,桌上是新開的桃花枝,那嬌羞的花瓣還帶着露水的芬芳,她壓抑不住的微笑慢慢放大,漂亮的雙眼彎成一勾彎月亮。等她急匆匆的打開門去找尋梵音的身影,這纔看到那桃枝下壓着的信,簡潔而又直接:“不再見,勿念。”
梵音的字很漂亮,草書,卻不張狂,透漏着一股蒼勁。不像她歪歪斜斜的字,看不出是小楷還是什麼,只覺得像是蝴蝶在紙張上飛舞。
她也曾給梵音寫過信,上面有千言萬語,從東街的阿貓阿狗說到北邊山上清真和尚,最後,她紅着臉在信紙的背後寫道:“山有木來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句詩是她在袁幸的書桌上看到的,她問袁幸:“這是什麼意思?”
袁幸低頭道:“情詩。”
她“哦”了一聲,忽然歡天喜地的跑回自己的房間,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寫上這一句。雖然她還不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袁幸喜歡的詩,就一定是最厲害的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