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的背影,冷酷絕情的氣場,仍然那樣迷人,更迷人的是他的社會地位……
許俏貪婪地看着顧沉漠的身影消失在住院部大樓門口,略帶受傷的表情,但,仍然懷揣着一顆勢在必得的堅定的心。
病房裡,父母都在,他匆匆推開門,母親還以爲是許俏。
顧母的那聲“俏俏”,止住。
“怎麼是你啊……一大早就來了,我這老太婆還真受寵若驚。”顧母幽幽地諷刺了句,見他臉色不大好,有點心虛。
“您希望是許俏?”顧沉漠揚脣,嘲諷地問。
“你這一大早陰陽怪氣個什麼?!”
“老太太,那許俏跟您什麼關係?您成天讓人在這照顧你,人不要生活了?不要工作了?”他嘲諷地說着,看向一旁的父親。
“爸,您覺得合適嗎?”
“顧沉漠!俏俏她喜歡你,也喜歡我這老太婆,她願意在這陪我,我也願意讓她陪!”顧母聲音尖銳地反駁,心口疼得厲害,越是疼,越暴躁。
“您還想說,她是您未來媳婦吧?”
“你……顧沉漠!這話都是那個饒迪跟你說的吧?我就知道,這女人不簡單!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您拉倒吧!我都不知道她來看過你!”顧沉漠咬牙切齒,爲饒迪打包不平,更心疼那個明明不懂人情,卻逼着自己通曉的傻女人!
顧母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兒。
“我非但不知道她來看過你,也從沒想過她會來!因爲她可以說是一個不諳世事,不懂人情的人!可她居然來了,爲什麼?還不是因爲在乎我,在乎我的媽!”顧沉漠心疼地吼,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媽是怎麼挖苦和諷刺饒迪的。
她雖然單純,但也不是傻.子,一個人喜歡還是討厭她,她肯定明白。
“顧沉漠,你吼什麼?!你.媽身體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讓着她點?”顧父沉聲喝。
“我讓着她?她讓我了嗎?饒迪走了!我今個兒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將來我的妻子不是饒迪,你們別指望我結婚!當初,我要做刑辯律師,結果,爲了繼承家業,放棄了自己的理想,現在,我不會再妥協第二次!”顧沉漠氣得臉紅脖子粗,鐵青着一張俊臉,態度堅定。
他甩門而去。
剛出病房,遇到了虞希和羅媛。
顧沉漠的臉色立即緩和下來,“伯母、三嫂。”
“大漠哥!我們來看看嬸子,之前Sandy打過電話給我,問我什麼時候來探望嬸子合適,我說到時候叫她,結果昨晚給她打電話一直打不通……”虞希上前,一臉擔憂,早上還聯繫過饒迪,也沒通。
顧沉漠的心狠狠地刺疼了下,眼眶溼熱,“她之前問過你?”
“對啊,Sandy她不懂國內的禮節,可能是向我求救的,她很重視,問了很多細節,比如帶什麼來看望比較好,什麼時間來……大漠哥,Sandy原本是一個很瀟灑,甚至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現在,因爲你,改變不少哦!我和三哥都說,這是愛情的力量!”
虞希笑着道,她還不知道饒迪來過了,是在幫饒迪說好話,也是真心話。
愛情,可以讓那麼一個冷酷的、瀟灑的女人,也能變得像個正常人呢……
顧沉漠的心更疼了……
“希希,我們還是先進去吧,這醫院有規定探病時間的。”羅媛上前,說了句,虞希回神。
顧沉漠也回神,“伯母,你們先進去吧,謝謝了……”
他情緒低落,喃喃地說完,悻悻然地走了。
“這大漠是怎麼了?無精打采的樣兒……”羅媛嘀咕了句,虞希連忙小聲地將他和饒迪的事說了。
“這老太太!”羅媛氣惱地嘀咕了句,牽着虞希的手,進了病房。
“喲!大姐來了!”見到羅媛,顧長卿連忙上前,熱情迎接,顧母也滿臉堆笑,都是世交,關係一直不錯。
“小虞也來了!快,快請坐!”
“嬸兒,您好點了吧?”虞希放下水果和鮮花,寒暄着問了句,羅媛已經走近病牀了。
“妹子,怎麼搞的你?!好歹自己還是醫生啊,怎麼這麼不小心?!”羅媛沒說客氣話,責備道,在病牀邊的椅子上坐下了,拉着顧母的手。
那顧母瞬間就眼紅了,眼裡噙着淚花,“姐啊,我這心裡苦啊,都因爲我家那不爭氣的逆子!你看小虞和阿淵多好,多讓你省心!”
羅媛白了她一眼,“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你這是瞎操心操心出毛病來的!”
“嬸兒,大漠哥哪比我們差了!”虞希接了句,心臟.病本來就不能受氣、易怒,她就是作的,爲什麼不能看開點?
“差得不止一丁半點!不結婚,給他找的對象他看不上,自己找的那個,什麼玩意兒……!”
“妹子,這就是你不對了!大漠的女朋友再不好,那也是你兒子看上的,喜歡的!你就不能投其所好,退一步,大家都舒心?何必這麼固執?!我們這些老的,都是六十的人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就算身體好,又還能活幾年?大漠娶什麼樣的媳婦,跟你能有多大關係?怎麼就老糊塗了你?!”
羅媛握着顧母的手,勸道。
“大姐,我看我就是跟那個饒迪有仇!怎麼看怎麼不喜歡!人許家的閨女多好……”顧母抹着眼淚。
“你喜歡人家的閨女,那認個乾女兒呀,你逼着大漠娶人家幹啥?大漠不喜歡她,回頭結了婚,鬧出一場悲劇,到時候,別說哭了,你悔斷腸子吧你!”羅媛不客氣地勸道,這通話,犀利地讓虞希暗暗對她豎大拇指。
“妹子,聽姐姐這過來人一句勸,不要干涉孩子們的婚事,皆大歡喜多好呀!你還有老伴、兒子、閨女呢,幹什麼非要個自己喜歡的兒媳?!那許家閨女再好,結婚後,還不是跟你們分開過,再好能好到哪去?”
顧母擦着眼淚,“我對大漠,已經夠寬容的了,大姐,你不知道,那個叫饒迪的,多惹人討厭,什麼都不會,人情世故都不懂,以後得多連累咱家大漠啊!”
“什麼叫連累,你這話說的!饒迪在你眼裡是根草,在大漠眼裡就是塊寶,人大漠愛她,照顧她,寵着她都是幸福,怎麼叫連累?!”
婆婆的形象此刻在她心裡更加的光輝了,虞希在心裡偷笑。
——
顧沉漠在好萊塢寵物店,果真找到了奧斯卡。
看着被關在籠子裡的奧斯卡,他心生憐惜,以前買下它,只是爲了給饒迪作伴,他個人不怎麼喜歡寵物。
奧斯卡看到他,不像以前那麼開心,失落地趴在籠子裡,下巴枕着前肢。
“Oscar,才幾天,就不認識我了?”顧沉漠苦笑道。
寵物店老闆從裡間的辦公室出來,見到顧沉漠,揚脣。
“Sandy怎麼了,爲什麼說,以後都不來取Oscar了?”老闆傑森和顧沉漠算熟識,關心地問了句。
顧沉漠挑眉,“她怎麼跟你說的?”
“昨天下午,Sandy過來,說把Oscar放這,不是寄養,以後她不會來取了,是不要的意思。你知道的,她很冷酷,我問她,她也沒理我,就蹲着摸了摸Oscar就走了。”
她不要奧斯卡了?
顧沉漠慌了,他一夜沒睡,一直感覺饒迪不是出差那麼簡單,有一種她是徹底離開的感覺。
爲什麼?
只是因爲老太太說了她什麼?
她不是那種能被輕易打擊、傷害到的人。
“Oscar……我領走。”他捨不得丟了奧斯卡,相信,饒迪也捨不得。
明明捨不得,還要拋棄……
奧斯卡情緒低落,嘴裡發出哼唧聲,顧沉漠以爲它生病了,老闆說它沒生病,可能情緒不好。
“Oscar,別難過,Sandy會回來的!”抱奧斯卡上車,將它放在後座,摸了摸它的腦袋,顧沉漠安撫道。
她還會回來嗎?
顧沉漠心裡沒底。
但他知道,如果饒迪不想回來,可能就真不會回來了,這邊的公司可以交給別人管理,她舅舅有的是錢。
沒心思去上班,顧沉漠帶奧斯卡回了饒迪的公寓,又仔細找了一遍,沒她的蹤影,算了時差,他給楊嶽鵬去了電話。
“Sandy沒說要回來,她怎麼了?”
“楊總,沒事兒,她回紐約出差了,我把航班搞混了,她的航班還沒降落。”他只是試探性地打了這通電話,楊嶽鵬顯然不知她要回去。
種種跡象表明,饒迪她難過了,走了。
——
饒迪回到紐約的公寓,她的房間很小,沒十個平方,倒在單人牀.上,蜷縮着身子。
她喜歡小的房間,一個人,很安全。
明明什麼都沒想,心裡卻有說不出的不開心和失落。
Oscar,她也不要了,她想回到過去,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眼淚默默地流了出來,無聲的哭泣,蜷縮着身軀,悲傷正籠罩着她。
“阿漠……我難受……”她輕喃,眼淚不止。
從未有過的,如此痛苦的感覺,之前分手都沒這麼痛苦過。
一想到,她和顧沉漠,徹底地分開了,心就很痛,她更不敢去想,將來他和許俏結婚的樣子,不敢想他們有孩子的畫面……
漸漸地,昏沉地睡着了。
饒迪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的狀態,顧沉漠慌了,明明她的航班早降落了,怎麼還沒開機?
不能立刻趕去紐約找她,記得她在紐約的住址,顧沉漠立即聯繫沈氏紐約分公司的Lee,讓他幫忙去找饒迪。
Lee也是饒迪的同學。
“你讓她傷心了?”Lee的語氣略帶斥責。
顧沉漠蹙眉,聽沈霖淵說過,Lee對饒迪也很關心,“我們有一點點誤會,先請你去看看,她是否安全!”
“OK,我立刻過去。”Lee沉聲道,收斂情緒,顧沉漠也是他的老闆之一。
——
狹小的房間,傍晚時分,昏黃的夕陽從小小的窗戶穿透進來,單人牀.上,女人無助地蜷縮着。
“Sandy?”看到她在,Lee的一顆不安的心,安了下來,輕聲喊。
饒迪沒反應,他走近,爲她拉上被子。
“阿嚏——”
饒迪打了個噴嚏,有了知覺,“阿漠……”
“Sandy!”Lee提高了聲音,又喊了聲。
饒迪感覺有人,警覺地轉過身,防備地看着房間裡的人,見到是Lee,她鬆了口氣。
“你怎麼來了?”饒迪淡淡地問,操着英文,鼻子很癢,又想打噴嚏,捂着鼻子。
“Gu讓我來的。”
是顧沉漠,饒迪的心,扯了下,又疼了。
他知道她走了?
“我沒事。”她冷淡道,Lee也算是她的朋友之一了,以前除了沈霖淵,和Lee的關係也算很近,但,她是沒心沒肺的性子,不會跟Lee走得多近。
“紐約最近天氣冷,你注意。”
“我知道。Lee,你走吧,他再找你,說我不錯。”饒迪冷淡道。
“Sandy,我們是同學、朋友,如果你受傷了,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出氣!”Lee沉聲道。
饒迪猛地擡起頭,“我的事,你不用管!”
Lee聳聳肩,她從來都是這樣的態度,關心她都不行,他也早就習慣了。
“OK……”Lee說了句,出去了。
無奈地聳聳肩。
饒迪坐牀.上,頭昏腦漲,開了手機,看着很多條顧沉漠發的短信,心臟又疼了……
Sandy,看到短信,立即給我打電話!
Sandy,求你了!開機!
Sandy,你到哪了?爲什麼不開機?
……
手機突然響了,她慌了下,是顧沉漠打來的。
顧沉漠隔幾分鐘就打一次她的手機,一直這樣,在聽到接通的提示音後,他欣喜若狂。
饒迪看着他的名字,心臟絞痛着,難受得無法呼吸。
第一遍,她沒接,顧沉漠繼續打。
饒迪知道,逃避不了。
深呼吸,平復心口的鈍痛,接了電話。
“Sandy!你爲什麼不辭而別?!”顧沉漠快哭了出來,卻也氣憤,氣她一聲不吭就走了。
“阿漠,我們分開。”饒迪平靜道,逼.迫自己冷靜、狠心。
“分開?”顧沉漠的心刺疼了下,苦笑着問,“理由!Sandy!我愛你就夠了!爲什麼要在乎我媽的眼光?!你不要糊塗!愛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他吼,生怕她退縮,生怕她放棄。
她好不容易纔動了情。
“阿漠……我很累,很煩,跟你在一起,很辛苦……我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不想生活很複雜……”饒迪輕聲道,眼淚一顆一顆地滾落,這不是實話。
跟他在一起,其實很快樂,很幸福。
她喜歡他做的菜,喜歡他的照顧,喜歡跟他一起看劇,一起照顧奧斯卡……
顧沉漠愣住了,以爲自己聽錯了,心裡翻山蹈海。
“Sandy,你在說什麼?跟我在一起,很累?很煩?”
“是的。我不想爲你改變,我想一個人過。Oscar我也不要了,養它很麻煩,我喜歡簡單。”她冷淡地說道,這些話,對於顧沉漠而言,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打擊。
“Sandy……你不用爲我改變什麼,我說過,你不需要改變!”
“可能嗎?不可能的,你是一個正常人,你該找一個正常人,阿漠,我是認真的,不想再煩了,累了……”也不想再心痛了,她不知道,可不可以把他忘掉,像從來沒認識過一樣。
“Sandy!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很開心嗎?!”作爲一個男人,他有着自己的驕傲,顫聲地問,他以爲,饒迪跟他在一起是開心的,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就好像,她原本活得好好的,被他打擾了。
是很開心,饒迪無聲地掉着眼淚,右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心痛和累,要多一點,尤其將來,我不敢想象,怎麼和你家人相處,還要生小孩……”
“我們可以不生!”
“阿漠……饒了我……”饒迪幾乎是哀求道,她從沒這樣痛苦過。
“Sandy,你捨得不要我?真的捨得?”
“當然!很快就會把你忘掉……”她倒回了牀.上,沒試過,不知道會不會忘掉。
但,還很捨不得。
“好!Sandy,我還是不夠了解你,我以爲,你的思想很簡單,也會很執着地跟我走下去,沒想到……我以爲,你雖然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只要我夠愛你,就足夠了……我現在,甚至懷疑,你到底愛不愛我,不然,爲什麼會覺得累、煩?也許……是我的錯,你根本就不需要愛情,不需要我……”
男人的自尊心,將他拉進了死衚衕,他受不了饒迪的那句,跟他在一起很累很煩。
他曾經也怕她累、煩,所以,母親開刀住院,他也沒想過要帶她去看望,儘量地不麻煩她任何,也從沒想過讓她討好他家的人。
我需要你,但是,不想你爲我爲難。
饒迪在心裡說道,淚水肆虐,她貝齒緊.咬着下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她想爲他改變,但怕自己做不好,怕他媽媽因爲她,被氣死,怕他失去親人。
自己的累和委屈,纔是次要的。
“Sandy……”顧沉漠的聲音帶着哭腔,饒迪捂着嘴,身體在抽.搐,快控制不了自己了,立即果斷地掛了電話。
“嗚……”才掛了電話,她就哭出了聲音,已經太久沒像一個小孩那樣,嚎啕大哭過了。
一個對感情原本一竅不通的人,也能如此痛不欲生。
顧沉漠坐在地上,背靠着牆壁,他想到了三年前,那時候,和饒迪才認識,帶她去看心理醫生,試着,努力地走進她的世界。
那時候,何堇堯他們以爲他愛上饒迪了。
他不承認,死活都不承認,因爲,饒迪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也深知饒迪和正常人不同,他們能夠做普通朋友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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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沒少被家裡催婚,也應付性地去相過親,沒當和別的女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會想到饒迪,怕她餓着。
他不是白.癡,感覺已經陷進去了。
提出和饒迪交往,她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男女朋友和普通朋友沒什麼區別,她還是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
他以爲她不愛他,提出分手……
“你明明愛我,都知道心痛了!”顧沉漠低吼一聲,把懷裡的奧斯卡都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