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大麗酒店的完羌巖看起來很有些異樣。在進了我的房間後,他就默默注視了我好一會,就這樣從早上一直看到我中午,這樣直勾勾地注視着我,可是看的我心裡發毛。我不悅地問道:“你有什麼事情?看着我,又不說話?難道是中邪了嗎?”他忽然又莫名說道:“怎麼,你那枚漂亮的玉扳指呢?怎麼不戴在手上?”我詫異地說道:“這個……太珍貴了,我還是收起來了!”他聽了,忽然站在我的對面,將我逼迫在陽臺的一角,聞着陽臺邊濃郁的大麗花,看我的神情頗似複雜,他問我道:“小青,告訴我,這枚玉扳指到底是誰送你呢?之前你告訴我的,我可並不相信!”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我能將這個玉扳指的來歷告訴他麼?我笑道:“我可不喜歡騙人,我說的自然都是真的!”
他聽了,眉毛挑了一挑,笑道:“是嗎?如果我告訴你,這枚玉扳指價值幾百萬,你聽了可不要給嚇了一跳!”我一聽這價格,還真是如他所料,身子是大大的嚇了一跳,我沒想到完羌軒轅給我的這塊玉竟然是這樣的貴重!不過想想也有道理,完羌軒轅是滇國的國王,玉扳指是他母親留給他的信物,自然是價值不菲,況且又隔了千年之久,這樣溫潤碧澄的古玉也卻是難得稀有了!我見他這樣問,裝作不悅地、漫不經心道:“怎麼,大老闆您對我的扳指感興趣?那不如我高價賣給你得了!”
完羌巖聽了我的話,臉色頓時是大大的一沉,他皺着眉頭說道:“女人,你是很缺錢嗎?竟然想打將它賣了?你可知,這枚玉扳指可是無價之寶!你要是將它賣了,不知那些古董商是否會哈哈笑死!”我聽了,嗔怪道:“這真是奇怪了?玉扳指是我的,我愛將它怎樣就是怎樣?橫豎我纔是它的主人!我想這件事,不該您大老闆管吧!”完羌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對着我笑道:“我當然知道是你的寶貝!所以勸你不要賣掉它啊!”他說完了後,臉色又沉了沉,對我說道:“還有,這以後咱們在一起時,可不要再叫我總經理總經理的了,我聽了心煩!你還是像從前一樣,叫我巖吧!”我笑道:“虧你還記得這些!”
完羌巖聽了卻正色道:“我當然要記得這些!我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了,我對你是認真的!”我聽了,心中自是甜蜜,可是卻不好意思往下接他的話兒了,我道:“今天這一上午,我們倆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和半天,我想你也餓了吧!不如咱們出去吃飯,我請你!”他一聽,倒是笑了起來,說道:“是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可是我在這裡備用的車子送去維修了,我們可怎麼去呢?”我笑道:“這裡雖然沒有公交長途,可是有人力三輪啊,咱們坐着三輪去湄公河邊附近的小飯館,你看怎樣?”他聽了我的提議道:“坐着三輪去?好主意!咱們上了車,可以遠遠地欣賞着沿途的風光,又可以和你聊聊天什麼的!”
我便拉着他朝着湄公河邊走去。果然,這裡前來觀光的遊客也不少,大都遊客都是坐着這裡特有的一種人力三輪,車伕慢慢悠悠地向前騎着,遊客也一路盡情欣賞。我和完羌巖上了一輛三輪,完羌巖對我笑道:“我長這麼大,可還從來沒有坐過三輪呢!只是覺得比汽車更踏實!”我笑道:“那您是貴族,坐車上學時必須的!我從小到大,加之大學也在本市,從來都是脖子上掛一串鑰匙,走路去上學。女吊絲和高富帥的生活,果然是不能比的!”他聽了這話,卻沒有發笑,半響他認真問我道:“小青,如果有一天,我沒有了錢,沒有了名譽和地位,你……你還會這樣對我嗎?”
我聽了,看着河邊來來往往的人羣,隨口說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完羌巖聽了,說道:“很重要。你必須回答。”我撓了撓頭,爲難道:“這樣啊!可是如果我不想回答呢?”他追問:“爲什麼?”我笑道:“這是個人僞命題啊!你完羌巖這一輩子也不會變窮!現在是資本社會!像我們這樣的窮人,在這樣的社
會中,只會越來越窮!因爲沒有第一桶金啊!”完羌巖聽了,握住我的手道:“小青,我是說真的,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你還會對我這樣嗎?”我哈哈大笑道:“完羌巖,你是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他不明所以,說道:“我當然是要聽你的真話。”我看了看他,脫口而出道:“完羌巖,你要是有一天沒有了錢,我立刻就甩了你遠遠的!我雖然是個吊絲,可也是個拜金女!”
完羌巖聽了,神情看起來沮喪極了,他說道:“真的嗎?如果我是個窮光蛋,你就立刻甩了我?”我笑道:“的確如此。”他聽了,抽回了握着我的手,默默發了一回呆。我注意到了,笑道:“你怎麼了?我不過這樣說了一句玩話,你倒這樣心事重重的!可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從容不迫的完羌巖嗎?”他道:“其實,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沒錢了,什麼都沒有了,你不用說,我也會離開你遠遠的!”我聽了這話,心中倒是傷感起來,我說道:“傻瓜!剛纔不過是我說着玩的!真有這麼一天,你一無所有了,哪也是沒什麼需要害怕的!我們倆個有手有腳,頭腦健康,四肢發達,還怕過不上美好生活嗎?哎,完羌巖,非要我說句真心話的話,我倒希望你出身什麼的都更平凡些纔好!我和你在一起,絕不是因爲什麼地位金錢的緣故!”我支了支腦袋兒,繼續說道:“哎!我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反正見着你,就覺得很熟悉!就覺得咱們很久很久之前一定見過面似的!”
完羌巖聽了這話,又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的眼神裡流露出的是對我的不捨和眷戀,他注視着我,再看着眼前波濤滾滾的湄公河,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千年之前,回到了他最後一次見我的情景。那時的我,對生早就不再眷戀,一心只求速死,容貌早就毀去,身心俱是不可言說的痛。我見完羌岩石神情恍惚,心中不由感到奇怪,問道:“巖,你今天究竟是怎麼啦?問的話都是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我見他的神情依然是那樣嚴肅,不由笑道:“哎呀,大老闆,你不會還在想着我說的話吧!那我就鄭重起誓,我文小青在此鄭重發誓,無論完羌巖將來是否貧窮、疾苦,我文小青都不會爲此而放棄他!”完羌巖聽了,語氣變得溫柔了,他朝我安慰道:“小青,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我只是說萬一!”我便接了他的話說道:“如果有這麼一天,我只希望你不要只爲了自己先入爲主的想法,而拋下我不管!巖,這點你要答應我!”完羌巖聽了我的話,重重點了點頭。
過了幾天,完羌巖說他要去法國南部一趟,他對我說是爲了公司。可是我心裡知道,法國的普羅旺斯是完羌家族的大本營,他此番回去,一定是見他父母去了!對此,我沒有想太多,不管將來這完羌巖的父母是如何看待我,我對完羌巖的心意始終不會改變!我深深知道,我愛的是他這個人,與他的家族背景,與他的金錢權力沒有任何的關係!在沒有完羌巖的日子,其實很無聊漫長。大部分時間,我就騎着單車前去生態園工地上,看看那些我曾穿越過的建築是如何在建築師的巧手下,逐一復原的。現在我走在無極殿前的高大石階上,生態園的各個景點名稱,都如古滇國的那些建築名稱一樣。
想着在那個不可思議的夜空,我是怎麼穿越到這裡來的!我看着殿前的銅柱和新澆的大鼎,不由想起我和完羌軒轅的初見。生命真是不可思議,時空也真是神秘難測!或許,這世上有許多人,都如我一樣,有着一個曾穿越過的小故事?有着一段隱蔽的不可言說的秘密?直到老去、死去?期待下一個輪迴的相見?
就在我陷入沉思時,身後冷不防地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說,這幾天你一直和完羌巖在一起?將你的那個什麼什麼未婚夫,已經是失望回國了?文小青,看不出相貌他挺普通的,可是本事挺大的啊!”我聽了,沒有回頭,我知道這個聲音是出自蔣大小姐之口。我繼續看着眼前的銅柱,口中說道:“看來,
有些人一直都挺關心我的啊!莫非蔣小姐就是其中一個?要真是這樣,我可真是受之有愧啊!”
蔣冰冰聽了,冷笑道:“文小青,你少裝僞老白兔!現在的你就像秋天的螞蚱一樣,蹦躂不了幾天了!”我笑道:“我愛蹦不蹦的,自是隨我高興!不過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倒是能理解一個情場失意女人的胡言亂語的!”蔣冰冰聽了這話,大步走到我前頭,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笑道:“傻妞,你就樂吧!你可知完羌巖這幾天去法國普羅旺斯干什麼去了?”我聽了這話,心中疑惑起來,可是我還是沒有說話。
蔣冰冰得意說道:“看來,這次去法國,完羌巖是打算瞞着你的!”她笑道:“當然是因爲生態園的資金出了點問題!你可知道,因爲完羌巖拒絕了和蔣氏家族的聯姻,完羌巖的父親是大爲生氣,一怒之下,便將生態園裡百分之五十的啓動資金抽回了!你可知這生態園工程,他父親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都是完羌巖多次向他父親解釋,他父親纔給予贊助的!這些完羌巖一定都沒告訴你吧!如今,這啓動的資金沒了,對於胡志明市政府而言,他這可是大大的違約!完羌巖若是還想在商界立足,他就必須在一月內籌集到10億週轉資金!如果他籌集不到,就等着這浩大的工程停工吧,就等着被越方給告上法庭吧!除非……”蔣冰冰說這話時,拿眼看了看我。
我聽了蔣冰冰的話,心裡是大大的驚異!我不知道完羌巖拒絕和蔣氏聯姻,竟會帶來這樣打的麻煩!難怪前幾天,他和我在一起時,老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還好一陣兒的取笑他。難道這次他是去法國求他父親,將啓用的資金再還給他?可是,這又談何容易?我眼中的茫然被蔣冰冰看了個一乾二淨,她笑着對我道:“你不知道他惹了這個大麻煩吧!看來他也不重視你,如果是真正在乎你的感受,一定會將這件事好好告訴你的!”我聽了她的話,好半天不作聲。我能想象完全巖和我的幾天裡,心中是有多麼的煎熬!他不願意失去我,不願意在我面前流露出任何的不快,他要將最快樂最輕鬆的一面都展示給我看!
我心裡感嘆道:完全巖啊完羌巖,你何苦這樣?你爲了一個平凡渺小的我,真是不值得!蔣冰冰看了看我的臉色,說道:“文小青,如果你真的愛完羌巖,你也不希望看到他窮途末路的一天吧!你雖然愛他,可是你卻一點兒也不能夠幫助他,這點愛,在龐大的金錢數字面前,有什麼作用呢?你說是不是?”
我終於對蔣冰冰正色道:“那你來找我,究竟是什麼意思呢?”蔣冰冰聽了這話,覺得好笑,她說道:“文小青,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糊塗?咱們開門見山好了!你不覺得你的存在很悲哀很可憐嗎?完羌巖需要10億資金,可是你不能給他!而我卻能!”我聽了,默然道:“蔣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叫我退出,是不是?”蔣冰冰冷冷看着我道:“算你還聰明!不過,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呢?你不會看着完羌巖陷入衆叛親離的地步,孤立無援吧!你要是爲他好,就趕快離開他!只要你離開了他,我們蔣氏將立刻就拿出10億資金來給完羌巖救急!我想,他不會不接受的!就像一個渴極了的人,在沙漠裡行走,看到水沒理由不喝的!”我聽了,低了頭,沒有說話。
蔣冰冰看着我道:“好!我也不立刻就逼你!你好好想想,一週之後我再來找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說完,蔣冰冰就踩着高跟走了。我轉身回頭,默默地看着她走遠!我的心裡十分複雜,幸福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我當然不願意見到完羌巖陷入困頓,而且這困頓是來自於他父親的人爲干涉!雖然我願意和他過苦日子!但是卻不願意他爲了我而過苦日子!或許,我和完羌巖的相遇邂逅,彼此註定只能是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就像夜空中的璀璨流星,雖然驚豔美好,可卻只能是轉瞬即逝。我枯坐在長長的冰冷石階上,心中沉沉思考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