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經歷了幾個世紀般漫長……當我再次睜開沉重的眼皮時,首先映入我眼簾的卻是我的母親。她一臉關切的看着我,疼惜地說道:“小青,你終於醒來了?你知道嗎,你被人送到醫院時,昏睡了一個月才醒來!我們和你爸爸都擔心死你了!”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媽媽,心中卻想着:我……我不是叫獨孤鳳凰的麼?我還愛着一個叫完羌軒轅的男人。我疑惑的目光越過母親擔心的面容,朝着這房子四處看去,明亮的窗,潔白的牆,淡藍色的窗簾,我聞着這屋子裡特有的藥水氣味兒,看着我的手上還插着輸液管,原來我是在醫院的病房裡。我這是回到現代了麼!文小青,文小青纔是我的本名!
原來我投入到湄公河裡,卻是給了我一個重回現代社會的契機!我的眼中卻又莫名地流下了淚。我……我離那個叫完羌軒轅的男人有千年之遠!母親看我流下了淚,忙問我道:“小青,你這是怎麼了?醫生說,你身上沒有什麼毛病,就是受驚過度,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你這孩子,這好好的,哭什麼?”母親給我擦了擦淚。這一擦,我更是哭個不停。我問母親:“我這昏迷的一個月裡,可沒有上哪兒去吧?”母親聽了我這話,奇怪地問道:“你這孩子,真是奇怪。你人都昏過去了,身子倒還是會走了?”她更是擔心地看着我,握着我的手。這孩子,出了這樣的意外,別是給嚇傻了罷!
母親當然不知道,我在昏迷中,曾經穿越到一個叫做滇國的國家,在那裡,我愛上了一個男人,經歷了一場愛恨悲歡……可是,我的這一切經歷都是假的麼,難道竟是我的幻覺麼?我也並非身中情蠱之毒?我竟是做了一個長長的遙遠虛妄飄渺可笑滑稽的夢?我忽然搖頭苦笑起來,可是,如果這些都是假的,爲何我的心會這樣的痛?明明我的心,已經沉沉地給一個人深深地佔據。
忽然,母親叫了起來,說道:“真是奇了怪了?剛纔我出去打熱水時,你的手上可是什麼都沒有。怎麼你現在手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玉扳指?”我一聽母親說玉扳指,便直直地盯着我的左手看,不錯,我的手上卻是戴着一枚玉扳指。這是我懷有身孕之時,完羌軒轅送了我的。此後我離開滇國,一路往南,這枚玉扳指卻是從不曾我手上摘下。
我怔怔地看着這枚玉扳指,扳指晶瑩潤滑,翠綠通徹。我的頭又痛了起來,難道……我穿越到滇國,我遇到完羌軒轅,和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然,這枚穿透時空的玉扳指該怎麼解釋!
母親見我怔怔地看着玉扳指,便也瞧着細看,口裡一邊說道:“真是奇了?明明我之前不曾見你戴過這個的。不過這個扳指真是好看啊!小青,你別是早就醒了,自個偷着戴在手上,給媽媽一個驚喜的吧?”我笑了笑,搖了搖頭。該怎麼說呢,該怎麼解釋呢?於是我又點了點頭。說了,母親就會相信嗎?只會又當是我的一場夢魘!
我對母親說道:“媽媽,這個玉扳指,是我在麗江旅遊時淘來的,的確是個好東西。”我閉上眼睛,用心體會,雖然完羌軒轅已經離我有千年之遠,但是腦中還是縈繞着有關他的一切,在離開他千年之後,我纔能有足夠的時間和心境去好好體會。母親瞧出了我的疲憊之色,輕輕對我說道:“你應該是餓了吧?我給你買早飯去。你爸爸剛纔有事出去了,我馬上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你醒了的消息,他一定高興壞了!”
我忽然感慨萬千,對着母親說道:“媽媽,我知道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你和爸爸肯定是日夜操心,吃了不少苦,真是謝謝你們了!”母親看着我,嗔怪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起這樣的話來?你自是我們的心肝寶貝,沒了你,我們可怎麼辦?”她繼而又嘆口氣說道:“好了。我以後也不逼你相親嫁人了!你自己開心就好!”我聽了朝着母親笑道:“媽媽,以前我也有不懂事的地方。路上當心點!”媽媽回頭看了看我,安慰我道:“你先歇着!我去去就來!”
母親終於走出了病房,輕輕帶上了門。我沉沉閉了閉眼兒,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手上的玉扳指。口中喃喃說道:“完羌軒轅,完羌軒轅,你還好吧?”忽然又苦笑起來,我這不是癡人說夢麼?他和我隔着千年的時空,而我自是再回不去的了。而這個玉扳指,便是他留給我的信物,是我曾穿越過的證據,是我收穫過愛情的見證。
我將身子挪了挪,眼兒朝着窗外看去,鼻中已經聞到了陣陣的濃郁之香,我看到那窗下不遠,便是盛開的一簇一簇的大麗花,那般的明豔,那般的奪目。一陣清風徐徐吹進病房內,大麗花的香味聞起來更是誘人了。鳥兒在大麗花叢中嘰嘰喳喳地叫着,我再看看不遠處的天空,大朵大朵潔白的雲朵肆意地在天上流淌着,無拘無束,那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那不能遮擋的光芒已經將朝霞染成了一道道金邊。
我忽然笑了起來,撫摸着玉扳指,吊瓶裡的藥水已經一滴一滴的快要滴盡了,我沒有叫護士,自己伸手將輸液管的針頭拔了下來,用手按了又按。此刻我
覺得我的身體,已是不那麼虛弱了。
我不願意再次回想那些深沉的回憶,那些活在千年之前有血有肉的人!那些令我神往的原始風景,那些形形色色的有趣的人!我愛的我恨的……一切早就煙消雲散。
我只是知道,此生我沒有虛度,我竟還擁有一段秘密的驚駭的愛情!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我曾經擁有過,真真切切地擁有過!我的腦裡又想起了完羌對我說過的話,心裡覺得又滿足又淒涼,時間最美好的愛情,便是在人生最美年華的時候,遇到同樣一個美好年華的他,只要擁有過,便以足夠,而不管結果如何。
我看着那輪紅日已經升起,映照的那大麗花兒也彷彿變得更明豔動人了。這晨曦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新芳香迷人。我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自言自語地大聲說道:“文小青,獨孤鳳凰已經死去,死在了一千年前的湄公河裡,現在的你,一定要認真對待你的生活。過去忘不掉,就銘記在心裡!畢竟,明天總是新的一天!文小青,一切都重新開始吧!”
母親不一會兒就重又進了病房,手裡拿着早餐,她見我已經拔掉了輸液管,已經站在病牀邊,收拾着衣物。母親放下早餐盒,怔怔地看着我說道:“小青,你可是身體好了?這麼快就下牀了?”我朝她笑笑,說道:“不錯,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不如,我們吃了早飯就出院吧!”母親看着我,奇道:“真的麼?可不許騙媽媽!”我對母親笑了笑說道:“媽媽,我是覺得人生苦短,我覺得我這樣太沒出息了!我想要以後的人生過得有意義一些。從今天開始,我文小青要勵志,我要做一個勵志女!”母親看着我笑道:“你已經二十八了,說了無數次了,這次可不會要誑我了吧,說話可要算數?”我朝母親狠狠地點了點頭,和母親一起坐下來,埋下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早飯,可不知何時,我的淚水還是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母親停了筷子,奇道:“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老是笑一會哭一會的?別不是掉了河裡,魂兒也給掉了罷?這樣的傷心!”我勉強笑道:“我哪裡有?只是我想着我終於又撿回了一條老命,讓你不必白髮人送黑髮人,高興過了頭,僅此而已!”“當真?”母親還是不信。可是我卻怎麼都不想理她了。
我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縱然我知道我心裡還有他,深愛着他,我此生將永不能忘記他。可是我知道,這些都只能深深藏在我的腦裡我的心裡。成爲一個永久的無法說出秘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