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月最最基礎的打雜過後,呂興華老先生終於讓林語菲去前面的藥鋪去接待客人了。
林語菲在這份工作之中,幹着幹着忽然就發現——她能在很快的時間內從一堆藥架中分辨自己想要的藥材來,而且還能不用看標籤,只靠着眼睛看、手摸和鼻子聞,就能準確地分辨出藥材的上中下品質,體會到自己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本事,林語菲一整天的心情都是極好的。
中午呂興華下廚做飯,草藥鋪子抓鬮留了一個大姐在前面看店,四個人在二樓美美地吃了一頓午飯——不得不說,除了林語菲自己的理想堅持之外,一直以來支持她在草藥鋪子學習和忍受呂興華老先生的冷嘲熱諷的,就是他這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了。
林語菲本來就心情好,吃完了午飯心情更好,就連洗碗的時候都樂呵呵的,呂興華老先生做完了飯就當上了甩手掌櫃了,吃完了飯,也不管這些小輩們怎麼折騰,揹着手就出去溜達去了。
阿行和林語菲一起在廚房洗碗,見她一直在笑,阿行也忍不住笑着問:“語菲,看你從早上笑到現在了,遇上什麼好事了?”
林語菲笑着說:“我發現,基礎打牢靠了,真的能對後面的學習產生非常好的良性影響呢!”
阿行瞬間就知道她在說什麼,點點頭,解釋說:“其實呂先生對每一個要在鋪子裡學習的人都是這樣嚴厲的,他說,這樣不僅能幫大家把基礎打好,還能過濾掉好大一羣心術不正或者意志不堅定的人。有了這樣的篩選,在接下來的學習中,就很容易做到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林語菲被那句“你好我好大家好”逗笑了,但是轉念一想,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嘛。
洗完了碗,林語菲正在擦手,阿行忽然問了一句:“語菲,我聽阿石說,你學會了就會離開,是嗎?”
林語菲愣了一下:“誰說?”
阿行說:“石俊成,就是楊冶中醫診所的一個醫生,你之前不是也在那裡待過嗎?”
林語菲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點頭:“對對,我之前在那裡學習過。但……這話怎麼說的我好像是個過河拆橋的人呢,實際上不是這樣的。我還是個中醫初學者,中醫的流派那麼多,我想盡量多地學習、體驗,博聞強記之後,纔能有自己的理解。”
阿行顯然並不理解林語菲的這種想法,神情有些困惑:“但是……我這話可能不太好聽,但是,你這樣做和古時候的‘偷師’有什麼區別呢?不過是換了一個更加光明正大的說法罷了。”
林語菲眨了眨眼睛,有些費勁地解釋:“當然不一樣啊,
首先我得到了他們的認同啊,其次我並沒有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去學習,最後我的目的也是好的。那我……那我反問你一句好了,,爲什麼教科書可以記載諸子百家,但是一個人卻不能遍學諸子呢?”
阿行也被林語菲給問住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那是思想啊!那些諸子百家的思想是相通的……”
“你錯了。”林語菲搖搖頭,說,“起碼老莊之學和儒家的思想就不一樣,它們連內核都不一樣。既然你的思想裡能認同一個人可以學習這麼衝突的思想,那中醫不是才真的互通嗎?爲什麼你又認爲我不能向許多人學習呢?”
阿行說不過林語菲,只能一個勁兒地說:“你這樣是不對的。”,邊搖着頭離開了。
雖然說林語菲不認同阿行的話,但他的話到底給她提了個醒——民間中醫,到底是一個比較排外的圈子,他們在治療病人的時候或許能保持一個開放的態度,但是在對待向他們學習的同行的時候,可就不好說了,一個弄不好,還真不一定會不會鬧出什麼矛盾來。
有了這樣的擔憂,林語菲晚上下班之後,忍不住給謝寧然打了個電話。
謝寧然現在正在湖南鄉下做赤腳醫生呢,村子裡信號不好,忽然接到了林語菲的電話,她的聲音還斷斷續續,沒說個三言兩語,信號就斷了。
林語菲一臉懵逼地看着手機,不死心地發了條短信過去:我有問題想請教你,你現在方便嗎?
謝寧然看着眼前終於陷入熟睡的少年,這才輕手輕腳地從牀邊起來,走到屋子外面去給林語菲發短信:怎麼了? 林語菲:我之前在楊冶醫生的診所裡學習,現在在呂興華老先生的草藥鋪子中學習,今天有人問了我一個問題,我這樣學成了就走,算不算是過河拆橋?
謝寧然看了這條信息,幾乎要笑出來:是誰呀,竟然會有這麼狹隘的想法,肯定不是你的那些老師吧。
林語菲有些悶悶不樂地坐在陽臺上,秋風還是有點冷的,但是她不想動彈,好在有傭人拿了一條毯子上來給她蓋着,她也就順勢窩在躺椅上不動了,邊飛快地打字:嗯,不是老師。
謝寧然正要回信,又有一箇中年婦女帶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過來,邊大聲說:“謝醫生啊,你快幫我閨女兒看看,她肚子疼得受不了了啊!”
謝寧然連忙把這對母女迎進另一個房間,這個女孩子上個月初潮,這個月沒有來月經,但是肚子痛得不行,常規四診做過之後,謝寧然就笑着安慰了兩人,開了個簡單的方子,又叮囑了一些小女孩平日生活起居的注意事項,收了五塊
錢的診金,就把人送走了。
林語菲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謝寧然的回答,但又不敢隨便打擾她,只能把手機放在一邊,整個人繼續往毯子裡窩了窩,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手機的短信提示音就響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卻不小心把手機碰掉了下去。
邵振堯聽傭人說林語菲在陽臺休息,上來勸她回房間去,畢竟陽臺風大,不是什麼休息的好地方,結果上來就看見林語菲裹成了一隻蠶寶寶,在躺椅上蠕動着伸手去撿地上的手機,那形象真是……
邵振堯三兩步上前,率先一步撿起了手機,遞給林語菲,順便還把她從躺椅上公主抱了起來。
林語菲驚叫一聲,連忙抱住邵振堯的脖子,整個人瞬間清醒:“喂!”
邵振堯笑着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子:“你這個小懶豬。”
林語菲被噁心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嫌棄的表情在這一刻和老邵先生神同步:“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啊!”
邵振堯無比的受傷,邊抱着她回房,邊抗議:“這是愛人間的小情趣,你怎麼一點都不配和我?”
林語菲趕着看謝寧然的短信呢,聞言,也只是哼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在邵振堯的鼻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就去關注另外一個人了。
早就跟在他們身邊的傭人率先幫邵振堯打開了林語菲的房門,在他們進去之後,又體貼無比地爲他們關上,轉身悄無聲息地下樓去了。
邵振堯把林語菲扔到牀上,整個人如同 餓虎撲食一般地撲上去,壓着林語菲就是一通撓癢癢,林語菲只來得及看一眼謝寧然的短信,就慘遭報復,尖叫着在牀上滾來滾去,好不容易瞅準機會,一個翻身,用力把邵振堯壓在了身下,氣喘吁吁,小表情驕傲得不行:“讓你欺負我!說,你投不投降!”
邵振堯擡手握着她的腰,神情火熱:“我要是不投降,你準備怎麼‘辦了’我?”
被他這樣的眼神盯着,林語菲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感覺到身體內部有一團火被點燃了,她擡手按着邵振堯結實的胸口,一點一點俯身下去,眼中的光芒閃爍,如同有萬千星辰蘊含其中:“我當然是……”
“少爺、林小姐,老爺請你們下去吃晚飯。”
林語菲瞬間就從邵振堯的身上翻身滾了下來,快速回答:“馬上就來!”說完,她也不看被自己晾在牀上的邵振堯,飛快拉開房門,噠噠噠地跑下樓去了。
邵振堯一個人仰躺在牀上,只覺得滿心悲涼,邊從牀上爬起來,邊咬牙:“我就不信了,我對你真的就沒有一點吸引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