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臉色微微變了變, 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隨便你,你可要搞清楚, 本大爺可不會做去瑞士追你那種不華麗的事。”
對不起, 跡部, 我現在還沒有去愛你的能力。
看着依舊驕傲的跡部, 我突然不知從哪兒鼓起勇氣, 上前一步,在他耳邊說道:“我知道~等我從瑞士回來時,換我追你吧, 景吾。”然後,在他嘴角輕輕印下一吻。
後退一步, 看着有些怔忡的跡部, 我緩緩在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全國比賽加油,景吾!雖然我不能親自在比賽中爲你加油, 但請你一定要努力。還有,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也不要放棄網球,因爲,最初讓我心動的就是那個在網球場上無論輸贏都依舊耀眼的冰帝網球部之王。”
趁着他還在發愣時,我轉身快步離開。因爲, 我怕已經在眼眶中滾動的眼淚會隨時落下, 我更怕的是——我會就此不想離開。
辦好退學手續, 在校長略帶遺憾的表情下走出立海大校長辦公室, 我擡頭眯着眼望了望刺眼的天空, 快要跟這所學校、跟朋友們告別了麼?
“夏音……”略帶哽咽的話語從右邊傳來。
美鈴也知道了麼?我微微偏頭,看向那個已經淚流滿面的女孩子,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一向開朗活潑的美鈴流淚吧。
我牽動嘴角,在臉上露出個雖淡卻是再真摯不過的笑容,伸手將她臉頰上的淚水拭去,“拜託,美鈴,你哭着很難看哎,還是笑容比較適合你。”
“夏音,你這個討厭鬼!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會哭麼?”聽我這麼一說,美鈴的淚水流得更加厲害了,“說退學就退學,居然還要拋棄我們去瑞士,你真的是很討厭啊~嗚~”
我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拿美鈴沒轍了,沒想到很少哭的人哭起來會這麼厲害,放棄幫她擦乾眼淚的想法,收回手,從包包裡拿出個筆記本遞給她,“吶,美鈴,這個給你。”
美鈴抽噎着看着我,伸手接過筆記本,“這是什麼?”
“王子大全嘍。”我向美鈴眨眨眼睛。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還做這種事……嗚……”
“是任務啦任務!”我耐心地幫她翻開筆記本,指着裡面的一個個人名解釋道:“馬上要全國大賽了,學校名字是我還沒來得及去採訪的學校,你要幫我採訪啦。我回日本後,你可要把所有校刊中的網球專刊給我看哦~”
“誰去採……”美鈴說着說着,那雙仍含着淚水的眼睛看向我,“你說你會回日本?”
“對啦!我是去治病又不是移民,怎麼可能不回日本啊~”我揪了揪她的臉,心裡升起欺負弱小的快感。
“那你要在瑞士待多久?”
我抿抿脣,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一年,或者是兩年……或許要更久。但是,無論多久我都會回來的,因爲在這裡,有些我放不下的人和事。”
美鈴眼眶裡又聚集起霧氣,不過她吸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你保證?”
我失笑,我的人品有這麼差麼?但看着美鈴眼睛裡那快要潰堤的淚水,只能舉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做了個發誓的手勢,“我發誓我一定會回來的,成了嗎?”
美鈴這才破涕爲笑。拉着我的手,BLABLA了一大堆讓我在瑞士注意這兒注意那兒的話,簡直是比媽還媽……我甚至在腦海裡開始幻想,美鈴他跟大石有親戚關係麼?- -|||
在答應了N多美鈴囑咐我的事後,我才終於得以脫身,趕緊往網球部去了。這種嘮叨聽一次就夠了,聽多了我會崩潰的。
在網球部裡找到正在訓練的正選,我向他們道了別後,離開了立海大。臨走時,丸井小豬和切原小海帶依依不捨的眼神着實讓我感動了一下。
坐在車上,我蹙眉苦思,還有什麼事沒做麼?好象沒……對了,千石!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呀?
想到這裡,連忙吩咐司機去山吹國中。
當千石看到我時,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宮瀨,你怎麼到山吹來啦?而且還沒有穿制服,沒上課麼?”
我笑了笑,沒回答他的話,“訓練結束了麼?結束了請你吃飯。上次約定好的。”
“呃,好~你等等,我去換衣服。”
“請你吃壽司吧?”和千石隨意漫步在街上,我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千石對於吃的似乎並不挑,想也不想地便點了點頭。
“我要離開日本了。”
“耶?”千石轉頭,震驚地看着我,臉上有着不敢置信,試探地問道:“你移民麼?”
“怎麼你們都以爲我移民吶。我是身體不好,到瑞士去療養。”雖然說心理有些問題解不開,但我並不想讓別人知道,把原因換成了身體不好。
千石臉上有些失落,不過他仍舊有禮笑着,“難怪一段時間不見,感到你好象瘦了好多。去國外也好,也好……”
當我不再排斥這個世界時,對於別人情緒的變化敏感了許多。在那一瞬間似乎有些明白了千石的心理,千石他……我搖了搖頭,拒絕再想下去。就這樣保持原狀吧,有些事情,我並不能肯定是不是就如我猜想中的一樣,就算能肯定我也不想去捅破我和千石之間的這層紙,因爲他在我心裡僅僅只是——朋友,不是逃避,而是覺得這樣對他對我都好。有些事,一旦說破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就當是我自私好了,我不想莫名其妙地失去一個朋友。
或許,千石也是抱着同我一樣的想法,直到整頓飯結束後,他也沒有什麼異常。在心靈深處,我希望我想錯了他對我的感情。
最後,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要送我回家,只是站在街口目送我上車,離開。直至車離開很遠了,我回頭望去時,他的身影仍舊可以看見,只是顯得有些落寞與蕭瑟……
當我回到家裡,母親和父親已經將行李收拾好了。
我默默地上了二樓,敲了敲書房的門,裡面傳來了外公的聲音,“進來。”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見外公正在——練書法?我有些吃驚地走到外公身旁,看着鋪在書桌上的宣紙,上面寫着剛勁有力的兩個漢字。
“平安?”我喃喃地念道。
外公轉頭看了我一眼,“你什麼時候也認得漢字了?我記得你沒學過。”
我訕訕地笑了笑,轉開了這個敏感、啓人疑竇的話題,“外公,我泡茶給你喝好不好?”
外公沒轉頭看我,只是在宣紙上蓋了一個私人章後,才轉身慢悠悠地說:“好啊,就讓我看看你以前學過的茶道有沒有忘光。”
當我忙活了半天后,將好不容易泡好的茶遞給外公後,他端着杯子,在邊緣輕抿了一口,“差強人意。”
我巨汗~~~~我可以把這當作是誇獎麼?
“說吧,來找我這個老子頭究竟是什麼事?”外公放下茶杯,眼神炯炯地看着我。
“謝謝你,外公。”沉默了一會兒,我終於開口說道,“雖然我與外公你相處的時間只是這段段的一個月,但是在這一個月裡我的不懂事和任性卻給你帶來不少麻煩。但你從未責怪過我,我知道,你把畢生的愛都傾注在了母親和我身上。所以,除了謝謝你以外,還有,對不起,前幾天讓你傷心了。”
外公怔怔地看了我半晌,神色盡是古怪,但隨後又轉爲欣慰,平時看起來剛硬的棱角也軟化了一些,看上去竟然很慈祥。而後,一雙滿是皺紋的手撫上了我的頭髮,“去瑞士好好照顧自己,有空我會去探望你們的。”
“嗯。”喉嚨緊澀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低低地應和一聲。
其實,外公對我和母親的愛不比任何少,只是這個嚴厲的老人不擅於表達出來而已。大概,對於我的離去,他非常的不捨吧?
在我心中,希望能夠快點將問題儘快解決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第二天,外公送我和父母到了機場,進入檢票口的那一剎那,我回頭時,看見了外公臉上不捨卻又堅毅的神情。
而手機上,也傳來不少人的短信,無不例外都是希望我在瑞士養好身體後,快快回國。
看着手機,我笑了~坐上飛機,帶上他們的祝福飛往那個陌生的國度……
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的……爲了父母,爲了外公,爲了景吾,爲了美鈴……爲了所有關心着我和我不捨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