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只有兩個月的時間, 但我的日子卻仍如同往常一般,該上課就上課,該玩就玩, 一點也沒有急着要去找跡部的母親的意思。
“我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咖啡廳內, 美鈴疑惑地看着我, “只有兩個月了都還一副悠哉的樣子, 你到底想好怎麼樣擺平跡部君的母親沒有啊?”
我舀了一大勺冰淇淋, 吃掉後,才擡眸看她,用她所形容的悠閒表情說道:“沒有。”
美鈴的臉一下子黑掉, “夏音,你這傢伙!你知不知道對方是跡部君的母親啊……”說到這裡, 美鈴似乎想起了什麼, 一副嫌惡表情。
我好奇地放下手中的勺子, 雙手托腮,頗感興趣地看向美鈴, “喂,美鈴,你幹嘛擺出一張臭臭的臉??難道你見過她?”
美鈴輕嗤了一聲,“就是見過才爲你擔心呢。”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她勾了上來,“來, 說說, 你怎麼遇見她的?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看你的樣子好象挺討厭她的。”
“就是上次她到學校來見校長辦理那個Vanessa Roussel入學手續的時候嘛。”美鈴撇撇嘴, 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態, “兩個人走在一起, 那神態就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高傲得跟什麼一樣……讓人看了就不爽……”美鈴嘀嘀咕咕地念叨開了。
美鈴後面說了什麼我都沒怎麼注意,腦海裡反覆出現的是“神態就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這句話。隱隱約約地似乎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喂, 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美鈴一雙手在我面前揮舞着。
“嗄?”我回過神來,一把拍掉她的手,“幹嘛呢,嚇了我一跳。”
“誰叫你走神的。喂,夏音,拜託你,不要再這麼悠哉了。能擺平那個Vanessa Roussel是你運氣好,你以爲跡部的母親是那麼好搞定的麼?你先說說,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吧?”
我故作高深地一笑,“謀定而後動。”
“什麼意思?”美鈴疑惑地看着我。
我笑得陰險,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搖啊搖,“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晚上,我到跡部集團的總公司找了跡部後,便同他一起回了光島本宅,因爲外公在上午出門前特別交待過我“務必要把景吾帶回家吃晚飯”。
晚餐吃得難得的平靜。大概是因爲外公在家吧,父母也不再脫線耍寶。
吃了飯後,外公把景吾單獨叫到書房裡去了,我本來想跟去聽牆角的,卻被外公一記若有深意的眼神看得打消了念頭。只得在客廳裡,陪着父母看電視。不過電視裡演的是什麼,我卻一點都沒有看進去,滿腦袋裡都在想外公究竟會對景吾說什麼。
大概半個多小時過後,景吾和外公終於從二樓的書房下來了,我趕緊迎了上去,看了一眼臉色如常的景吾,隨即挽住外公的手,撒嬌道:“外公,你剛剛跟景吾說我什麼壞話啦?”
外公詭笑着看我,“怎麼,你有什麼是怕景吾知道的麼?”
我訕訕而笑,心裡暗自嘀咕着:不就是想套點東西麼?反而將我一軍,真是奸詐的老狐狸。
“好了,你送景吾出去吧。我這個老人家年紀大了,該早點休息了。”說完後,向我和跡部揮了揮手,轉身回臥室去了。
我和跡部對看一眼,默契地向屋外走去。
跡部上車之前,終究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景吾,我外公……他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跡部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考驗。”
“考驗?”我突然間有些崩潰,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外公什麼時候也玩起了這一套把戲了?
“什麼考驗?”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本大爺答應了不會說的。”
靠!我怒了,都在搞什麼啊?弄得神神秘秘的,還考驗呢。等下回去找外公去。
跡部照例在我脣角親吻一下後,離開。我目送他的車子遠去,然後轉身回屋。顧不上理會父母的奇怪的眼神,直直地就往外公的臥室走去。
敲了三下門後,得到外公的允許,我推開門進去,外公正在看書。他看見我後,並沒有表示驚訝,只是向我點點頭,示意讓我坐下。
看見外公這樣,我反倒有些坐立不安了。這個老狐狸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半晌後,外公開了口:“你是來問我剛剛跟景吾說了什麼吧?”
我有些忐忑不安,侷促地點了點頭。
外公瞟了一眼後,放下手中的書,將茶杯端在手中,慢慢地開了口:“景吾已經說了他跟你打算重新結婚的事了。”
我沒有任何表示,如果外公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他簡直就對不起他老狐狸的稱號。
“你和他結婚後有什麼打算?”倏地,外公將話題轉到了我身上。
我有些發懵,不太明白外公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外公似乎也知道這句問得有些突然,於是補充說道:“我現在已經老了,快要跟不上你們這些年青人的步伐了。等我從這位子退下來後,光島集團就是你的了。但是小音你又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還好,有景吾那孩子在,以後,就讓他來接手光島集團吧。”
我被外公的話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這怎麼可以?”
外公看了我一眼,問道:“爲什麼不可以?和你結婚後,他也算是我的孫子了。把光島集團交給孫子有什麼不對?”
我深吸了口氣,走到外公面前,蹲下,拉住外公的手說道:“外公,雖然對於我們這種家族的孩子來說有些天方夜譚,但我不希望在這樁婚姻裡面,景吾必須得背上原本不屬於他的責任,讓他覺得,這樁婚姻是一樁負累。”
“你很愛他?”外公銳利地眼神直直地看向我。
我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很愛。”
“爲什麼?”
我的眼神有些迷離,“或許是因爲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可以讓自己幸福的希望。”
外公沉默半晌,“那光島集團呢?這是遲早要留給你的?”
我輕輕一笑,“留給我並不一定要我親自管理吧?我就當個公司的股東就好了,至於公司的經營麼?能者居之吧。外公也不想看到你辛苦經營了大半輩子的事業毀在我手上,對吧?”
外公輕嘆一聲,手撫上了我的發,“我輸了,輸給你們這些年青人了。”
外公爲什麼會這麼說?我不解地擡頭望向他。
“你知道我跟景吾什麼麼?”外公慈藹地一笑,“我剛剛跟他提光島集團繼承的事,他考慮了一下,便拒絕了。”
我瞪大了眼睛,外公剛剛在和跡部說這個?
“我當時就很生氣,問他爲什麼不願繼承光島集團。他說,夏音不會願意看着他繼續揹負這些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於是,我就和他打了一個賭,如果你的想法和他一樣,那麼,光島集團就不用他來繼承了,如果你們的說辭一樣,那麼他如果要和你結婚的話,就必須同時繼承光島集團。”外公似乎想起了有趣的事兒一般,臉上的笑容漸大,“看來,這個賭是我輸了啊。”
我有些氣外公爲什麼拿這個來打賭,同時又對與跡部的相知相惜感到幸福。但在看見外公不見頹喪,反而有些欣慰的表情後,不由得有些好奇,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外公,你……看上去似乎不生氣啊。”
外公輕輕地拍了我腦袋一下,“你這小傢伙,找到個能夠相知相守的男人共渡一生,外公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這算是對你們感情的一個小小的考驗吧?”
我突然想起了跡部說的“考驗”,有些明白了,原來跡部他早已經明白外公的心意了。頓時,心下有些羞愧,連跡部都明白了外公的心意,我卻遲遲不懂,真是不象話。
頓時,趴在外公的腿上,有些哽咽地說道:“外公,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外公的手輕輕地撫在我的頭上,一次又一次,讓我感到無限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