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嘲諷挖苦穆津霖,他下牀撿起地上的短褲穿,手上動作極其麻利,我哎呦了兩聲,拉過被子蓋在身上,這讓我有了一絲安全感,我索性坐起來靠着牀頭,盯着他背部線條流暢緊實的肌肉,“是不是經常做這種事,被人捉慣了,動作這麼嫺熟。”
穆津霖沒想到我說了這麼句話,他悶笑出來,轉身看着我,“一語道破天機,我這樣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
他這人嘴巴最毒,打嘴仗誰也贏不了他,他站在牀尾把手深入褲子裡,摸着左右擺了擺,我真被這不要臉精神徹底打敗了,也不知道避諱着點,背過身去做就那麼難嗎。
穆津霖就是故意的,他看我侷促又羞憤的樣子臉上表情十分調侃,他雙手叉腰盯着我又紅又白的臉,頗爲感嘆說,“今晚很遺憾,不過人生總要留點遺憾才能讓我們共同期待下一次。” щщщ ¸тTk an ¸CO
“誰跟你期待,不要臉,封殺你!”
我從身後把枕頭抓起來朝他狠狠砸過去,那東西軟綿綿的,毫無殺傷力,根本沒有觸碰到他,就輕飄飄落在地上,走廊外的敲門聲此時越來越重,我透過最底下的門縫看到燈似乎被全部打開,我臉色慘白跪在牀上擺手催促他趕緊從天台離開,身上蓋着的被子也因爲劇烈搖晃的動作從身上滑落下去。
穆津霖在我驚慌失措中忽然奔跑過來,他扳着我的臉用力吻着嘴脣,每一下吮吸的聲音在漆黑的房間中尤爲清晰,我伸出的手還在半空定格,根本沒想到他還有心思,簡直是色膽包天。
我擡腿對準他腹部狠狠踹了一下,他悶哼了聲,這才笑着鬆開我,而我臉色發青,這一下腳趾頭差點折了,那是肉嗎,根本就是鐵!
“怎麼不往下踹。”
我看他笑容莫名覺得賤兮兮的,他繼續說,“是不是擔心踹壞。”
我沒理他,反手重重指了指天台,我背對窗子,他卻迎着月光,是銀色還是白色,將他那張潮紅俊朗的臉孔照射得非常多情,他再次捧住我的臉,將脣貼在我額頭上,分不清是他的嘴脣濡溼還是我額頭汗涔涔,這一次相貼,有些孱弱有些靜謐。
“程歡。”
他忽然喊我名字,他一直都喊我程小姐或者三太太,也經常用你來代替每一次的開場白,驀地用這麼醇厚低沉的嗓音鄭重其事喊我,我不由愣住。
他微微闔動的薄脣,顫抖着劃過我皮膚,“這是我最難忘的一個夜晚,雖然還差那麼一點,但下次就一點不差了,對嗎。”
他說完在我頭頂笑出來,笑得我有些恍惚。
他從天台離開後,片刻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那名下屬詢問他是否打擾,穆津霖裝逼反問他你說呢。
那名下屬和他陳述了風月山莊的一點公事,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只感覺過去很久,走廊上的燈光才終於熄滅,一切萬籟俱寂。
這一夜我毫無睡意,瞪大眼睛注視着天花板,隔壁哪怕一丁點動靜,我都會神經兮兮看向沒有上鎖的天台,生怕穆津霖二次潛入進來,但我又不清楚自己爲什麼不去上鎖,好像陷入一個特別矛盾的漩渦。
夜色由濃轉淡,由深入淺,我沒閤眼熬了一整晚。第二天早晨還沒亮我就爬起來在房間來回踱步,整個人都好像被扒了一層皮,丟進一個巨大的火盆裡,烈火焚身,膠着疲憊。
曹媽推門進來叫我下樓用餐時,我蹲坐在地上正愣神,門推開重重拍打了我一下,我才陡然回過神來,也嚇了曹媽一跳,她彎腰把我扶起來,問我冷不冷,怎麼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我強顏歡笑說沒有,就是睡不着了。曹媽心細,一眼看出我臉色憔悴,再三問我有沒有不舒服,別耽誤了孩子。
我好不容易纔安撫好她,等出了房間,迎面撞上正好也下樓的穆津霖,我最不想碰見他,我才平復下來的心情又被攪得亂七八糟。
穆津霖穿着一身酷黑色西裝,正邊走邊系腕錶帶,從我這個位置看上去十分紳士帥氣,他頭髮也打理得油光水滑,散着一絲絲髮膠香味。
他的神采奕奕和我的慵懶蒼白形成極大反差,我在心裡啐罵他王八蛋,他似乎是感應到了,擡眸對上我兇狠的目光微微一笑,這笑容夠妖孽,我迅速移開視線,跟着曹媽下樓,穆津霖就在我後頭走,和我保持了兩級臺階的距離,他強烈逼人的男性氣息幾乎要突破空間追趕上我吞沒掉我,我飛快走,到最後索性跑,只想快點甩掉他,我過分沉重的腳步聲驚動了坐在餐廳喝粥的穆錫海,他看到我是跑下來的,立刻蹙眉斥責曹媽,“爲什麼不扶好三太太,摔着了怎麼辦。”
曹媽也納悶兒我一向端莊穩重今天跑什麼,她被數落得有些無措,站在我旁邊一聲不響
,我走到自己位置坐下,對穆錫海解釋我餓了纔會這麼急,不關曹媽事。
穆錫海沒有斥責我魯莽,他吩咐傭人給我盛粥,穆津霖徑直走到玄關換鞋,管家見狀問他不留下用餐嗎,他說到山莊吃,事情太忙。
穆錫海夾了一口醃菜放入粥裡攪拌,“昨半夜有個男人在走廊一直敲門,是你下屬嗎。”
穆津霖穿好鞋站在門口回答是,管家笑着說,“他問我您住哪間房,我把他帶上樓的,怕有急事耽誤,但您睡得太熟,那麼久纔開門,驚動了老爺和四位太太。”
穆津霖沒說話,他提着公文包轉身走出大門,齊良莠正吃一隻蝦餃,她聽到管家的稱呼立刻擡頭十分尖酸刻薄質問,“四位太太,還有個四太太我竟然不知道嗎?”
管家看了一眼坐在齊良莠旁邊的可心,她坐的是新添置的位置,左邊挨着周逸辭,只不過他今天不在,可心不想攙和這些事,因爲齊良莠善妒,而且她不單純是嫉妒,她還會爲此付諸行動,可心沒有正兒八經的身份,和她嗆起來吃大虧,當然是得過且過,她低着頭吃飯,但齊良莠並不願得饒人處且饒人,她笑着問可心,“可心啊,是不是有點委屈了。”
可心嚇了一跳,她立刻放下筷子搖頭說,“我不敢。”
齊良莠笑得更深,她伸出手在可心頭髮上輕輕摸了摸,她十分感嘆的樣子,“年輕就是好,擁有無限可能,你要以三太太爲目標,爭取早點懷上老爺的孩子,那纔是保你一輩子的好處,不要貪圖眼前這點名分,人得有大志,有遠見,三太太是你的榜樣,你可要好好學習。”
齊良莠陰陽怪氣的話嚇壞了可心,她倉皇失措的樣子特別惹人憐惜,不過是真是假就不好說了,這姑娘演技也和我有一拼,只是我演的路子是鎮定,她演的路子就是慌。
可心掃了一眼端坐吃飯的穆錫海,他不聞不問的樣子讓她真的有點慌了,她對齊良莠說,“我是給老爺沖喜的,我的價值僅僅是爲老爺帶來福音,除此之外我和傭人沒有半點區別,我根本沒有癡心妄想。三太太的福氣我盼不到,二太太的寵愛我更不敢奢望。”
“男人到達一個高位最難做到踏實,女人到達一個高位最難做到平和。除了大太太,連我都不能和二太太抗衡,區區可心,就不要處處刁難了。”
我說完話握了握可心肩膀,讓她繼續吃飯,她垂下眼眸一聲不吭,齊良莠冷笑一聲,“有懷了小少爺的三太太保駕護航,可心不愁當不上四太太,早晚的事。”
齊良莠又指桑罵槐說了一會兒,不過桌上沒人理她,穆錫海嫌她呱躁,但她七年都是這樣,橫行霸道慣了,穆錫海寵出的毛病,一大家子人陪着他自食惡果忍受這女人的刁鑽刻薄。
周逸辭前幾天送回來一隻通體血紅的尖嘴鷹,體積非常龐大,足有幾斤重,像一隻幼獸。這品種的鷹只有南美洲存在,亞洲根本看不到,是非常稀缺的動物,而且食肉,早晚餵養兩次,加起來要吃掉半斤肉。
穆錫海特別喜歡這隻鳥,讓周逸辭再弄回來一隻母的做伴,周逸辭這幾天除了忙公司的事務,還在爲他繼續蒐羅這種鳥。
什麼人養什麼東西,穆家這三個男的,全都是食肉冷血,養這種鳥再合適不過。
穆錫海吃完早餐讓可心攙扶他去後院喂鳥兒,可心正想趕緊離開,她右邊是齊良莠,坐在那裡勢必提心吊膽,可她還沒來得及起身,穆錫海站立的身體卻猛然劇烈搖晃起來,我最開始發現到不對勁,我朝可心喊了一聲,她反應十分迅速,可我話音還沒落下,穆錫海身體已經轟然倒塌,我一把推開椅子和可心用了最大力氣撐住他後背,穆宅上下頓時亂作一團。
穆津霖和周逸辭都不在家,拿大主意的人沒有,大太太聽到穆錫海又暈過去了,倒是比上一次表現得平靜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遺囑問題讓她心有怨憤,她並不太積極表態,拿主意的人就落到我和齊良莠頭上。
經過穆錫海上一次大病鬧得滿城風雨,直接影響了上市公司的股票動盪,他早就有言在先,除非他要死了,否則不能再透出任何他身體上的消息,可只要出了這宅子進醫院,想瞞着都很難,所以我大膽做出在家中檢查治療的決定,倒不是我擔得起責任,而是我清楚,穆錫海這次是陽氣過分透支的緣故,不是什麼要命的病。
齊良莠遇到這種事也慌神,她大聲催促管家按照我的吩咐去請大夫來,她着重提到三太太的吩咐,就爲了出事擇出她自己。
管家答應了一聲迅速趕往醫院,我讓保鏢擡着穆錫海到樓上房間躺下,大太太坐着輪椅停在牀頭,她看了眼齊良莠,“去醫院請大夫耽誤時間,怎麼不讓莫醫生來。”
齊良莠臉色有些不好看,她支支吾吾的,“莫醫生不擅長救治吧。”
大太太意味深長注視她,也沒說什麼。
齊良莠和莫雄因爲上次的不歡而散似乎有些僵持,我還特別留意了一下,穆錫海在家裡調養心臟期間,莫雄都是來了爲他診治過就離開,從沒耽擱過,更沒有和齊良莠再單獨接觸,也不知道是鄒芳的施壓讓莫雄爲了掩埋沈碧成的歷史而選擇和齊良莠保持距離,還是兩個人互相有了芥蒂,總之這是件好事,失去了莫雄的齊良莠如同斷翼的鷹,只剩下被我牽制的份兒。
管家帶着大夫和兩名護士風塵僕僕趕來,對穆錫海先進行了急救,自從他突發心臟病,家裡購置了許多急救設施,據說花費了很多錢,不過穆錫海有錢,只要能保命花多少也不在乎。
我們所有人都回避在房間外,房門緊閉,我盯着站在對面的管家,想起他和周逸辭的勾連,我下意識問,“這大夫靠譜吧?”
管家一怔,“三太太是指?”
我摸了摸自己盤起來的長髮,“老爺這次不是要命的病,估計有點太折騰自己了,不難治好,如果裡頭出了差錯,就是大夫有問題。”
管家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深沉,他默然了片刻,“我請來的大夫醫術精湛。”
“這樣最好。”
我說完這四個字便不再出聲,過了一會兒管家忽然敲了敲門,裡頭大夫讓他進去,他進去了三五分鐘再次出來,手上拿着一個用過的針管,丟在走廊角落垃圾桶裡。
這次進去有點沒必要,到底進去說什麼,估計和我那番警告有關。
我不動聲色勾了勾脣,等到裡頭的窸窣聲減弱,穆錫海似乎醒過來,他喊了聲程歡,我正打算推門進去,大太太和齊良莠比我更快,在我之前推開了門,我和可心被甩在後頭,管家跟在我右側,他漫不經心問,“三太太還懂點醫理嗎,您怎麼看得出老爺沒大礙。”
我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老爺有沒有大礙我不懂,我就知道如果會出現人爲大礙,只要聽見我的話必然就沒大礙了,管家不也沒想到我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嗎。”
我說完在管家愣怔中徑直進入房間。
大夫正收拾聽診器,一屋子瀰漫的藥味,他詢問穆錫海這段時間房事是否過多。
穆錫海思索了一下回答有一點。
大夫說,“您這次暈厥直接導致因素就是身體精血透支過度,沒有充裕休息,心臟承受不住過於強烈的刺激,如果想要避免這樣的事甚至更嚴重的情況發生,務必剋制行房次數,像您這樣的年紀,一個月至多不能超過兩次。”
齊良莠剛站穩就聽見這番對話,她立刻火了,她伸手一把抓住可心,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帶着怒氣怨氣恨氣,把這幾十天因爲失寵而積攢的所有憤懣與愁苦都發泄出來,重得難以想象。
齊良莠跟了穆錫海七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第一次遭冷落這麼久,她能不恨嗎,一直找不到藉口動手,總算有了由頭,當然不會放過。
這一下把可心直接扇得眼前一黑,脣角迅速淌出一縷血跡,齊良莠還不罷手,她舉起手臂又要劈下,我上前一步握住她手腕,她和我力氣僵持不下。
可心反應過來捂着臉跑到我身後,齊良莠讓我別管閒事,我反嗆她哪裡是閒事。
她說可心闖禍就該教訓。
我比她高出一點,所以氣勢上勝過她,我反駁她說,“她闖禍有老爺,有大太太,什麼時候輪到你我了?她雖然沒有四太太的身份,可她也是老爺事實上的妾,都是妾而已,別拿着雞毛當令箭。”
齊良莠說,“她是你舉薦給老爺的女人,你懷孕了不能照顧老爺,揣着肚子這麼久你擔心自己失去疼愛,所以挖她過去幫你鞏固地位,私底下沆瀣一氣。這些我都可以視而不見,但誰敢害老爺,我就和誰拼命。”
我冷冷一笑,“好像天底下除了二太太對老爺真心,其他人都是儈子手。二太太當初就沒纏着老爺夜夜笙歌嗎?可心倒黴,趕上了這時候,誰又能證明不是你當初造下的孽現在剛復發。昨晚如果是二太太陪老爺,你今天會自己抽自己嗎?”
可心抓着我衣襬,眼睛只濡溼了片刻,淚水便接連不斷滾下來,穆錫海見她哭當然心疼,他並不會認爲這是齊良莠擔心他身體所以氣憤不過才動手,他只覺得可心無緣無故被她嫉妒捱了打受委屈,他狠狠拍了下牀,氣得臉色發白,“鬧什麼,還有外人在,丟不丟臉!”
齊良莠見被我控制住討不到便宜,她把手從我禁錮內抽回,咬牙切齒怒罵可心,“不要臉的賤貨,老爺有個好歹,你別想好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