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十章 還有下輩子

周逸辭說這話時沒有生氣憤怒,他像是在玩笑,因此我也沒有收斂和害怕,我調侃他說,“周先生不也喜歡這樣潑辣的我嗎。”

他笑着挑眉,“誰告訴你我喜歡潑辣的女人。”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和我的面龐之間晃了晃,他目光專注盯着看,我那根手指最先落在他下巴上,那上面堅硬的胡茬長出了一些,不過不濃密,一層淡淡的底,我指尖沿着他喉嚨到胸口一路下滑,最終落在皮帶那枚金屬扣上。

他腹部十分平坦,沒有一丁點肚子,我不知道是否穆錫海年輕時候身材也非常好,所以遺傳給了他和穆津霖,他們兩兄弟的身材都極其誘人緊實,幾乎找不到絲毫多餘的贅肉,男人的身形和氣度,足以彌補他臉蛋的不足,如果臉蛋再能看得過去,那一定會成爲禍水般的存在。

周逸辭和穆津霖的五官其實都沒有精緻到足以媲美靠臉吃飯的男人,可也無法從人羣中找到能夠和他們氣場風度相較的,不論是走路還是站立,是醒着還是睡着的,那份灑脫邪魅,剛烈沉默,是最令女人心癢想要征服的東西。

他現在其實非常想教訓我,但他又沒辦法,他一動不動坐在那裡平復好久,才略帶嘶啞說,“惹禍精,再饒你兩個月。”

“兩個月後怎樣。”

他脣角緩慢扯出一絲陰森森的笑意,“到了就知道,很多事提前說出來,就不會很刺激。”

我用手指捏住他兩片薄脣,撅起一個非常好笑的形狀,他也沒有推開我,而是任由我捏圓揉扁,眼睛裡是對我極大的縱容,我看着他那麼好看的嘴脣被我搞得一塌糊塗,忍不住發笑,“周先生是在暗示我,你已經迫不及待要品嚐和孕婦偷摸的滋味了嗎。”

他淡淡哼了聲,嘴巴有點用力想張開,不過我又立刻死死堵住,“周先生難道不知道自己多差勁嗎?還天天把這些事掛在嘴邊,顯得你多厲害似的,臊不臊。”

我知道他反駁不了我,因爲他的脣被我捏住,另外兩隻手扣在我腰間防止我從他腿上摔下去,他眼睛十分危險眯了眯,迸射出一縷陰森的目光。

“食之無味,猶如嚼蠟,還沒完沒了。”

我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擡起頭看着天花板,“聽說周先生曾經有過的露水紅顏數不勝數,就沒有一個像我這樣敢說實話的嗎?”

我手指輕輕鬆開一點,看着他薄脣上被我捻出的粉紅,我心裡忽然覺得特別解氣,讓他把我送給穆錫海!讓他天天冷着一張臉!他就是個渣。

周逸辭眯着眼睛看我臉上的得意和爽快,看了很久後他才說,“很有膽量,評價中肯,我接受。”

我一愣,其實我都是胡說八道,我堵住他嘴看他反駁不了纔敢這麼故意抹黑他解氣,我對他怨氣還是很大的,不過平心而論周逸辭確實沒理由接受,用何曼的話說,一般像他這樣長相的男人,都非常強硬野蠻,就像獸一樣,雖然周逸辭皮膚白皙也很精瘦,可他力氣特別大,每一寸都猶如鋼鐵。

他伸出一隻手纏住我頭髮,“看來三太太對我很大怨言,不論是方方面面,我竟然今天才知道。”

我聽他說話毛骨悚然,我剛想解釋說逗他玩兒,他臉上露出一抹格外狡黠的寒光,“不急,來日方長,是我還不夠兇,讓三太太還有力氣在這裡批判我。女人這張嘴,不讓她狠狠記住一次,總是得便宜賣乖。”

我終於明白男人爲什麼貪慕美色,女人何嘗不是有自己的渴望,在這份渴望裡顛沛流離,肆意綻放。

周逸辭就是罌粟,最毒的罌粟,最美味的罌粟,是所有毒品都比擬不了的摧殘。

我眯着眼睛越過他頭頂看被窗紗遮蓋住的木窗,一絲微弱的光芒射入進來,灑落他髮絲間,鋪陳了一層細碎的金子,他還是那麼衣冠楚楚,我卻成了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我帶着哭腔氣罵,“周逸辭你王八…”

“蛋。”

他總是做十件壞事,可他會有一件好事抹殺掉別人對他所有的痛恨,他就是有本事讓人恨不起來他。

我把臉埋在他肩窩裡,狠狠掐了他骨頭一把,不過鉻着了我自己,他不怕疼,也不會疼,沒有誰的骨頭能硬得過他。

他將我衣服重新整理好,他掃了一眼敞開的一條門縫,正在悄無聲息的慢慢合上,生怕驚擾了我們,他對着那扇在逐漸縮小的門縫說,“進來。”

門猛地一頓,吳助理在外頭十

分尷尬的咳嗽兩聲,他低着頭走進來,耳根子微微泛紅,我這才知道爲什麼周逸辭會停下,他算準吳助理要回來了,而不是故意吊着胃口不肯給我。

幸好我是背對門口,只露出一面背影,吳助理沒看到我剛纔的樣子,不過我死死纏着周逸辭求他繼續的話吳助理一定聽到了,我更不願意把頭擡起頭,我張開嘴狠狠咬了周逸辭耳垂一下,問他是不是算計我,他說沒有,我說我纔不信,你個老騙子。

他徹底笑出來。

第九十章還有下輩子

我們離開茶樓是下午兩點多,正是這座城市最安靜最溫暖的時候。

大街上到處都是反射着陽光的櫥窗,每個角落都金燦燦,窗明几淨倒映出無數條摺疊交叉的街道和寥寥無幾的行人。

濱城很倉促。

濱城很冷漠。

濱城多風月。

它曾是我眼中最沒有人情味的地方。

有錢的男人像魔鬼,美貌的女人像寵物。沒錢的男人是奴隸,平庸的女人被漠視。

它是黑暗的,是冷血的,彷彿永遠撥不開雲,看不到光。

太多姐妹兒被壓榨剝削最後扛不住了哭着對我說這輩子都不相信愛情了,恨透了男人。

我問她這輩子那麼長,你現在發誓還太早。

姐妹兒捂着臉說,“真的,程歡,心都死了,復活不了。”

我說不就是錢嗎,我們咬牙不都爲了過好日子嗎。

她淚眼汪汪看着我,“但有了一萬就想要十萬,有了一個小窩就想要豪宅,有了一雙好用的鞋子還想買汽車,當你遇到一個挺好的客人,又特別渴望愛情。”

她一邊說一邊鼻涕眼淚的抹着,“太累了,永遠都在追求更好的東西,貪婪起來剋制不住自己,還不如出家當尼姑解脫。”

後來那姐妹兒什麼下場我不知道,像她這樣的女人這圈子裡太多了,關注不過來,但大多不會太好。

風塵時光遍體鱗傷,到處都是狼藉斑駁。

周逸辭是我的災難,何嘗不是我的救贖。

我慘過,可所有的悲慘都是爲了換取遇到他的幸運,不是所有姐妹兒都有我這樣的好運氣。

跟了周逸辭之後的歲月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有春天,非常明媚的春天,不是到處都充斥陰謀和黑暗。

我在這裡生存了兩年,在天寒地凍中煎熬了七百多天。

我現在終於擁有了金錢和地位,不需要爲了衣食住行而拼力掙扎,我覺得一切都讓我舒坦,什麼都是好的,都是白的,我不再自慚形穢。

往停車位走的時候,我一眼看見旁邊咖啡廳門口仍舊在糾纏的莫雄和鄒芳,他們至少已經爭吵了一個小時,莫雄滿臉疲憊,他雙手叉腰還在不斷澄清和辯解,而鄒芳淚水乾涸的臉上一片死寂。

我停下腳步,走在前面的周逸辭和吳助理察覺到後也隨我一起定住,我們同時看向不遠處的那扇門,莫雄在想法設法攻克鄒芳的軟肋,他現在還不知道剛纔包房內的一切都被記錄下來,他單純以爲只要鄒芳閉口不言,他和齊良莠就能高枕無憂。

他們都忘記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更忘記了這世上沒有能包住火的紙。

成也鄒芳敗也鄒芳,當莫雄終將爲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時,他會明白永遠不要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否則短暫的利益後,將是永無止息的惡果。

女人可以無私到割捨生命,也可以自私到轟炸一切。

我沒有觀看多久,便和周逸辭一前一後坐入車中,我脫下他披在我身上的大衣還給他,繼續盯着窗外,當我看到莫雄強抱住鄒芳,而後者不斷掙扎推拒這一幕時,我笑出聲音來,“愚昧的人最擅長馬後炮。”

他透過玻璃掃了一眼,“你認爲鄒芳會被他說動嗎。”

“說不說動,沈碧成也能平冤了,那不重要。”

周逸辭笑着扳住我下巴,強迫我將目光從外面收回,“我只想知道你們女人的心思,到底會不會因爲幾句美好的謊言而動搖。”

“別的女人也許會,但我一定不會。”

我說完這句話指了指窗外,“鄒芳已經失望了,一個失望還沒到絕望的女人,就看男人天花亂墜的本事如何,像周先生這樣高超的,那女人當然會動搖,像莫雄這樣的。”

我哼笑一聲,“除非女人腦子裡是空的。”

他身體微微後仰,“也就是說你永遠會爲了我而動搖。”

我掰開他握住我下巴的手指,鄭重而深情說,“我這輩子就栽在周先生手裡了,我唯一的宏偉志向,就是有朝一日,你能像我愛你這樣愛我。”

周逸辭愣了愣,他笑着說,“如果無法實現呢。”

“一輩子這麼長,誰知道呢。”

他朝我逼近一些,眼睛內迸射出精光,“如果到死也不行呢。”

我一字一頓說,“那還有下輩子。”

他臉上的表情忽然溫柔下來,“這麼堅決跟定我了嗎。”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懦弱,分明早就信誓旦旦卻說不出來那些話,好像被哽住了,我倉皇中爲了遮掩自己朝他臉上呸了一口,我彪悍的樣子把他逗得哈哈大笑,他將我攬過去,吳助理開車後,我窩在周逸辭懷中看着窗外一路倒退的風景,我幾次都想告訴他:是這樣。可死活沒那個勇氣。

我怕他覺得我傻,把真心託付給他這樣無情的男人。

到達莊園後吳助理靠路邊停泊,他們都沒有下車,我下來繞到副駕駛位置,將那兩大包嬰兒用品提住,我徑直踢開院門,身後傳來車拂塵而去的聲音,一股並不濃烈的汽油味在空氣內漫開。

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我深深吸了口氣,提着袋子進入客廳,齊良莠已經回來很久,她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穆錫海和傭人都不在,大廳內空空蕩蕩,她偏頭看到我出乎意料沒有冷嘲熱諷,更沒有刻薄相向,而是非常溫和走過來要幫我提,我下意識背向身後,蹙眉盯着她。

她對我的冷淡和疏離有些失落,語氣哀慼明知故問,“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也很防備我,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認爲是壞事。”

我一聲不響,悄無聲息的和她保持一定距離,我努力從她臉上探究她到底在作什麼妖,她中午在包房陰狠毒辣的樣子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從那天她崩潰哭喊被穆錫海呵斥後,我們都只隔着很遠彼此沉默一瞥,即便今天就在一個包房,她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更不要說打個招呼。

她這幾天都像是故意避開所有人,有意識的降低自己存在感,恨不得被一切忽略掉,除了穆錫海基本不和誰接觸。

她可不是這樣低調謙遜的女人,忽然間的改變無非是要出手作惡,等到東窗事發不被第一個懷疑而已。

莫雄對齊良莠掏心掏肺,是因爲受她手段迷惑,他喜歡她,想要永久佔有這個女人。所以他不會隱瞞任何想法,他恨不得齊良莠是真摯的,是百分百依賴自己的。

可她對莫雄藏頭藏尾,在她眼中他連個男人都不算,也就是還有點利用價值的廢物,不過齊良莠今天看出了他的貪婪和野心,竟癡心妄想到她頭上,莫雄那番赤果的威脅是他最大的敗筆,齊良莠看透這個男人會因爲不滿足而狡兔死走狗烹,她肯定要慢慢甩掉他,她會另外籌謀一份誰也猜不到的計劃,將沈碧成和我全都算計在內。

可惜她的對手不單是我,還有背後支撐我的周逸辭。

她恐怕來不及施展她的才略,就會跌得慘重。

我看着眼前這個已經猖狂不了多久的女人,忽然生出幾分悲涼。

眼看它高樓起,眼看它高樓塌,誰也無法預料自己明天會怎樣。

前一刻還笑靨如花,後一秒也許就灰頭土臉。

我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隨手堆放在茶几上,齊良莠滿臉懊悔說,“是不是一個做過太多錯事的人,就失去了被原諒的資格。”

我垂眸看着地面,沒有回答她,她手指撥弄着袋子,看了看裡頭東西,“其實我對你僅僅是嫉妒而已,我沒想過傷害你,不管你信不信。”

她盯着其中一包粉色的尿褲,包裝上面的小嬰兒白白嫩、嫩笑得十分可愛,齊良莠臉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一絲純粹的笑容,“你理解不了四十歲仍舊沒有孩子的我多慌張無助,我怎麼能把握住老爺的心呢,我把握了七年,可我還能再把握七年嗎?就算把握了,他死了誰還來給我依靠。是恨透了我的大太太,還是這兩個眼中只有錢財權勢的繼子,還是我囂張跋扈得罪的那些人。這種種的害怕累積到極致,人心就會成魔。”

她說完將視線重新移回我臉上,“但我不後悔。人生就是一場賭注,賭贏了就賺了,賭輸了也有太多人陪着我一起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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