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下,蘇烈讓司機把車開得遠遠的。
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吩咐林曉雪和白子安:“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叫。一切等我吩咐,知道嗎?”
白子安和林曉雪更奇怪了,雙雙點了頭。
蘇烈脫掉外套和襯衫,隨手丟給白子安,露出肌肉完美的上半身,來到車後面,單手就把那沉重的車門拉開。
冷氣,絲絲從裡面透出來。
直到迷茫的白霧散去,露出裡面一個人——一個女人。
一個滿頭白髮的女人。
陽光照入冰箱,女人幾乎已經被凍得半僵。這輛車子竟然是一輛運送凍肉的冷凍車,而且冷氣系統依然運轉着。難怪那女人滿頭掛着白霜,嘴脣烏紫。
那雙渾濁的眼球一看蘇烈,那女人的眼珠子明顯向外突了一下。
“你是……”
“蘇烈。”
蘇烈語調平靜,那女人的眼珠子卻不轉了。
“白修羅,短短十年,你就忘記我的名字了?”
蘇烈桀驁的聲音,在車廂內迴盪着。他光着上半身,露出迷人的馬甲線,白修羅愣愣地盯着蘇烈,蘇烈修長的手指指向自己後腰:“這條刀疤,還是拜你所賜。”
如果說,蘇烈身上有什麼瑕疵的話,就是這一條刺眼的刀疤了。
長長的疤痕,在後腰舔過,軟蛇一樣,呈現一種可怖的暗紅色,觸目驚心。
“你不記得了?”
白修羅死魚眼一翻,從刀疤,去到蘇烈的臉。
“蘇烈?”
蘇烈抱着雙臂,微微頷首。
“蘇烈!!!!!”
劃破天際的淒厲慘叫,白修羅暴起發難,撲向蘇烈。冷凍車上的低溫對她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她迅捷無論地躍出車子,日光底下黑影疾閃,白修羅張開雙臂,又長又尖指甲直取蘇烈雙眼。
“蘇烈,我要取你性命!!”
“蘇烈,危險!”白子安和林曉雪齊聲驚呼,聲音還沒落地,蘇烈向後一閃,躲開白修羅這雷霆萬鈞的攻擊。
然後,兩個人在空地裡打了起來!
“那個人是誰?”
白子安說:“我……我也不知道。”
白修羅,白修羅?
白子安飛快地回憶着在環球集團看到的資料,想起之前在陳智睿電腦裡看到的資料,頓時驚得眼睛都紅了:“難道是她?軍火女王,白修羅?!”
陳智睿的電腦留給了陳芷茵,陳芷茵走後,她原封不動留給白子安。裡面積累了環球集團創辦以來的所有資料。白子安沒來得及看完,但他出於報復心理,特別留意了關於蘇烈的個人檔案。
蘇烈生父不詳,他跟隨母親長大。15歲以天才少年大學生的身份畢業,在畢業前一年,母親死去,他隨即入伍。
入伍之後的蘇烈一開始跟正常的軍人一樣,因爲行動出色被挑選進特種部隊。
去了非洲,在非洲認識衛烽。
後來在非洲執行任務的時候差點全軍覆沒,靠着一種新式武器逃脫出來。衛烽調回國,蘇烈去了阿富汗。
去了阿富汗之後的蘇烈就十分神秘了,再次出現,已經成爲戰無不勝的兵王。
那段時間他對付了很多難對付的敵人,白修羅是其中一個。
對她,白子安印象特別深刻。
“她是出生在南歐的華人,從小被黑手黨撫養長大。後來回國投靠了國內的幫派,專門負責軍火運輸。人稱軍火女王。她的老公外號財神大爺,被蘇烈殺死。她發瘋打傷了蘇烈之後,又被蘇烈投入監牢。”
林曉雪聽着那些可怕的事,如聽天書,只懂了最後一部分,倒抽一口冷氣:“天哪,既然她那麼可怕,爲什麼蘇烈要主動找她,而且還要找她打架?!”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現在都不是打架的時候吧!
白子安說:“我也不知道。不過,蘇烈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道理,我想,他這次也不例外。”
他見林曉雪錯愕地盯着自己,訕訕地說:“小雪姐,怎麼啦。”
“子安,你表面看起來很討厭蘇烈,實際上挺佩服人家的嘛。”
白子安啐一口說:“我只是氣他對我姐見死不救!如果……如果……”
他盯着空地上漸漸佔了上風的蘇烈,這樣的一個男人,長身玉立,威風凜凜,有如天神降臨。
“如果他對我姐一片真心,我當然,沒有什麼好恨的。”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無力守護姐姐……
很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認……
終於,蘇烈瞅準一個空子,反手製住白修羅,白修羅再也無力反抗,氣喘吁吁地冷笑:“蘇烈,沒想到你比以前一點都沒有退步!要殺要剮,我不皺一下眉頭!”
“老子千辛萬苦託人從監獄裡把你撈出來,就這樣讓你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你!”蘇烈也在笑,他眼眸精光流動,薄脣肆意張揚。白修羅一怔:“什麼?你託人撈我出來?”
她被陷入一系列奇怪事情中,等到醒過來之後,已經置身冷凍車中。
重獲自由的她,現在才知道最大的恩人是誰。
短暫的驚訝之後,白修羅又冷冷地說:“哼,我不會感激你!把我丟進監獄的是你,現在撈我出來,想賣我人情?”
“賣你人情不假,你也想要老子的命吧?所以,你纔會在監獄裡改造慕顏,你想讓老子的女人來殺死老子,讓老子在臨死之前體會一把被背叛的心情!”
白修羅陰謀被揭破,原本就雪白的臉色灰了三分,神色倒還保持正常。
畢竟,對面站着的,是戰無不勝,無所不能,曾經改天滅地的兵王!
“可是我的計劃失敗了!慕顏的精神力太頑強,竟然破壞了我的催眠!”
蘇烈靜靜地看着她,白修羅舔舔流血的嘴角,笑容猙獰瘋狂:“不過,現在也不錯。她到底把你引到我身邊了。我要親手爲我男人報仇!”
“白修羅,你殺不了我,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蘇烈傲然道。
白修羅狠狠地唾了一口:“你少噁心老孃,不要跟我說因爲愛情支持你這種老套東西!”
“少來!十年監獄,早就掏空了你的身子。不是我進步了,是你在一直退步!”蘇烈道,“在三號牢房當皇太后很爽吧?”
白修羅身子一震,沒想到蘇烈對自己的事情瞭如指掌,她眼珠子都灰了:“你是鬼嗎?”
“對自己曾經的敵人時刻保持關注,這麼點常識你都忘了?”
白修羅:“……”
“你還是很記掛那段刀口舔血,肆意張揚的自由日子吧?”
白修羅的心理終於出現一絲裂縫,語氣也軟化了:“老囉。折騰不動了。”
“你跟我,我保證你可以重新過上那種日子。”
白修羅灰眼珠子一輪,還不明白蘇烈什麼意思。
“估計你還不知道我現在的身份,老子早就不是什麼兵王了,如今出來創業掙錢。你以前是軍火女王,對軍工業很瞭解。在生意場上的征戰殺伐,除了不能動刀動槍,跟戰場差不了多少。怎麼樣?跟着老子幹,少不了你的。”
白修羅怔怔地看着蘇烈,蘇烈卻已經放開了她:“考慮一下。”
白修羅咬牙切齒地看着蘇烈的背影,忽然之前,向前急走兩步。白子安和林曉雪急得朝蘇烈擠眉弄眼。
不料白修羅大聲說:“好吧,我幹!”
蘇烈早在意料之內,他輕鬆地擦了把臉,開始一件一件地穿回衣服。
那彪悍好戰的兵王,轉眼間又變成高冷清峻的總裁。
白修羅下死眼盯着蘇烈。
“走。”
白子安還不放心:“蘇大哥……”
“放心,軍火女王也是個一言九鼎的女漢子。”
果然,白修羅趔趄幾步,踉踉蹌蹌跟了過來。
司機把車子開過來接蘇烈上車,白修羅往車子裡看一圈。倆年輕的還不知道她鬧什麼,白修羅突然擡頭對蘇烈說:“慕顏呢?那丫頭去哪了?該不會死掉了吧?”
原來她在找慕顏。
蘇烈示意她上車,等到車子開動之後,才說:“慕顏現在被檢控越獄,正在法庭上。白修羅,這回要看你表現了。”
白修羅一怔,咬着下脣,默默點頭。
……
法庭上,審訊繼續……
因爲遊小佳做了不利證詞,如今慕顏情形不太樂觀。
接下來,就是幾個當晚在場者的口供。
喬以庭和慕穎都出庭作證。
首先是慕穎出庭,一條黑紗裙子,一掛明珠項鍊出場的她,舉手投足都一副美豔的貴婦範兒,完全看不出出身的寒微。
餘墨林問:“慕穎女士,你和被告慕顏,是什麼關係?”
經過五年的粉飾太平,很多人只知道慕穎慕顏是姐妹兩個。卻不再記得慕如山曾經有過原配妻子。
慕穎也刻意地洗去慕顏的痕跡,在白城社交圈,慕顏是個被禁止提起的名字。
慕穎聽到他發問,就說:“我們是姐妹。”
餘墨林說:“是怎麼樣的姐妹?我的意思是,是親生的姐妹,還是堂姐妹,還是表姐妹,又或者繼姐妹?”
劉迪舉手反對:“法官大人,被告律師問的問題與本案案情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