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庭忽然很恨,恨這個一直橫插在他和慕顏之間的男人……
“就沒有想過翻一翻酒店的垃圾桶?就沒有想過,原本對你不鹹不淡的沈淺落,爲什麼突然要和你結婚,結婚當晚又偏偏給自己找不自在,特意要邀請跟她不對盤的慕顏?你不覺得,從頭到尾,都充滿了疑點嗎?又或者,你自己根本就不願意相信那些疑點?”
蘇烈倒完全沒有想過,他一個特種兵出身的人,本身思考問題角度就跟喬以庭這種貴公子不一樣。
而且,他的刑偵手段,要比很多重案組精英中的精英還要優秀。
他的那些要求,在他眼中看來很合理、很容易做到——問題是,換作喬以庭的話,喬寶寶做不到啊!
喬以庭自己也思維混亂,完全被蘇烈帶偏了思路,喃喃地、混亂一片地說:“淺淺沒有理由那樣做……”
“因爲我要娶慕顏,她因愛成恨。”
蘇烈忽然之間,替喬以庭悲哀。他看不清沈淺落的真面目,也看不清慕穎的。堂堂一個商業奇才,情商低得令人髮指,竟然被兩個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上。
“喬以庭,因愛成恨下毒手的那個人不是慕顏,而是沈淺落啊。只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她自己害人不成,反而丟了性命。事到如今,你自己考慮清楚,到底事情到此結束,還是要我把所有真相都一一抖出來,讓沈淺落死後的名聲也一塊掃地?”
蘇烈把選擇權丟給了喬以庭。
沉默。
再沉默。
安靜的迴廊再度傳來細細的喧囂,休庭結束,馬上進入審判環節了。
喬以庭從來沒有試過此刻這樣混亂,一向理智的大腦完全停擺。
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他看到慕顏被法警帶着,回到被告席上。
瘦弱如她,好像風吹吹就會倒地,偏偏腰桿挺直,彷彿一根堅韌的竹子。那種堅韌而聖潔的美,是沈淺落、慕穎永遠都無法望其頸背的。
喬以庭很不願意承認,又不得不承認,慕顏在他心中出現的次數遠遠比那兩個女人多,而且每次都會攪得他心神大亂。
“我要進去了。”蘇烈淡淡地說,“顏顏離不開我,我必須看着她才放心。”
蘇烈轉身的一瞬,喬以庭再度叫住他:“蘇烈,你這樣對慕顏付出,她也不見得會愛你!”
蘇烈微微一頓,鷹眸內閃過一片溫柔,他毫不猶豫地說:“沒關係。反正她命中註定該是屬於我的。”
這一點,蘇烈毫不懷疑。
……
案子審理了幾乎一天。時間過得可真漫長啊,跌宕起伏的,完全就是一次腦力和體力的比拼。
慕顏倒是覺得自己還好,可是看看坐在比自己舒服的多的原告席上的慕穎,已經滿臉的不耐煩,又是扇扇子啊,又是砸嘴巴。
貴婦人架子倒是拿捏得十足。
法官錘子落下,原本還有些躁動的人羣安靜下來,大家都屏息靜氣等待着法官的審判。
這一場官司,到底是慕顏恢復清白?還是被抓進監牢裡?繼續那10年的牢獄,成爲了大夥兒關注的焦點。
“經過審議,在2014年元月萬豪酒店的交通肇事殺人案,嫌疑犯慕顏……”
“等等!”
出聲制止的,居然是原告喬以庭?
法官皺眉看着他:“原告,你還有什麼證據需要呈上來的嗎?”
“我要撤訴。”
所有人都驚呆了!如果這時有人走進大廳裡,很可能會覺得自己走進一片碑林,而且還人人都保持着同一個表情:嘴巴張成了o字。
這又是怎麼回事?都到了審判的節骨眼兒上了,原告居然撤訴!
法官皺起眉頭:“喬以庭,如今司法程序已經走到這一步,你纔來撤訴。法庭可不是兒戲,納稅人的錢也不能胡亂浪費,你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嗎?”
分分鐘是連喬以庭也要進去喝兩天茶的節奏啊!
“我很清楚我現在在做什麼,非常抱歉,法官大人。作爲原告,我願意撤訴並且和慕顏小姐達成庭外和解。”
這真是一個醉醉的結果。
喬以庭竟然撤訴!
就連劉迪都看不下去,對喬以庭小聲說:“喬少,其實我們這邊還有優勢的,不用怕他們。”
可是,喬以庭在進來之前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斬釘截鐵地說:“我主意已定,別說了。”
慕穎臉色變了,漂亮的臉扭曲起來:“老公!你在發什麼神經?!”
喬以庭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當年的監控都曝光了,你不要臉我還要,還不快給我滾回家!”
慕穎一怔,喬以庭可不像平時的他。他雙眸冰冷,不苟言笑,她訕訕地住了口,不敢再造次。
“既然如此,原告庭上撤訴,申請理由充分。本席宣佈,本次訴訟案件審理結束!”
出來一個這樣的結果,可苦了門口一直苦苦等待的記者們。左等右等怎麼都沒有一點兒料漏出來,好不容易法院裡頭走出一大羣人,趕緊蜂擁而至圍追堵截。
先走出來的是餘墨林,他微笑着拋出一個大炸彈:“由於原告撤訴,我當事人已經恢復清白。相關的聲明請大家等我消息。”
接着就是面如玄壇的喬以庭夫婦還有他們的律師劉迪。
“喬三少,聽說你撤訴了?爲什麼要撤訴?難道你已經對沈淺落小姐忘情了嗎?不打算爲她報仇雪恨了嗎?”
“還是說,對方拿出了什麼實錘證據來證明清白?”
喬以庭簡單地說:“無可奉告。”
一堆保鏢圍成人牆,護送着他們走掉了。
狗仔隊們蜂擁着追堵喬以庭和餘墨林,誰都沒有留意,一輛低調的輝騰在法院後門開了出去。
慕顏幸災樂禍地看着被狗仔隊們攆着屁股追的賓利慕尚,樂不可支:“該!這種時候走正門,不是給自己不痛快麼!”
蘇烈依舊保持着撲克臉,不過眼底漾着柔光。
“話說回來,蘇烈,你跟喬以庭說了些什麼,讓他可以突然撤訴?”
開庭的時候慕顏留意到走廊裡的兩個人了,她心想多半都是蘇烈那番話起的作用。
“沒什麼,我只是跟他說清了你纔是受害者而已。既然真兇另有其人,他捉着你不放也沒意思。”
嗯,打死蘇烈也不會告訴慕顏,喬以庭現在反過來對她有感覺這種事。
事實上,蘇少自己也沒想到喬以庭會撤訴。他只是警告喬以庭一番而已,如今看來,麻煩還大了。起碼接下來一段時間喬以庭是不會消停的,搞不好,還會過來纏着他的顏顏。
女人嘛,自己佔着就好。
慕顏皺起眉尖,杏眼圓睜,似信非信。
她很少化妝,五官立體,容色清麗,如出水芙蓉。今天畫了濃妝,則完全是另一種美,豔光四射,教人移不開眼睛。蘇烈想到有男人惦記她就不爽,懲罰似的,拉過慕顏,低頭就吻。
“唔……蘇烈……”
被偷襲成功的慕顏發出含糊的反抗,蘇烈置若罔聞,靈巧地勾出她的小舌,加緊攻勢。
“現在你恢復清白了,要怎麼感謝我?嗯?”
男人霸道地把她圈在懷中,沙啞的聲音充滿誘惑。
“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慕顏飛快盤算着自己股市裡的資金,殊不知蘇烈想聽的不是這個,他的手更加放肆,脣角微抿,眼睛不滿地透出冷光:“我不缺錢。我只要你……”
他挑釁的目光,一霎不霎地盯着慕顏,已經帶了逼問的意思。
慕顏忽然之間發現,自己已經被蘇烈逼得無路可逃!
女孩兒頓時作鴕鳥狀,把腦袋越埋越深……
嗚嗚……他費盡心思爲自己恢復清白之身,原不過想要她無後顧之憂地跟在他身邊。
“蘇烈,能不能不要說這個話題……”
可惜,現在話題的掌控者並不是她,而是蘇烈。
大叔一向有個好習慣,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尤其對着這個凡事喜歡充大頭,完了還得他來出手善後的小東西。他剛剛給她解決了個大麻煩,作爲白城史上最成功的商人,不收上那麼一點兒利息,怎麼說得過去?
男人薄脣微勾,一手輕輕在女孩兒背後打着圈圈,聲音越發低沉:“我答應你的事,如今已經做到了。慕小姐,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又可以兌現你的諾言呢?”
她……她能不能矇混過去?
貌似從以前開始,都沒有過成功的先例呢……
嗚嗚,蘇烈,可不可以不要對她這麼嚴厲……
她已經無路可逃了啦!
“我……”
下意識地咬脣,粉粉的脣瓣都快要被她咬出血了,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烈的心忽然又軟了,這樣被逼迫的慕顏,小貓咪一樣,埋在他襯衫裡的小腦袋這會兒又擡起來了,只用那對澄澈見底的墨眸睜得大大地盯着自己。
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的脣輕掃過她柔軟細嫩小耳朵:“沒關係,我可以給你充分的時間,好好考慮。”
反正,只要慕顏住在他的別墅裡,她什麼時候答應又有什麼關係呢?
小女孩兒把腦袋埋在他懷裡,明顯輕鬆下來。
呼……真是鬆一口氣,史無前例地第一次矇混過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