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打腫臉充胖子,就連完全無關的路人餘墨林都看不過眼了。那些僕人一個一個,基本上都是大媽,木頭似的站在廳中間,看得餘墨林好不自在。
白子安說:“不是自己掙的,當然往死裡花。”
門外姍姍來遲一個人,是陳智睿。餘墨林比較活潑,見到有熟人面孔,激動地舉手招呼:“陳特助,這裡!”
陳智睿來到他們身邊坐下,那胖管家想要阻止也遲了。又被白子安一眼瞪了回去,胖管家惡狠狠瞪着他們三個,又忌憚旁邊坐着的蘇烈,只好氣哼哼地抱着手臂,重新站在他們身邊。
陳智睿坐下來就問:“你們在聊什麼?”
餘墨林沖那些站着泥娃娃一樣的僕人努了努嘴,陳智睿恍然,若無其事地說:“有些是打手,沒看出來?”
白子安和餘墨林表情頓時精彩起來……納尼?夏芳竟然在屋子裡豢養打手?
不過,他們一點兒都不擔心,別說蘇烈那驚人的戰鬥力,就算是白子安和陳智睿,身上也都隨時帶着防身武器的。
餘墨林:“你怎麼知道的?”
陳智睿:“他們有殺氣。”
陳智睿的關注點,有時候很神奇,就好像……就好像他也在部隊裡待過似的,特敏銳,特會感覺到殺氣。
這邊小會開得熱鬧,蘇烈低低一聲:“安靜。”
所有人都噤了聲。
原來,樓上的夏芳眼見他們坐下來是不肯走了,再也按捺不住,主動走下樓來。她穿着一身暗金色的旗袍,上面繡着精美的百鳥朝鳳圖案。明珠項鍊,翡翠手鐲,雍容華貴,雖然頭髮花白,看來,宛然還是個慈眉善目的貴婦人。
娉娉婷婷下了樓梯,走到蘇烈面前坐下,夏芳用表面的鎮定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蘇先生大駕光臨,不知有什麼事?”
餘墨林把一份文件遞給夏芳:“夏芳女士,這是我的當事人慕如山先生帶來的文件,正式提出離婚。由於夏芳女士過錯方,因此慕如山除了部分贍養費之外,其餘財產不作平分處理。”
基本上他們的來意夏芳也都猜到了,她倒還鎮定,抱着雙臂,翹起二郎腿,腳尖一晃一晃地,口氣刁蠻:“幾個毛頭小子,你們說怎樣就怎樣了嗎?哼,慕如山人呢?怎麼當面和我說?”
她敵意十足,餘墨林好涵養,平心靜氣地把一份文件推到夏芳面前:“慕老先生心臟動了手術,不能動怒。這是委託書。”
雪白的a4紙上,“授權委託書”幾個字非常惹眼。夏芳偏偏轉過頭去,視而不見。
“什麼委託不委託的,沒用。我只跟他一個人談,其他無關緊要的閒雜人等,都給我死開!”
夏芳不願意離婚不願意合作,早就在蘇烈的意料之中。千方百計嫁入豪門如今被掃地出門,她願意纔有鬼了。眼見餘墨林滿臉尷尬地,走又不是,繼續說又不是,冷冽的男人徐徐開口:“夏芳,我想你誤會了一點兒什麼。”
蘇烈終於發話,夏芳沒有和這個男人正面交過手,心裡既犯怵,又有點兒我一比你輩分高二男女有別你能拿我怎麼樣的無賴心態,賴在沙發上,冷冷瞪視着蘇烈。
“我們這次來不是和你協商,而是來告知你,慕如山要和你離婚。麻煩你從這個房子裡搬出去。”
蘇烈說話不疾不徐,每一個音節都非常清晰地傳入耳中,每一句話都非常有分量。
當他森冷的眼神,投到夏芳身上時,夏芳背上的汗毛情不自禁根根倒豎,她硬撐着冷笑:“如果我不離婚,也不搬出去呢?笑話!這是我的房子!他已經把這兒留給我了!”
“既然軟的不行,那我們就來硬的——”
夏芳尖叫起來:“蘇烈!難道你還要對女人動手不成?!”
隨着她的尖叫,客廳門關上,那些大媽一個一個捋起袖子,圍成一個包圍圈慢慢逼近。白子安、陳智睿一左一右霍然站起,背靠背護在蘇烈和餘墨林身前。
“哼,想動粗?”
這些大媽都是夏芳精挑細選出來的,全都是鄉間十八里最蠻橫無理刁鑽潑辣的潑婦,又受過夏洪的訓練,文則撒潑打滾哭鬧上吊,武則撓人扯衣服吐唾沫真功夫,這些年來不知多少貴婦被夏芳身邊的這些人整治過。如今蘇烈的身份地位,反而成了他反擊的最大阻礙。
夏芳早就打定主意,只要蘇烈碰這些大媽一指頭,馬上就通知媒體蘇烈打女人,哪怕他可以證明自己,也得惹一身騷!
她又刁又蠻地說:“蘇老闆,你不是很厲害嘛!有種你就把我的人都揍趴下然後滾出去啊!”
彎了細長眼,一屁股坐回沙發上,竟然一副看熱鬧的姿態。
爲首的胖管家冷不防伸手摸了白子安臉一把:“小夥子怪俊的,有25沒有?有媳婦兒沒有?”
白子安被她摸得毛骨悚然,下意識地撥開她:“你少來!別碰我!”
“小夥子,大媽疼你哪!”
胖管家伸手又想要摸白子安,白子安到底年輕一些,受不了了,反手就一耳光打了過去!大媽臉上火辣辣地吃了一記,頓時殺豬一樣嚎起來:“打人啦!殺人啦!救命啊!”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大媽們一擁而上,髒話紛飛,手腳並用,就要上來動手!
陳智睿皺眉:“這麼多人,真是麻煩了!”
蘇烈的身份擺在那兒,他是萬萬不能動手的。這一大羣大媽,論戰鬥力可能不及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戰士,但是污言穢語手腳骯髒,無所不用其極,真是好比一口痰吐在身上,噁心又洗不掉,極其不好對付。
另一邊,白子安又推了兩把,每一個都是還沒沾身,就高聲尖叫,惹得白子安束手束腳,反而面紅耳赤地不敢輕舉妄動。
夏芳囂張地揚起眉毛,血盤大口咧開大笑:“你們不是很能打嗎?打呀!”
形勢一步一步朝不利的方向發展!
陳智睿擔憂地偷偷看一眼蘇烈,男人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周圍劍拔弩張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餘墨林忍不住發牢騷:“這些臭娘們,棘手!蘇少,你有沒有什麼主意打發掉她們?”
連連吃虧的白子安更加紅了眼:“要麼打,要麼滾,您倒是發句話啊!”
蘇烈淡定地坐直了身子,居然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墨眸微眯,這茶泡得亂七八糟的,無香也無色,慕如山父女都是泡茶的好手,看來夏芳來這個家裡快要十年,連一點兒優點都沒有學到。
“打——自然是打的。”
男人話音徐徐,一道黑影迅捷無倫地從廳外飛竄而入,速度絕非常人可及!那黑影速度太快,原本悶得透不過氣來的客廳內,居然被ta帶起陣陣疾風!
噼噼啪啪的聲音在大廳四處響起,那些原本凶神惡煞的潑婦口中咿咿呀呀慘叫起來,那黑影繞場一週,誰都沒有落下,非常公平地每個潑婦賞了一巴掌。最後,黑影來到夏芳和蘇烈中間的地上,停了下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夏芳毫無心理準備,頓時整個人都怔住!
蘇烈施施然坐在沙發上,手捧茶杯,眉眼不動,完美的側顏好像油畫嫺靜優雅。那白髮華衣的瘦削女人投影在他茶杯水面上,蘇烈輕輕吹一口氣,把一片浮在水面的茶葉吹開,杯子中央漾起一片漣漪,女人的畫面破碎成千百片碎片。
這女人是什麼來頭?!
夏芳和蘇烈這邊的手下們,面面相覷,全都變了臉色。只不過,夏芳臉上是又氣又怕,陳智睿等人的臉上則是又驚又喜。
蘇烈說:“怎麼現在纔到?”
白修羅扭動着脖子,活動着手腕,身上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咔聲:“才走了批貨,這不也不遲麼。”
“哼,多嘴多舌。”蘇烈不明喜怒,明明眼前這女人一身煞氣,讓人靠近都情不自禁兩腿發軟,他依然沒事人一樣。
忽然之間,夏芳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可能一直低估了慕顏身後的這個男人——
顯然,現在才意識到太遲了。白修羅的到來徹底扭轉了局面,她是女人,而且是沒有底線的女人,根本不存在男人欺負女人之類的心理桎梏。夏芳雖然腿肚子發軟,還是硬撐着:“叫來幫手又怎樣?這女人邪裡邪氣的,怕不是通緝犯吧?蘇烈,你包庇通緝犯,小心我去告你!我們這些都是平民老百姓,你倒是動手啊!”
她的話頓時激怒了脾氣本來就不好的白修羅,她陰森爪子一樣的手攸進攸出,已經掐住了胖管家的脖子:“哦?你說誰邪裡邪氣?”
陰森森的話語,氣若游絲,好像隨時要斷氣一樣,鬼氣十足,讓人毛骨悚然!
只見白修羅也不怎麼發力,胖管家就滿臉發紫起來,舌頭吐得老長,早就沒有了剛纔的囂張氣焰。
“什麼男人欺負女人?我只見到一羣潑婦,我平生最討厭潑婦了。那麼,要我怎麼整你們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