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周展文耳中的超微型耳機忽然發出刺耳聲波,好像一把刀子扎進他的耳朵。
強烈的刺痛讓周展文失聲大叫:“啊——”!
觸電一樣在原地連跳好幾下,一個黑黑的綠豆大小的玩意兒從他耳朵中掉落到桌面上。他眼疾手快,一把把那玩意兒拍了個稀爛,迅雷不及掩耳地揣進口袋裡。
大夥兒都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周展文捂着刺痛的耳朵,恨恨擡頭——
這一擡頭,正好對上那雙一泓秋水般澄澈清幽的眼眸……瀲灩的眸光,一眼看不見底……
那丫頭在搞鬼!
她知道自己戴着耳機?!
一怔之下,陣陣寒意在周展文背脊爬起——
在高層會議上私自帶耳機,那可是分分鐘屬於商業泄密!
他會被那丫頭整治嗎?!
周展文耳鳴個不住,捂着半邊耳朵,被那眸光所懾,竟然怔在了原地。
對視,只是一瞬間發生。
很快慕顏若無其事收回了眼光,在陳智睿和白子安護送下轉身走了。
周展文擔心的一幕並沒有發生,他整個人懵逼着,心裡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一會兒恨一會兒怕,一會兒擔心一會兒高興,滿不是滋味。
臨走之前,白子安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揶揄周展文:“周主管,你的耳屎還真大顆啊,哈哈哈哈!”
周展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連反脣相譏都忘記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風擺柳似的身影被衆星捧月地簇擁而去。
他——竟然一敗塗地!
…………
當週展文輸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喬以庭把周淑怡直接帶到了正侍奉父親病榻前的喬以青面前。
喬明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遲遲沒有公佈的繼承人決定,成爲懸在兄弟兩個頭頂上的利劍。安靜的臥室裡死一樣寂靜,雪白的大理石地板倒影出毫無生氣的房中人。只有家庭護士來量血壓或者送藥的時候,纔給這個放滿醫療儀器的可怕地方帶來一點生氣。
喬以青見到喬以庭忽然回來,還帶着自己的妻子。毫不意外地錯愕萬分。
“老公——”周淑怡見到丈夫,可憐兮兮地開口想要惡人先告狀,被喬以庭冷冷地制止,“大哥,爸爸現在怎樣了?”
喬以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憑着直覺料想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他也很能沉得住氣,若無其事地說:“爸爸剛吃藥睡下了。”
喬以庭點了點頭,走到喬明牀前,低頭仔細端詳父親。
短短几年,喬明蒼老了很多,髮際線明顯向後了,頭髮也沒功夫染黑,變得花白花白地。眼角脣邊,都深深地刻上了皺紋。他想起慕顏看到自己白頭髮的情形,情不自禁舉手摸了摸自己鬢邊。
呵,就連自己都開始兩鬢星星了,何況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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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今年其實還不到30呢。
這就是長年損耗心力的代價吧……
過多的思慮過度,帶來過早的衰老……
喬以庭獨自黯然,思緒好像野鶴飛過樹林,漫無邊際,充滿愁緒。
喬以青卻看着他身後的妻子,不知道喬以庭和周淑怡什麼時候搞到一塊去,充滿疑慮地看着他們。周淑怡眼圈一紅,悲悲切切起來:“老公,你要幫幫我。”
“大嫂,爸爸才睡着。你在他這裡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喬以庭低沉着嗓子開口說話,話語裡卻是毫不客氣,“有什麼事,到外頭去說吧。”
他一直以來對周淑怡都還算恭敬客氣,忽然之間態度大變,喬以青心頭的不解更甚,眼見妻子求助地望向這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以庭說得沒錯,我們到外面去吧。”
他們三個來到飯廳,屏退了所有傭人,三個人呈三角鼎足的角度分別坐下。
氣氛,驟然凝重。
喬以青靜靜地等待着喬以庭開口,告訴他他的妻子犯了什麼錯誤。
沒錯,喬以青已經很肯定,一定是周淑怡犯了錯,而且還是大錯,才被喬以庭抓了過來——至於弟弟會不會因此而要挾哥哥,那就得看喬以庭有沒有本事來迫使自己承認了。
偏偏喬以庭一句話不說,也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功夫茶壺的水。等到那壺水被燒得冒起了魚眼睛大小的泡泡,他就把它從酒精爐上取下來,倒進放入上好大紅袍茶葉的茶壺裡。
喬以庭泡得一手好茶,金紅色的茶湯緩緩在他手中注入三個杯子,他以弟弟的禮數,把茶一一奉上。
“喝茶。”
他越是淡定,周淑怡越是不安,幾乎是如坐鍼氈。
“以庭,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別賣關子了。”終於就連喬以青也按捺不住了,主動開口問喬以庭。
喬以庭目光落向周淑怡:“我想還是大嫂自己說比較好?”
周淑怡期期艾艾地剛要開口:“我……”
喬以庭又改變了主意,搖了搖頭:“不,還是先把文件給大哥看比較好。”
他把幾份文件丟到喬以青面前,喬以青拿起來一看,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他顫抖着手,目光射出刀子一樣盯向周淑怡,“周淑怡,你竟敢擅自抽調公司資金去玩注資?!而且還打算幕後操縱環球上市?!”
“老公,你聽我解釋!”周淑怡羞愧得無地自容,原本就灰暗發黃的臉涌上陣陣不自然的紅暈,“不是那樣的……”
“大嫂,白紙黑字地寫得明明白白呢。你還想要怎樣解釋?還有剛纔——老宅的時候,我可都拍了錄像,錄了音,你要不要放出來看看?”
喬以庭威脅地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原本已經站起來到一半的周淑怡頓時癱軟在地上。
喬以青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腦門上冷汗一下子全都往外冒出來——
翻起眼皮盯着喬以庭,大哥的語氣裡充滿不善:“以庭,你想要怎樣?”
“唔,那是後話了。我就想聽聽大哥你的意見,大嫂這樣做,你打算怎樣處理?”比起氣急敗壞的喬以青夫婦,喬以庭要淡定得多,他索性向後靠着椅背,長腿優雅地交疊,“擅自出門做生意,犯了家規;擅自抽調資金,犯了行規;背後操縱上市利用內幕消息買空賣空,直接犯了法規——大嫂,說你膽子大,還真是往低裡說了啊。”
他每說一個字,喬以青的臉就蒼白一分,周淑怡的頭就向下低一分。等喬以庭的話說完,喬以青的臉已經比牆還要白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要讓你大嫂去坐牢?”
人證物證俱全,喬以庭完全可以這樣做——
當然,喬以青不會對老婆坐視不管。到時候官司一打,無論輸還是贏,他們這一房人在繼承喬家這一方面的贏面那就微乎其微了……
畢竟,喬明絕對不會選擇一個犯了法的兒媳婦做未來喬家的當家主婦!
喬以庭輕輕搖了搖頭:“大哥,你太不瞭解我了。我是那種如此不顧手足之情的人嗎?”
這話提醒了喬以青,他說得沒錯,如果喬以庭真的要控告周淑怡,那麼他只需要立馬通知劉迪過來就行了。犯不着跑到喬明房間裡把他帶出來,而且現在屏退所有病人跟自己說話……
那就證明,他只想跟自己私底下交易?
喬以青彷彿見到一線希望的曙光在眼前呈現……
“你想要怎樣?”他臉色凝重地問,“你想要什麼好處嗎?”
“哥,你真的把人心想得太壞了。”喬以庭難掩失望,再次搖頭,還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大嫂一步一步錯下去,所以才把她帶過來,讓你好好地管教她而已。”
喬以青和周淑怡都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好雙雙愣着,聽喬以庭把話說下去。
“我自己的妻子管不了,我可以離婚,因爲我沒有孩子。你們和我不一樣,琳琳也好,兩個大的也罷,你們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母。如果我把大嫂告進了牢房裡,你們這個家就要散了。我不忍心看琳琳傷心,所以才把大嫂帶到這裡來。”
提起那個刁蠻可愛的小公主,喬以庭臉上露出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溫柔笑意。
也許是提及到最可愛的小女兒,喬以青也不復剛纔那警惕萬分的樣子,而是鬆懈下來。
他神情木然,喬以庭的話還是一句一句傳入耳中。
“我只是想提醒大哥大嫂你們一聲,喬家的錢,我們幾輩子都花不完,用不着再去謀算什麼了。有那個謀劃別人公司的時間,不如回家教育好自己的子女,也算是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積積德。”
喬以庭拿起那份文件,湊到酒精爐上,點燃,“這些文件,我們就當沒有存在過。這件事也當沒有發生過。我知道大嫂您對於幾年前周氏經營不善被迫接受環球收購這件事始終放不下。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還過去了這麼多年,也就算了。周大舅在那邊過得也不壞,我建議我們大家誰都不要插手,反正他沒有構成實施犯罪之前蘇烈是沒法耐他何的,就讓他在環球養老退休,也就很對得起他了。”
他的說話語重心長,宛然當哥哥那個不是喬以青,而是他……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