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難爲情了。
雖然他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他的氣息……男人的氣息……與女人那麼不一樣……令人沉醉,可是這種陌生的親密讓芥末覺得好彆扭。
她想逃離他的懷抱,又害怕離開後不知該怎麼面對他,身體不安地扭動。
“怎麼了?”津澤在她耳邊輕輕地問,溫熱而曖昧的氣息從她耳邊劃過,微微拂動她的髮絲,讓她又是輕輕地顫粟。
“好象出來很久了……”她聲如細絲。
“的確是出來很久了。”他稍微放開她,伸手拂開她額前的髮絲。
她的臉不停發燒,好想躲起來,可是連轉身的力氣也沒有,只好可憐兮兮地與他對視。
“今晚,你真是美極了,我們還沒跳過舞。”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把她淹死。
全身的血『液』又涌上臉,他的話在炙烤她的臉,她要被燒熟了。
芥末慌張地把臉別開,低下頭,結結巴巴道:“你的……衣服……溼了……”
他胸前的衣服被她的眼淚給浸溼了,他微微一笑,把她擁入懷中:“這樣就沒人看見了。”
芥末覺得自己要爆炸了,不敢說話。
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擁着她往舞廳走去:“我們去跳舞。”
走到門口時,芥末站住了,猶猶豫豫不敢邁進。
“怎麼了?”
“不……不好意思……”
他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笑意:“還有我在呢。以後我們要經常這樣,得早點習慣。”
芥末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任他把她攬在胸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雖然沒有擡頭,只看得到前面一米左右的地面,但芥末覺得全場都在盯着他們,連燈光都咬住他們不放。
她的下巴和胸口幾乎是緊緊地貼在一起,連路都不知道該怎麼走了,全靠津澤的引領。
津澤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和私語,腳步仍是那般從容穩健,芥末似乎還能看到他嘴角邊的笑意。他們已經置身於舞池之中,他停了下來,微微放開她,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
芥末彆扭地調整自己的身體,任他帶領自己跳舞。
討厭,她的身體怎麼這麼僵硬,她的姿勢一定難看死了,難得她今晚打扮那麼漂亮,還公開和津澤這麼……親密。
她盯着他的前襟,暗罵自己沒用,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雖然難爲情,但她心裡還是有着滿滿的甜蜜和幸福。在絕望的時候峰迴路轉,她現在只想擁有和感受這份重生的美好,不去想其它的事。
她始終不敢看津澤和其他人,所以她不清楚他們到底引起了全場多大的轟動和議論。
從容淡定的微笑的津澤,害羞畏縮的低頭的芥末,看起來是那麼地契合、完整,就象星星與月亮、藍天與白雲與生俱來的相偎相伴。
舞廳一角,斯帝雲微笑地看着他們,拿出茶『色』墨鏡戴上,悄無聲息、蕭灑倜儻地從側門走了出去。
果然是那個男人。既然是那個男人,那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看他們的表情、姿勢和散發出來的訊息,大勢已定。那個男人要定的,不會再有其他人介入的餘地。
外面的世界清涼,安靜,晚風吹動他的長髮,在夜『色』中微笑佇立的他,是玉樹臨風、令人窒息的飄逸美麗,與她的相遇相識重映心間。
那麼單純率真的女孩,只因爲他一個逗她玩的普通的吻,她便氣得對女人們求之不得的他大打出手。
那麼聰明倔強的女孩,又那麼不解風情的女孩,他給她買的鞋子精緻、美麗,就象灰姑娘的水晶鞋,那麼適合她,她卻不敢要,在王子的城堡面前逃之夭夭。
所有女孩都渴望成爲灰姑娘,她卻還沒開始就已經放棄了,真的是聰明絕頂而又傻到家的女孩。
相識這麼久,她從來沒有問起過他的家世背景,從來沒想過要從他那裡獲得任何好處,盡避他有能力給女人想要的一切,而她,可能連他的車值多少錢、他家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
她只請他幫過兩次忙,還是爲別人纔開的口,從來不是爲她自己。
她只是單純地和別人來往,單純地追求快樂,沒有其它想法。
“斯——”
多麼美妙動人的聲音,那是他今晚新認識的女孩,嬌豔而可愛。他回頭一笑,顛倒衆生,一如從前:“嗨,朱迪,今晚要不要和我去兜風?”
“好呀。”
他擁着她上了那輛漂亮的紅『色』法拉利,法拉利迎着夜風奔馳,車上全是輕聲笑語。
他果然還是最合適做花花公子、大衆情人。
他喜歡美女,喜歡被美女圍擁,喜歡哄身邊的美女們開心。和她們在一起,他開心,她們也開心,這種自由輕鬆、多彩多姿的生活,才最適合他。
矢磨盯着舞池裡忘乎一切的兩個人,狠狠地吸盡最後一支香菸後,雙手『插』在褲兜裡,大步離去。
外面很暗,很安靜,很適合他的世界。
他走在夜裡,無聲無息,一如他的平淡內斂。
那個女孩,聰敏堅強,卻單純得不懂半點人情世故。
她和人打交道,幾乎不用腦子,沒有半點心機,從來不懂得考慮切身利益與得失,只是本能地聽從感覺對待別人。
只有她這樣的單細胞傻瓜,纔會這麼直線地和他這樣的惡男打交道,纔會把他當成其他人一般對待。她從來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對她來說,合則來不合則去,沒有其它的,真是傻透了。
不過,她現在有了一個他。
那個男人,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她所缺失的,正是他最擅長的,很好。
有點可惜,如果她是男『性』,他們一定可以成爲最鐵的哥們。不過,他們現在已經是了,將來——也是。
從他們相擁着進場開始,秀男的眼鏡就滑落到了鼻尖上,吃驚地看着他們。半刻過後,他恢復了鎮靜,臉上『露』出笑容,有些神秘,有些莫測。
他們果然是一對,他們以前在一起時那麼曖昧,說兩人之間沒點什麼,很難讓人相信,現在一切水落石出,真是太好了。
那個全校女生都想嫁的男人,那個曾經公開聲稱畢業之前不找女友的男人,終於被芥末搞定了,不,也許是芥末被他搞定了。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讓人好奇和玩味的故事,他的芥末老兄真是太棒了,真不愧是他看上的緋聞女友。
以後,他應該可以對她放心了,有那樣一個男人在她身邊,她應該不會惹出什麼不可收拾的大禍來,而他,以後也將有更多的故事可以挖掘。
芥末,加油吧!他也要加倍努力了,不能落在芥末的後面。
紫洛亞雙手抱胸,伸直長腿,欣賞他們那與其說是跳舞不如說是藉機擁抱的舞姿。超級冷靜和理智的聰明男人,超級遲鈍和倔強的單純女人,他們的戀愛一定很有看頭,他以後有得好戲看了。
“洛亞!”一張和聲音一樣甜美的心型臉蛋湊到他面前,甜甜地衝他笑,薇薇一臉的淘氣和曖昧,還有幸災樂禍。
紫洛亞皺眉,這是什麼表情?
“今天晚上是不是沒有男生約你?這麼無聊。”
“嘻嘻,我是來慰問你的。怎麼樣,你現在的心情是不是很難受很鬱悶啊?看人家成雙成對,卿卿我我,你心裡是不是酸溜溜的啊?哈哈哈,王子原來也是沒人要的——哎喲——你幹什麼啦?又欺負我,我要告訴你媽。”
紫洛亞揪住她耳朵,小聲警告:“朋友妻,不可戲。小孩子不要『亂』說,傳出去要壞事的,再『亂』說打你PP。”
“知道了嘛,不說就是了。”薇薇皺了皺鼻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這樣嘛,你陪我跳舞啦,看他們跳得那麼幸福,我也好羨慕喲。”
“休想。”
“5555555,洛亞,陪下我嘛,和別人跳我老踩到別人的腳,就你例外。陪下我嘛,5555555,洛亞——洛亞——”
他能不被踩到,是身經百戰鍛煉出來的,被尖尖細細的鞋跟踩到……恐怖的記憶,他斬釘截鐵地道:“不!”
“那我就把你房間裡藏有什麼什麼的事告訴別人——”
紫洛亞趕緊掩住她的嘴:“……行,我答應你!但你下次去我家,不許『亂』進我的房間翻東西。”
有好幾次,差點被她翻出不宜面世的東西,還有幾次差點把他的春光全給看了去,弄得他每次看到她進門,就緊張地去鎖房間的門,甚至還把鑰匙給鎖在了房間裡,都是這小妞給害的。
“好好好好!”薇薇樂不可支,挽着他的手臂進入舞池,象嬌小的公主偎依着英挺的王子。
莉莉捂着嘴,眼睛瞪得象銅鈴那麼大,看傻了。
芥末和津澤……什麼時候成一對了?看那種表情和姿勢,分明就是沉溺在愛河中的情侶,太出乎意料了。
但她很快就笑了,恨不得鼓掌歡呼放鞭炮,哈哈哈哈哈,芥末能追到津澤那樣的男人,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和希望哎,她要屢敗屢戰,再接再厲,一定要找到最棒的白馬王子,屬於她的王子。
安穎因雙手捧着杯子,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飲料,臉『色』很平靜,嘴角帶着淺淺的微笑,看不出情緒上有什麼波動。
果然,芥末是喜歡津澤的,她現在看起來很幸福。
她差點就做了第三者,曾經有一陣,她以爲她可以試着再去愛,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但他沒有給她愛上他的機會。
“你的舞跳得棒極了,一*潢色小說?都市小說直很想和你跳一曲,難得今晚有這個機會……你真的很瞭解我,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謝謝。”
這麼善解人意的男人,那天晚上,即使是含蓄地拒絕,也能說得這麼委婉誠懇。她當然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心裡有點淡淡的遺憾,卻沒有太難過,畢竟她只是差點愛上他。
雖然沒希望,她還是喜歡和他在一起,感覺舒服、寧靜,偶爾她會偷偷地做夢,幸好,他始終沒有給她機會,否則真的要釀成無法彌補的大錯了。
今天晚上,一切塵埃落定。
芥末,有那樣的男人愛她,她以後應該會幸福的。
川子坐在安穎因身邊,死死地盯着津澤和芥末,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爲什麼他們這麼親密?津澤不是和小穎好嗎?只有津澤那樣的男生才配得上小穎,他們纔是天生一對,爲什麼芥末要搶穎的男友?
她看向穎,見穎一副平靜的樣子,忍不住憤憤地道:“小穎,芥末和津澤怎麼回事?她搶你男友,太過份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安穎因已經收起笑容,有些嚴厲地低喝:“川子,不要再說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別再提這事。”
“小穎——”
“我說過不要再提了。”
她累了,不願再提再想任何與感情有關的事。
川子咬脣不語,雙眼死死地盯着芥末。
她不甘心,小穎這麼美麗溫柔,就該配那樣的男生,她對芥末這麼好,芥末怎麼可以搶她的男朋友?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舞曲結束了,津澤擁着芥末離開舞場。
夏夜涼爽,已經將近午夜一點。
芥末扭了扭身,津澤感覺到了她的彆扭和不安,放開她的腰,只是拉住她的手,讓她稍微安心了點。
從他的指尖、手心傳來的溫度,讓她的手發燙,還有絲絲電流,在她和他的身體、心靈之間架起一座橋,傳導着很多曖昧、甜蜜、神秘的東西。
安靜地走了一段路,津澤輕聲問:“回宿舍嗎?”
“嗯,我得回家,東西都收拾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他拿出手機:“洛亞,借你的車,我送芥末回去……往大門口的方向……”
兩人慢慢往校門走去,沒有說話,享受着獨處的溫馨。
快到大門口時,一輛摩托車從後面飛馳而來,在他們身邊嘎然停下。紫洛亞跳下車,將車鑰匙丟給津澤,瞟了芥末一眼後,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確定你會送芥末回家,不送到別的地方?”
芥末滿臉通紅,恨不得變成透明人,還好不是白天。
津澤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謝謝。”
他打開車座,拿出頭盔,象以往一樣套在她頭上,細心地幫她繫上帶子。
離上次那樣幫她戴頭盔、繫帶子,有多久了?
多麼令人懷念的溫柔、細心和體貼,她差點以爲她再也得不到了。微微低頭,雙脣抿出一條微笑的直線,悄悄地擡眼凝視他,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溫柔、甜蜜和羞澀。
“你穿裙子沒問題吧?不方便的話就側坐,晚上沒交警。”
芥末踮起腳,小跳着上車側坐,雙手抓住車尾。
津澤的聲音既誘『惑』又有力:“抱緊我。”
芥末咬着脣,眼睛左瞟右瞟,確定沒人看見,才羞怯地、做賊一樣地伸出雙手,揪住他腰部兩邊的衣服。
津澤還是沒動:“抱緊!”
芥末的臉又開始冒熱氣了,猶豫半天,才怯怯地伸出雙臂,小心地繞過他的腰,圍住,然後偷偷地、大膽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靠起來溫暖而舒服,他的氣息清爽而『迷』人,她的臉、她的心都在發燙。
很多次,她看見男孩子騎着摩托車搭女孩子,女孩子都這樣抱住男孩的腰,她老是想這樣子好奇怪啊,男孩女孩的身體接觸得這麼緊密,好彆扭。現在,她終於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了,好溫暖,好安心,好甜蜜,好幸福,兩人看起來是那麼地……親密無間。
這麼遠的路,今夜卻特別的短,真希望路長些,再長些;車開得慢些,再慢些。路其實很遠,車其實已經開得很慢,但還是覺得不夠。
他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想說的話太多,他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說,現在,他們只想享受這一刻的親密。
從學校到家門前的小巷,足足花了一個半小時,芥末沒讓津澤再送進去。
停車以後,津澤細心地爲她解開頭盔的帶子。
雖然路燈很暗,但芥末還是紅着臉,趁他不注意時飛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一面慶幸沒吻錯地方,一面像兔子一樣飛快地跑開:“謝謝,回去小心點。”
津澤愣了一下,隨即緩緩地笑了。
他溫柔地凝視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直到某一個房間亮了燈,直到她的影子映在窗上,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