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廣成都只能妥協求和了,潘局長也只能選擇割肉喂狼。
不過,就他這一身白嫩嫩油滋滋的肥肉,不多割一些下來,宋澈又豈能滿足。
“哎喲,潘局長真是爽快人,都不用我想辦法周旋,你就這麼慷慨仗義了,來,我敬你一杯。”宋澈主動端起酒杯,不過,杯裡卻壓根沒酒。
潘局長的臉頰肉又抽搐了一下,眼看宋澈端起空杯、卻始終沒有加酒的意思,頓感滿腔的屈辱!
好歹在名義上,他是宋澈的上級,又是市裡排得上號的實權人物,現在如果真折節給宋澈倒酒的話,那他還不如直接被摘烏紗帽來得痛快!
眼看要陷入了凝重的僵局,周凡眼珠子一轉,居然搶着拿起酒瓶子,給宋澈的杯裡倒滿了酒。
反正他已經丟夠臉了,也不差再多丟一點了。
而且,替潘局長承擔這羞辱,沒準還能討得潘局長的歡心。
可惜,他着實是自作聰明瞭……
“潘局長,這是您的。”周凡又倒了一杯酒,遞給了潘局長,好方便跟他跟宋澈杯酒泯恩怨。
本是善意巴結的舉動,但落在衆人的眼裡,卻充滿了憐憫、嘲諷和怨恨!
連任廣成都無奈的微微搖頭。
這個周凡,仕途前程,算是折在今晚上了!
“好!小周!很好!”
潘局長接過酒杯,眼中閃爍着寒芒。
毋庸置疑,周凡觸犯了大忌諱!
他這麼做,等於是變相將潘局長推向了受辱的境地!
潘局長或許對宋澈還會心存忌憚,回過頭來不敢輕舉妄動,但對周凡,他不介意把這筆賬先記在他頭上!
周凡闖了大禍而仍不自知,繼續傻兮兮的幫着打圓場:“林鎮長,你看潘局長這麼替我們青河鎮籌謀操心,你和你男朋友也不能太讓領導難做對吧。”
林若楠輕輕撇嘴,心想潘局長難不難做還未必,但你當這個出氣筒是必然了。
不過,眼看從潘局長這“敲詐”到了這些好處,林若楠也覺得可以見好就收了,就跟着端起酒杯,正想息事寧人,不料宋澈忽然又來了一句:“對了,潘局長,下班前,有人交給我一份文件,初步篩選出了幾個供美國瑞輝公司選址的地點,我忽然在想,青河鎮的自然資源也很優越,你看要不然也加到選址名單裡試試?”
聞言,潘局長端着酒杯的手禁不住顫抖了一下,震得酒水差點濺灑出來。
這小狼崽子的胃口倒是真不小啊!
替青河鎮索要項目還不夠,居然還把主意打到了此次招商工作上!
要知道,這些選址點,可不是領導們拍腦袋就選出來的,除了經過一層層的調研考察,其中還夾帶着諸多的利益關係!
試想,如果雲州下轄某個地方能獲得瑞輝考察團隊的青睞,最終項目落地,當地的經濟指數必將駛上快速路,使得當地的羣衆和幹部也受益匪淺。
加上生物醫藥項目的選址點,只能侷限於那些未被過度開發工業化的自然處女地,因此,早在選址地初選之前,一些下面的區縣領導就卯足勁的活動開來了。
爲的,就是在選址名單上,添上他們的屬地!
潘局長就沒少從中牟取好處。
而現在,宋澈託着林若楠,想要空手套白狼在名單上加上青河鎮,這實在令潘局長憋屈萬分!
不過轉念一想,潘局長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了,再順帶一些小甜頭也無關緊要。
再說只是加到名單裡,能不能選上,還是一個大大的未知數。
大不了他找機會從中作梗,一樣能讓青河鎮被淘汰下來!
“只要度過眼前的麻煩,興許,到時還能順便報仇雪恥……”
潘局長釋然之後,就道:“行吧,回頭我跟應市長、肖局長他們提一提,但這最終還得上面領導批准,我不能打包票。”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宋澈主動跟潘局長碰了一下酒杯,笑道:“潘局,我初來乍到,還有許多要學要做的事情,往後還需要你多關照啊。”
“好說、好說……”
潘局長忍着摔杯子的衝動,一仰頭將酒喝盡了。
接着,任廣成徑直問孫佳來:“孫總,這下,大家都能滿意了吧?”
任廣成的潛臺詞,就是讓孫佳來作保,保證宋澈不會再借題發揮。
孫佳來雖然跟任廣成已經有了隔閡,但她畢竟是鉑金莊園的股東,屁股也不能偏得太明顯,因此她微笑回道:“關鍵還得你們這些客人滿意,我只是促成好事,順便做個見證人。”
“好,我信孫總這一次。”
任廣成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再看宋澈一眼,免得激起自己咬人的衝動。
可是,他剛轉身,宋澈又補了一句:“任總,現在唯獨剩我和你之間的恩怨還沒泯了吧?”
“……”任廣成頭也不回,但臉色已然鐵青了:“不必了,如果我兒子觸犯了法律,理當接受應有的處罰,我絕不徇私!”
“好,任總也是義薄雲天的人!”宋澈端起還剩一些酒水的杯子,道:“我相信,包括葛局長這些司法幹部,都會公正嚴明的處理那起案子!”
“小宋,這事回頭再說,今日就先這樣!”潘局長一看任廣成已經氣得渾身顫抖,生怕再鬧得不可開交。
“行,聽領導的,今天這事,都在酒裡面!”
宋澈笑了笑,但一個沒拿穩,杯子就摔在了地上,酒水灑了一地!
在國內的酒桌文化中,撒酒也是大忌諱!
這就相當於是給人的墓碑撒酒!
任廣成側過頭看到這一幕,眼睛頃刻間血紅。
這分明是詛咒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意思!
“老任,我們先回去,酒勁上頭,我頭暈了……”
潘局長挺身而出,愣是用肥碩的身軀頂着任廣成出了包廂。
而周凡最後尷尬又不甘的看了眼宋澈和林若楠,也灰溜溜的出去了。
孫佳來看在眼裡,皺眉道:“小宋,我知道你是想警告任廣成,但最後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宋澈不再玩世不羈,正色道:“被他兒子撞傷的人,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生死未卜,而他還一心想着找人徇私枉法,給他兒子開脫,對生命漠視到這地步,我覺得怎麼辱沒這些人的尊嚴都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