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開顱手術,被宋澈完美詮釋出了什麼叫做庖丁解牛。
切開頭皮、上止血夾,分層切開皮下、肌肉,翻開皮瓣、上頭皮夾……一道道程序,猶如計算機在準確無誤的執行着,一氣呵成!
“需要電鑽和銑刀!”
王藥師看到剖出來的顱骨,不等宋澈下指令,就提醒於佳音趕緊給那些醫護們翻譯索要。
那個麻醉師立刻回了幾句。
“她說電動的銑刀都在後勤處的庫存裡,開顱手術的級別太高,又很少做,需要院領導的簽字批准才能拿到。”於佳音道。
“來不及了。”宋澈搖頭道,並且看了眼血壓等指數。
這是跟死神爭分奪秒的競賽,哪怕他們強行從後勤索要到銑刀,人也嗝屁了。
那個麻醉師也意識到十萬火急,又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
“他說還有一個銑刀在隔壁的手術器械室,不過是手動的,平時也就是用在骨科手術。”於佳音又翻譯道。
“那就用手動的,立刻去拿!”宋澈當機立斷。
恰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警方用喇叭發出的警告聲。
“你去讓那些韓警安靜等一會,如果不想鬧出人命的話。順便趕緊把銑刀取過來。”朱邪用手槍指了指那個剛剛主刀小頭手術的醫生,警告道:“別耍滑頭,五分鐘內你如果不回來,每超過一分鐘,我就打爆你一個同事的腦袋!”
“順便取一些血漿,O型的。”宋澈叮囑道。
於佳音只得硬着頭皮把話翻譯了過去。
主刀醫生從錯愕和震驚中回過神,一迭聲的答應了下來,臨出門前,還似乎意猶未盡的多看了眼宋澈做開顱的手法。
這簡直是犯罪行業最頂尖的外科醫生了吧!
“但就是手動的銑刀能打開,子彈怎麼處理?”王藥師忽然問道。
其實一般人中了子彈,如果不死的話,那麼就該以止血抗感染爲優先,子彈,有時候只是“順手取出來”的。
像金浩俊現在這種情況,打開顱骨之後,就應該立刻拉開傷口,找到出血點,用止血鉗把出血口夾住並進行修復術。
至於子彈,只要不存在感染的可能,並且位置又在左右顱腦的中央位置,基於兩害相權取其輕,乾脆就留着吧,起碼比癱瘓或者死亡好。
很可能,子彈就會漸漸被血管和神經包裹住,從此跟大腦和平共存。
這是王藥師乃至絕大部分專業醫生的合理判斷,但是宋澈直接給否決了。
“不行,子彈已經壓迫到了中樞神經,現在不取出來,即便人現在救活了,恐怕也活不過一個月。”
“那就先讓他活一個月。”王藥師雖然詫異宋澈能準確判斷出子彈在顱腦的位置,但仍建議道:“只要他現在能活下來並醒過來,我們就能沒事。”
言下之意,只要能洗清冤屈,至於金浩俊這個人渣,能活幾天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這時候不是充英雄的時候,不值得。”王藥師又補了一句。
“我沒閒情逞這種能,如果子彈壓迫中樞神經,讓他昏迷和癱瘓,我們一樣罪責難逃,我們同樣擔不起這個風險。”宋澈反駁道。
“那你有把握承受取子彈的風險嗎?”
“差不多五五開吧。”
宋澈說完,朝着朱邪一伸手:“磁石。”
朱邪一怔,從口袋裡掏出了剛剛從音響中掏出來的磁石。
王藥師也瞪圓了眼珠子,失聲道:“難道你也想要用這招?!”
“情況所迫,只能鋌而走險了。”宋澈開始給磁石做消毒殺菌處理。
見狀,連於佳音這個外行也看出了名堂,道:“你要用磁石把子彈吸出來?!”
“what?!”原來的那些醫護也徹底凌亂。
尤其那個做小頭手術的哥們,驚得一時間竟忘了捂住小頭,只是全神貫注的盯着這個超出常規的神級騷操作!
看着宋澈小心翼翼的將磁石貼在顱骨上,朱邪終於明白了宋澈一開始要求自己砸音響取磁石的目的,敢情他一早就定好了這套手術方案!
一方面爲宋澈的深謀遠慮而震撼,一方面他也忍不住道:“這都行?!”
“理論上可行……嗯,只是理論上。”王藥師也是癡癡愣愣的呆望着,嘟囔道。
而宋澈就將磁石呈切線狀貼在了金浩俊的腦袋上,開始了很仔細小心的挪動。
許多年前,宋澈曾在一篇新聞報道上看到一則奇聞。
抗戰時期,東北一名老太太在小時候被遠處的東瀛兵拿38大蓋打了一槍,當時她腦袋流血的哭着跑回了家,只是找赤腳醫生簡單處理了一下皮外傷,居然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
時隔半個多世紀,直到後來零幾年時,老太太由於腦袋疼跑去醫院求診,拍出CT的結果把大夫嚇傻了,子彈居然還在大腦裡!
這個老太太也非常非常幸運,子彈剛好打在她左右腦的中間地帶,稍微偏一毫米就會傷及腦幹!
但如今老太太的顱腦組織退化,子彈隨着地心引力漸漸下沉,已經壓迫到了神級和血管!
而後專家組想了很多取出子彈的方法,但風險太大了。
最終,有一個醫生想出了一招用磁鐵吸出來的辦法!
老太太也得以痊癒!
現在,宋澈就是在實踐這個辦法!
但是,實踐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最要命的是,宋澈連CT片都沒拍,怎麼就能確定子彈的位置和移動呢?!
更別說還要用磁石引導子彈順着進來的路徑再退回去!
頃刻間,手術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心眼也緊繃着高懸着,
眼神都直勾勾的看着,
看着這足以載入教科書的神級騷操作!
看似很簡單的過程,卻進行得格外緩慢。
每一次磁石的移動,都如蝸牛……不,比蝸牛更慢的速度移動。
也許可能大概,跟磁石隔着顱骨的另一邊,子彈也在緩緩移動!
但冷不丁的,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
那個麻醉師驚惶失措的大叫。
顱壓升高!
很顯然,這是顱內大出血的徵兆!
王藥師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雖然取出子彈出發點是好的,但子彈這時候也起到了一定的壓迫出血點作用,現在隨着子彈被磁石牽引出來,出血點失去了壓迫,很可能會引發第二輪顱內出血!
“這樣下去會腦疝的!”王藥師焦急道。
但宋澈卻依舊從容自若,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風範。
他只是瞄了一眼血壓儀器,讓王藥師按住磁石在金浩俊的腦袋上之後,就好整以暇的摘掉了無菌手套,取下了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指。
戒面是六瓣的菊花。
只見他掐住那朵菊花,緩緩一拉,竟然就把菊花拉了起來。
在大家再次目瞪口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根金針纏繞在中指上,形狀類似戒指罷了。
金針細若毛髮,整根拉起來,竟然長達尺許,那朵菊花,正是針尾!
由於入境的時候,銀針這些都屬於管制物品,宋澈也沒帶進來。
此刻,只能把這個祖傳秘寶派上用途了。
他一手持着金針,一手摩挲了一下金浩俊的後腦勺,在一陣驚呼聲中,手起針落,穩穩紮進了金浩俊的後腦勺!
奇蹟,很快的發生了!
麻醉師一晃神,扭回頭,驚奇的發現顱壓開始肉眼可見的降低了!
宋澈反覆輕捻了一會金針,確認顱壓降到了合理範圍,就又讓人幫自己戴上手套,接過磁石,繼續開始牽引子彈。
一秒一秒的過去,大家只覺得時間的流逝過得格外遲緩,畫面也變得一幀一幀的……
冷不丁的,手術室門被人推開了!
當朱邪看到那個主刀醫生歸來,用槍指了指他,並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可是,很快的,朱邪又發現主刀醫生的背後還藏着兩個韓警的身影,立刻厲聲呵斥了起來。
於佳音生怕鬧出衝突,連忙兩邊進行勸解,並告誡大家,金浩俊正在搶救的最關鍵時刻!
甚至,連那幾個“被挾持”的韓國醫護們,也主動又急促的勸告韓警們別輕舉妄動。
那麻醉師朝着主刀醫生擺擺手,又指了指正埋頭搗鼓磁石的宋澈,快速解釋了幾句。
主刀醫生見狀又聞言,登時呆若木雞。
剛剛他覺得意猶未盡沒看夠宋澈的神級操作。
沒想到出門幾分鐘的功夫,這個劫匪居然又上演了一出超神級騷操作!
哎呀呀呀,差點錯過一場千載難逢的好戲啊!
他二話不說,也立馬倒戈反水,不顧身後那幾個韓警的叫嚷,很乾脆的拉上門、並反鎖住,心甘情願的重歸到“被劫持”的隊伍中。
他跟着大家一起津津有味、聚精會神的觀摩着。
除了紮在金浩俊後腦勺的金針,還有磁石的移動。
此刻,磁石已經挪動到了前腦位置了……
宋澈從頭到尾都沒被外界事物干擾,
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有意的輕輕碰了一下金浩俊的腦袋,稍稍往左斜了一個角度。
與此同時,他利索的按着磁石滑過金浩俊的前腦,大家眼前一晃,就聽到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下一刻,一枚閃着冷芒血光的子彈頭貼着磁石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