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曾毅到達雲海湖邊,肖江波已經等在那裡了,他特意包了一條比較大的船,上次因爲曾毅的幫忙,肖江波得以進入樑濱副部長的眼中,這給他的江波醫藥帶來了很大的益處,今年他申報的幾個基礎醫學研究項目,就總共得到了數千萬的科研資助經費,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數目看起來雖然不大,但卻是極大緩解了企業本身的投入成本,要知道研究十有八九是不會出成果的,能夠得到這筆科研經費,對江波醫藥來說幫助還是很大的。如果每年都能得到一筆補貼的話,這對江波醫藥來說就很厲害了,節省下來的這部分經費,肖江波可以啓動更多的研究項目。
肖江波一直都想感謝一下曾毅,今天曾毅主動打來電話,給了他機會。
“聽董總講,曾主任現在已經是縣長了。”肖江波很熱情地朝曾毅伸出手,道:“希望我的這個恭喜,沒有遲到太久。”
“其實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就是要操心的事多了!”曾毅哈哈笑着,跟肖江波握手寒暄。
寒暄完畢,兩人就登上了船,能夠坐七八十名乘客的遊船,此時上面就曾毅和肖江波兩人,正中央擺了一張大圓桌,上面擺了各式美味,還有一整套的茶具。
“聽說曾縣長是個茶道高手,我平時閒下來的時候,就喜歡搗鼓這些東西,趁着今天的這個機會,我正好向曾縣長討教一二,曾縣長可要不吝賜教啊!”肖江波呵呵笑着,一句話,就把今天晚上泡茶的差事給攬了下來。
曾毅笑道:“那你可要失望了!對於煎藥,我倒是很在行,但對於泡茶,我也是個門外漢吶。”
“曾縣長謙虛了!”肖江波擡手指着首座的位置,道:“請坐!”
曾毅客氣了兩句,但實在架不住肖江波的熱情,只好坐在了那個位置上,但稍稍把椅子挪動了一下。
肖江波泡茶的工夫確實很專業,一番眼花繚亂的動作之後,船室裡就全是雲海茶的撲鼻香氣了,肖江波給曾毅倒了小小的一杯,端到曾毅面前,道:“曾縣長,嚐嚐看。”
曾毅笑着接過來,先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然後舉起來放到脣邊,先是淺嘗輒止,隨後再是大口飲下,道:“好茶啊!入口雖然帶着一股寒苦,但下喉之後,卻有一股極甜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肖江波就豎了豎大拇指,雲海茶只能在雲海本地吃香,在外面卻沒有多大的名氣,正是因爲這入口的苦味,讓很多人都喝不慣。其實雲海茶入口之後,會刺激口中分泌大量的津液,等雲海茶下喉幾秒,再將這絲津液吞下,那時候非但再沒有半絲的苦味,反倒是甘甜無比,令人回味無窮。
雲海茶的魅力,也正在於這個“苦盡甘來”。
兩人品完了茶,肖江波就道:“曾縣長下午電話裡講的事,到底是什麼事?”
曾毅擡手看了看時間,道:“正主還沒到,等她來了,由她給你講吧,是肖總專業領域內的事情。”
“據我所知,曾縣長本身就是一位醫學權威啊!”肖江波恭維了一句。
曾毅笑道:“術業有專攻,我會看病,但不懂做藥,尤其是西藥,我除了知道它們的名字和適應症外,其它就一無所知了。這方面還得要請教肖總這樣的大專家。”
肖江波笑着謙虛了兩句,但也弄清楚了曾毅的大概意思,今晚可能是要向自己諮詢一些西藥方面的知識,這個肖江波確實是內行,而且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內行。
等了有二十分鐘,陶桃的電話打了過來,說自己已經到了雲海湖邊,曾毅就把船的名字和位置簡單說了一下。
過了有三分鐘,就看陶桃風風火火地找了過來,一陣風似的,進入船室,她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奔桌前,然後拿起一個茶杯,連續倒了三杯,全都一口氣喝完,彷佛三天沒喝水了,等喝完了茶,她才皺了皺眉,道:“這是什麼茶,苦死我了!”
肖江波打量着眼前這個明媚的女孩,心裡揣摩着這個漂亮到不像話的女孩,到底跟曾毅是什麼關係,她在曾毅的面前,似乎毫無拘束感,如此看來,兩人的關係應該很不一般。
“肖總,我來爲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陶桃,算是我的一位朋友吧。”曾毅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和陶桃的關係,完了又道:“這位是東江省有名的大企業家,江波醫藥的肖總。”
陶桃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江波,道:“不是吧,難怪你下午那麼痛快,原來早就找好買主了啊。害我緊張地跑了一下午,腿都快斷了!”
肖江波已經站起來,準備要跟陶桃握手,聽到這句話,當時就愣住了,什麼買主,到底要賣什麼東西啊。
曾毅無奈搖頭,道:“行了,趕緊說正事吧!”
陶桃就打開自己的挎包,從裡面掏出一個文件袋打開,道:“這是那位海歸博士的資料,包括聯繫方式;這是試劑的專利文件;這裡試劑的使用說明;這是試劑的樣品。”
不到十秒,陶桃就把一大堆東西全擺在了桌面上。
肖江波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疑惑地看着曾毅,道:“曾縣長,這是……”
“這是一位海歸博士的專利發明,他目前正在國內尋找投資,但我對於這一行完全不懂,想請肖總幫我做個鑑定,分析一下這種試劑的真假,以及市場的潛力。”曾毅這時候也就不再對肖江波隱瞞,道:“如果項目有搞頭的話,我打算引入到豐慶縣。”
肖江波這才明白過來,道:“沒有問題,我們那裡有最專業的試驗室和分析師。”
“那就拜託肖總了,希望能抓點緊,這位海龜博士隨時可能都會離開國內的。”曾毅說到。
“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我肯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最專業的分析報告。”肖江波道。
陶桃此時抓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道:“那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雷鋒叔,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啊!”
“拿出來吧,我先看看具體的材料!”曾毅說到。
陶桃放下水果,又從挎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道:“呶,都在這裡了,放心吧,我坑誰都不能坑你的。”
曾毅打開一看,竟然是一份申請註冊生產諾氟沙星膠囊的文件,也就是氟哌酸了,這種藥目前都氾濫成災,上百家企業在生產,平均一板賣不到一塊錢,利潤低得驚人,沒想到還有人想往這裡面擠。國內企業不搞研發的後果,就是隻能大家都生產同樣的藥品,而藥監局纔不會管這個市場競爭有多激烈呢,只要你能搞得定那幾個負責審覈的官員和專家,就能拿到生產批文。
“肖總,你也看看吧。”曾毅把那份文件遞給了肖江波。
肖江波一看,也是有些無語,這個藥幾乎沒有利潤了,他大概明白眼前是怎麼回事了,道:“桃子小姐,其實想生產這種藥,完全沒必要去拿批文。”
陶桃就看着肖江波,道:“肖總有別的辦法?”
“我們江波醫藥就有這個藥的批文,現在我們需要騰出更多的生產能力去製造新藥,所以打算把這個藥的生產批文轉賣,不知道桃子小姐有沒有興趣?”肖江波呵呵笑着,道:“辦新的批文需要很長的週期,而且這種藥以前批得太多了,現在不太好批得下來,而我們所有的手續都是現成的,甚至生產線都可以出售,只要辦理了更正手續,隨時可以開工生產。”
陶桃有一絲的猶豫,道:“這樣也可以?”
“如果是桃子小姐做的話,我建議你最好不做,說實話,正因爲這個藥沒有利潤,我們纔打算出售的。”肖江波臉上帶笑,其實心裡更迷惑了,曾毅跟這位桃子小姐到底是什麼關係啊,爲什麼自己越來越糊塗呢,他道:“就是這個藥的客戶和市場,我們也可以一起打包交給買主,這樣甚至可以省掉在市場開拓上的成本。”
“賺不賺錢,不是我要考慮的,我只負責把這件事辦成就行了!”桃子就扭頭看着曾毅,道:“你幫我拿個主意,怎麼做更好?”
曾毅明白肖江波的想法,他多半認爲陶桃跟自己關係很好,纔給指出了這麼一條捷徑,說實話,這確實是最佳的解決辦法了,有現成的批文、設備、市場,至少不會虧死,他點了點頭,道:“肖總是醫藥界的大行家,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他的辦法,肯定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
陶桃一聽,道:“我聽你的!”
肖江波這時候倒是有點回過神了,看桃子小姐對曾毅的這份充分信任,就知道這裡面的意思了,如果只是泛泛之交,怎麼可能會一點懷疑都沒有呢,肖江波就覺得自己今天的這個建議提得非常正確,江波醫藥確實有出售這個藥的打算,但並不急於一時,有現成的市場,這個藥每年還是能貢獻將近一千萬的利潤呢。
他提這個建議,一來是幫曾毅解決個小麻煩,肖江波很清楚曾毅在衛生部的能量,讓曾毅幫忙拿這麼一個批文,那絕對是輕而易舉,但人情可不是這麼用來浪費的,而是要用在刀刃上的;二來他覺得曾毅和桃子關係非同一般,正好藉機結交一下曾毅身邊的人,這對江波醫藥來說,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肖總,回頭我讓他們跟你聯繫!”陶桃隨手抽出一張名片,道:“如果你們江波醫藥還有什麼現成的藥品出售,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一定幫你找個好買主!”
肖江波哭笑不得,就這一筆,自己都損失很多呢,不過他還是很痛快地拿出名片,道:“那就請桃子小姐多多關照。”
桃子收起名片,就站了起來,錘錘自己的肩膀,道:“爲了這單生意,本姑娘今天東奔西跑,骨頭都要散架了,既然事情辦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得去做個SPA,順便捏捏腳、鬆鬆骨,犒賞一下自己。”
曾毅直搖頭,也沒有挽留,這個桃子對自己來講,可能永遠都是個謎了,爲了這麼一個沒利潤的藥品批文,從京城追到雲海,曾毅覺得不可理解。
肖江波本想挽留,但看曾毅沒講話,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笑着站起來,準備送陶桃離開。
陶桃走到艙門口了,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又打開挎包,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子,回身拍在曾毅面前的桌上,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買一贈一,這個送你了!記得感謝我啊!”
說完,這丫頭一如往日般的瀟灑,轉身擡起一隻手,在空中抓了兩下,就算是說再見了,然後出了船艙跳上岸,很快消失了影蹤。
“曾縣長的這位朋友很有趣。”肖江波笑了笑,這話講得明顯是言不由衷。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算不算是朋友!”曾毅跟着笑了笑,道:“不過,她確實挺有趣的,說不定可以成爲朋友。”
臨走的時候,曾毅主動朝肖江波伸出手,道:“感謝肖總的盛情款待,今天的事,謝謝你了,有機會的話,請肖總到豐慶縣來,給我一個做東的機會。”
肖江波明白曾毅指的是藥品批文的事,但故意打了個馬虎眼,道:“那件事曾縣長放心,報告一出來,我就馬上通知你!”
曾毅笑了笑,也不再講什麼,意思到了就行,肖江波替曾毅解決了批文的事,曾毅挺感激。正如肖江波所想,人情不能濫用,只能用在刀刃上。毫無節制地用,你本身就成了別人眼中的麻煩,別人就算欠你,但也不會欠你很多的,沒有義務次次都必須幫你。
因爲是週末的緣故,曾毅在雲海滯留了一天,順便去拜訪了一下黃燦黃老,他到雲海之後,還沒有拜訪過黃燦呢。
週一回到豐慶縣,正好趕上縣長辦公會,這是曾毅早就安排好的事情,今天的這個會議,主要是解決南希集團落戶的一些相關問題,所以除了縣政府那些副縣長參加外,縣開發區的領導,以及財政、規劃、城建等部門的負責人也被要求到場。
會議室裡煙霧繚繞的,一些早到的幹部,都坐在那裡吸着煙寒暄,等待着會議的開始。
葛世榮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大家都站起來主動打着招呼,換作以前,葛世榮可能就是嗯哈兩聲,然後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去,但今天他很例外,跟每個人都打了招呼,態度極其和藹。
這個行爲,讓不少人心裡都有了念頭,有的認爲是葛世榮地位不保,才改變了態度,而有的則認爲是葛世榮在拉攏大家搞團結,準備繼續和新來的曾縣長搞對抗。
曾毅走進會議室之後,也沒人吩咐,在場的不少幹部,就急忙掐滅了手裡的煙,包起帆更是主動過去,把會場的窗戶開大了一些。
葛世榮就悶哼了一聲,心裡極其不滿,平時的大煙槍,今天竟然一個個主動掐滅了煙,這裡面是什麼意思,葛世榮不會不明白,都知道姓曾的不吸菸,這幫拍馬屁的東西在這個時候肯定要拼命表現一下了,這還真是“上有所好,下必踐之”啊。
“啪!”
葛世榮此時旁若無人,自行點燃了一根香菸,靠在椅背裡吸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有一些還沒來得及掐滅菸頭的幹部,就不好再掐滅了,只得尷尬得夾着手裡。
曾毅看到了,但只當沒有看到,他坐在端前的位置上,道:“人到齊了,開會吧。今天的會議,主要是決議幾項關於南希集團落戶的議題,至於南希集團這個項目的重要性,我這裡就不再重複了,我只講一句,這個項目不但市領導在看,省領導同樣也是高度關注……”
在場的人就把精神都提了起來,市領導和省領導都高度重視的事情,他們哪裡敢馬虎,除非是烏紗帽不想要了。
幾個議題之後,曾毅道:“關於剛纔的幾項決議,希望大家都能從思想上高度重視起來,會後有關部門要把責任落實到人,如果因爲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從而影響了項目的進度,縣裡將絕不姑息,追究到底!”
葛世榮也是點了頭,道:“曾縣長的指示非常重要,誰要是敢在這件事情上偷奸耍滑,我葛世榮第一個饒不了他!”
大家心中一凜,葛世榮這位實力派的副手竟然會表示支持,看來這次真不是鬧着玩的。
只是,葛世榮真甘心就當個老老實實的副手嗎?很多人心裡都表示懷疑,葛世榮可不是這樣的人,想想那位被趕跑的前一任的縣長,就能知道了。
曾毅就沒把葛世榮的話放在心裡,道:“下面,誰還有疑問的地方,或者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拿出來講一講。”說完,曾毅拿起杯子開始喝水。
開發區管委會的主任王東根左右看了看,看沒人開口,就道:“曾縣長,按照您的指示,我們管委會從速辦理徵地事宜,第一期四百畝的徵地工作,現在已經基本和涉及到的拆遷戶達成了協議,目前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就是何時執行協議、何時向拆遷戶發送補償款了。只要補償款到位,我們保證絕不會因爲土地使用方面的問題,耽誤了南希集團項目的建設進度。”
曾毅有些意外,開發區是葛世榮的地盤,本以爲葛世榮可能會暗中弄點麻煩呢,沒想到最難啃的徵地工作,居然進行得如此順利,他道:“關於徵地的補償方案,有沒有什麼爭議?”
曾毅最關心的也是徵地工作,他可不想因爲開發區的從速徵地,再製造出什麼摩擦事件來。
“按照曾縣長的指示,這次我們的補償方案,在以前的標準上優惠了10%,對於這份方案,拆遷戶均表示同意並接受,目前簽訂徵地協議的進度,已經完成了99%。”王東根就說到,“至於剩餘的兩戶,是因爲這兩戶人家都在外地做生意,家裡沒有代表,不過我們已經聯繫到了他們,他們也表示沒有異議,會盡快回來簽署協議的。”
“如果情況屬實,我看可以儘快發送補償款,進入下一個環節的工作!”曾毅表了態。
王東根就拿出一份文件,道:“曾縣長,這是具體的統計數字,上面有每一位拆遷戶的資料,以及補償款數額,總數額是三千六百四十四萬七千三百塊。”
包起帆立刻起身,過去接過王東根的文件,拿起來放在了曾毅面前,然後再次坐回自己的位置。
曾毅打開看了看,這上面的數字,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基本是相符的,看來開發區這次確實沒有從中搗鬼,這讓曾毅有些意外。
仔細看完上面的統計數字,曾毅擡手把文件朝葛世榮的方向一推,道:“世榮同志,你也看一看吧!”
葛世榮接過來看了看,隨後掐滅手裡的菸頭,道:“看來開發區同志的工作,還是很有成效的嘛。”
王東根得到表揚,就朝葛世榮的方向笑了笑,帶着感激和獻媚。
曾毅看葛世榮沒有反對的意見,就道:“既然如此,等最後兩戶簽訂了協議之後,就由財政局撥付補償款。”
“曾縣長……”葛世榮的身子,此時向曾毅的方向側了側,以商量的口氣講道:“穩妥起見,是不是再慎重一些,我覺得補償款不能一次性全到位,應該分批次地發放;或者是先發放其中的一部分,等他們搬走了,再發放剩餘部分也不晚。”
曾毅一時琢磨不明白葛世榮的用意,但在徵地方面,曾毅也有着非常豐富的經驗,當初白陽高新園區以及小吳山的徵地規模,可比眼下這個要大了很多倍,仔細琢磨了一下,曾毅還是駁回了葛世榮的意見,道:“南希集團的落戶,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建設進度也是迫在眉睫,既然拆遷戶已經簽署了協議,我看沒必要再搞這麼複雜了!”
對此,曾毅的態度非常堅決,豐慶縣的財政狀況不富裕,但要拿出這筆補償款,還是完全有能力的,真要是發一半、留一半,反倒會把徵地工作搞複雜了。
在國內這種大環境下,民衆對政府有一種天然的畏懼,既然簽了協議,又拿到了補償款,他們一般是不敢惡意反悔、拒不搬遷的,所以根本沒必要搞得那麼複雜,事情越簡單,民衆越容易理解,也最不容易出差錯。
葛世榮看曾毅拒絕了自己的提議,臉上有一絲難堪,不過還是道:“那就按照曾縣長的意思辦吧!”
說完,葛世榮靠在了椅子裡,再次伸手摸向自己的打火機,面無表情地又點上了一支菸。
從這個舉動看,葛世榮現在肯定是不高興的,但距離葛世榮最近的副縣長鄭輝煌,卻意外發現葛世榮藏在桌子底下的右腿,在不斷跳動着。
鄭輝煌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十分詫異,根據他對葛世榮多年的觀察,他發現葛世榮只要是在心中十分得意的時候,右腿就會不自然地做出這個舉動,可眼前葛世榮剛吃了癟,怎麼也不會得意啊,這很反常!
議完這件事,副縣長劉宏民清了清嗓子,道:“曾縣長,我這裡也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彙報。”
曾毅就道:“宏民同志,請講。”
劉宏民要講的事,是事先請示了曾毅的,他準備正式把民工子弟學校的事情在辦公會上提出來。
這也是曾毅的意思,就算不能一次性建設到位,但只要建一所學校,就能解決一批民工子弟的入學問題,曾毅不可能等到解決了龍窩鄉的問題,再回過頭全力來做這件事,那就成了無限期拖延。
如果解決不了龍窩鄉的事情,那是不是民工子弟學校就可以永遠不建了呢?
曾毅的辦事風格,向來腳踏實地,有多大的力,就辦多大事,絕不搞拖拖拉拉的事情。如果總是在講困難,總是要等到條件完全成熟了再幹事,那時候黃花菜估計都涼了。
劉宏民環顧在場的人,道:“關於建民工子弟學校的事情,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以前縣領導也多次做出指示,表示會支持這件事,但因爲縣裡的一些實際困難,這件事始終被擱置着。我最近又重新做了一份方案,只需要八百萬,就能把這個事情運作起來,希望……”
“宏民同志!”葛世榮就打斷了劉宏民的話,道:“這件事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了再講。縣裡的財政是個什麼情況,難道你不清楚嗎?何況眼下縣裡的經濟發展,又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南希集團這麼大的項目,需要很大的一筆配套資金,僅僅是第一期徵地,快四千萬的資金就沒有了,這時候你還要八百萬,縣裡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是啊!”財政局局長立刻大吐口水,道:“劉縣長,不是我向你哭窮,真要是給你批了這筆錢,全縣黨政事業單位的幹部職工,就得去喝西北風了。”
鄭輝煌的眉角又動了動,他發現,葛世榮雖然是在反駁劉宏民,但那條右腿,卻再次跳動了起來,似乎劉宏民的這個提議,讓葛世榮感到非常的欣喜和意外。
鄭輝煌本來也想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但看到這個奇怪的現象之後,就選擇了裝聾作啞,看來這水遠比自己想象得要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