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豆豆換了隱形眼鏡,那樣子立馬清秀了不止幾個度,跟往日裡挫爆了的樣子簡直天壤之別。
其實也怪不得人家後知後覺,因爲白豆豆平時一貫都那麼土,那麼挫。現在換了一個新形象,人家還是習慣性地當她平時一樣的樣子,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白豆豆看到導演盯着她看,不由得緊張了。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自己哪裡有問題。
“行了行了,別那麼動手動腳的,勾引誰呢?”導演臉上忽然出現了不太自然的表情,斥責了一聲道,嚇得不明所以的白豆豆的手趕緊放下來,又跟平時一樣,剪着雙手畢恭畢敬像個罰站的小學生一樣。
導演罵完了又來了一句:“把頭擡起來。”
白豆豆腦袋上頂着一個巨大的問號,一臉茫然不解地擡起了腦袋。
導演咳了一聲,神情有些不自然,卻是哼着“嗯”了一聲:“怎麼?終於捨得把你副醜斃了的大眼鏡給扔了?終於有身爲女人的自覺了?開竅了?”
白豆豆被他的連珠炮給轟的腦袋反應不過來,吶吶地說:“隱形眼鏡……其實,也確實要方便一點……”
當然,她是不會將她一大早就在眼鏡店配隱形眼鏡,然後因爲是第一次戴隱形眼鏡,怎麼戴都戴不上去,眼淚嘩啦啦地流,折騰了足有半個小時才戴上去的事實說出來的。
就是爲了這個她才差點遲到的。
她哪裡是像導演說的那樣終於開竅了,她是被逼無奈,不敢得罪金主而已。
南牧冰讓她換衣服讓她換眼鏡,她苦哈哈地不得不換罷了。
不過還別說,換了隱形眼鏡的白豆豆雖然不是那種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一下子變成大美女什麼的,但是也算是一下子清秀了好幾分,總算能看入眼了,不像以前讓人一眼就倒足胃口。
導演想不到這丫頭換了副隱形眼鏡以後就讓人眼前一亮,他低咳一聲,有些不自然地擡起頭,兇巴巴地說:“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去給我拿藥油來擦,以爲換了樣子就可以賣弄色相,不用幹活待在這個公司啊?”
導演老是這樣,明明人家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意思,他就是能把人噴的哭出來。
要不是白豆豆早已經飽受他的摧殘,習慣了他這張嘴,真的要當場飆淚了。
她一面唯唯諾諾地點頭,轉身去拿藥油,一面在心裡想:導演其實人真的不壞,就是老是嘴上不饒人,爲什麼就不能說點好的,讓自己和別人都心情愉快呢?看剛剛人家都不拉架呢!他還沒有感覺嗎?
就連後知後覺的白豆豆都終於回味過來剛剛那一幕情形背後的含義了。導演其實沒道理不知道,他知道電影公司的人對他有很大的意見,包括老闆他們,只是看在他還能拍戲的份上忍着沒發作而已。
他都知道。
只是他自覺懷才不遇,竟然淪落到拍這種片,他心裡看不起,也開始有些看不起自己,看不起其他的人。
而且
因爲他的身世和家裡某些不爲人知的原因,他更加放逐自己,自暴自棄,同時也把火撒到別人的身上罷了。
白豆豆拿了藥油過來,導演接過來倒在自己手心,然後隨便地在腦袋上揉了揉就了事,看到白豆豆站在一邊,他抿了抿嘴又將藥油扔給她。
白豆豆一愣,導演嘴上還是沒好話:“剛剛不是被打到了嗎?還不快擦?是不是要等到我幫你擦啊?”
白豆豆愣了一下趕緊接過來,一面說:“謝謝導演。”
導演哼了一聲,一臉“我只是順手施捨你”的表情,擡起腿拍拍屁股走人了。
“導演你……”
白豆豆想喊他沒喊住,本來想說“您不擦藥油了嗎?”但是忽然反應過來了。
其實導演是想讓她擦藥油,但又不好意思自己開口,所以故意喊她拿給自己擦,然後順便拿給她。
導演還真是……
白豆豆低下頭,有些感動,也有些想笑。
張了張嘴,她不知道說什麼。
就跟他拿錢她治病一樣,送她到家門口一樣,他就算是關心別人也總要繞一個大圈子,生怕讓人家認定他是一個好人一樣。
彆扭的導演……
但是白豆豆忍不住笑了笑。
還別說,摘掉厚厚笨重眼鏡的她,加上一個平時就特別粲然的笑容,還真是看起來賞心悅目了。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低頭微笑的時候,片場角落裡某一個人對她嚥了咽口水,露出了一個極爲猥瑣和不懷好意的鹹溼笑容。
想不到這丫頭平時貌不驚人,一副挫斃了的樣子,原來底下還長得不賴。
呵呵,呵呵呵……
舔了舔嘴脣,男人轉過頭來,又繼續收拾手上的東西,繼續幹活去了。
但是一場風波,就要從此展開。
白豆豆之前收南牧冰一百萬的支票時,南牧冰跟她約法三章,說要她隨叫隨到。白豆豆因此老是擔心他在她上班的時候突然“傳喚”她,那她爲了對金主的承諾,應該說是爲了那一百萬的鉅款是不得不飛奔而去的。
這樣工作可就泡湯了。
上次是導演不知道是轉了什麼性,大發慈悲地放她一馬。
但是就算導演再嘴噁心軟,也救不了她多少次。
不過白豆豆發現自己可能是想到了,因爲南牧冰並沒有在她上班的時候讓她隨叫隨到,大概人家也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平日裡根本就沒那麼閒。
南牧冰讓助理找私家偵探調查白豆豆,那是把白豆豆的裡裡外外,家裡情況,自身情況,工作情況什麼的摸得門兒清。但是白豆豆對是一無所知,到現在也知道南牧冰是一個有錢的大老闆,是總裁,但是具體是做神馬的都搞不清楚。
她有自知之明,就算南牧冰沒有對她那些約法三章,她也知道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應該想入非非,對金主的事多做打探。
白豆豆懷着各種忐忑的心思,又擔心在醫院的老爹的病情,手上幹活兒的動作
不由得稍微慢了一點,頓時腦袋上就捱了一下。
白豆豆捂着腦袋擡起頭來一看,坐在機器旁邊的導演白她一眼:“白豆豆,你幹什麼你?上班的時候盡走神,欠收拾嗎你?”
白豆豆連忙點頭:“導演我這就把工作做好。”
導演將手上剛剛打她腦袋的兇器,一卷文件收起來,哼了一聲,然後轉頭繼續盯着屏幕裡的演員,再不理她了。
白豆豆倒是想早點下班,但是沒想到打過一場架的導演反而越發地精神起來,腦袋上頂着一個被副導演砸出來還沒消退的大腫包,指揮着片場裡的人,硬是忙到了快凌晨,連晚餐都是在片場裡發盒飯就地解決的。
白豆豆是不敢說什麼,其他人被操練成這樣,真是女的當男的使喚,男的當牲口使喚,一個個對導演背地裡怨言大得很,心想剛剛副導演那個色胚怎麼沒將導演多揍兩下呢?
等到導演終於喊停,在場的人已經一個個呵欠連天。
白豆豆揹着自己的包包準備下班回家,這時已經沒有了晚班車。
白豆豆心疼打車的錢,心裡猶豫不決,滿腦子都是打車要好幾十塊錢,給老爹買只雞燉雞湯該多好啊?
站在公司門口正發呆,後面從公司大門口出來的場記笑嘻嘻地走過來,將她的肩膀一拍:“白豆豆,怎麼不回去?我請你吃宵夜吧?”
白豆豆平日在公司受盡使喚,沒人正眼瞧她,那些人個個不將她當女孩兒看,有人請她吃宵夜什麼的還真是破天荒地頭一遭。
她哪知道完全是她換了副眼鏡的原因。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此時看變了形象的白豆豆那叫一個怎麼看怎麼順眼,還起了別的心思,也就是傻呆呆的白豆豆沒看出來而已。
白豆豆雖然不知道場記幹嘛“突然”那麼好,但是下意識就搖頭:“呃……不了……”
場記又是在她肩膀上一拍,還去拉她的胳膊:“走吧走吧,我請你吃潮汕砂鍋粥。晚上吃的那盒飯也太難吃了,而且還沒吃飽,不去吃宵夜怎麼行?睡都睡不着哩!”
拖着白豆豆就往一邊走,也知道白豆豆老實懦弱,被他拖着就走了兩步,一面還笑道:“你擔心什麼啊,等會兒吃完了宵夜我送你回家。”
“不是……不是那個……”白豆豆從在公司開始幹活兒到現在,還沒有男人請她吃過宵夜,本又不善拒絕,這時心裡雖然着了急,但是被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怎麼反抗,只是急着說:“不是那個原因……真的,我要回去了……”
場記當沒聽到她的話,拖着她就走,白豆豆正着急,忽然聽到一聲長長的按喇叭聲。
此時正是深夜,除了附近賣燒烤的攤子,根本沒有幾個人,連帶着車輪聲也聽不到一下,頓時白豆豆連同場記都一同嚇了一大跳。
場記嚇得一鬆手,再一看一輛破破的小車橫在了公司門口,車窗搖下來,一頭長髮伸了出來,帥得跟金城武似的導演皺着眉頭,又是一副隨時要發飆似的表情:“幹什麼啊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