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重要的一點是,既然他現在已經鬆口,那麼也就說明他現在並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曝光出來。也不怕縣城的仇家再次尋釁上門,同時也說明我爸已經默許了我在這邊的一切行動,說白了就是他不怕我在這邊闖禍。
既然他都不怕,我還怕什麼。這次幹掉周龍勢在必行,在幹掉周龍以後,靜觀其變,我相信如果現在這裡的地下勢力都跟我爸有所過節。一旦我幹掉周龍,他們勢必會杯弓蛇影,而我便可趁機而入,該幹掉的幹掉,該調查的調查。
這也不能怪我愛闖禍,誰讓他們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他們越是不想告訴我,我就越是想知道的,所以既然他們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那我就自己查,我還就不信莫不清楚我爸的底。
其實除此之外,我心中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總感覺我爸陰謀不軌,他好像是故意放任我這麼幹的,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一向是最恨我打架生事的,但是不管是爲什麼,反正我已經不想回頭了。
Wшw☢тт kán☢¢ 〇
我微微笑着,跟寒姐說:“寒姐,不管這事是好是壞,我爸既然已經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麼肯定就有他的用意,我爸這人你也清楚,他做什麼事,永遠只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其他人就是撓破頭,恐怕話一輩子時間都未必能想的明白。”
寒姐輕微的點着頭,似乎頗爲認可的模樣,說:“說的也是,不過現在已經過去十四年之久,一切早就已經物是人非,如今縣城的地下勢力臥虎藏龍,還是小心謹慎點的比較好。”
聽寒姐說的這話,突然讓我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直接張口說:“寒姐,自從我過去我爸身邊以後,我每次遇到的都是我爸的仇人,從來就沒遇到過他的什麼朋友,除了他的兩個好兄弟,現在回到這裡,聽你說起十四年的事情,十四年前我爸是突然消失的,後來又傳言我爸已經被仇家所殺,寒姐,你也別瞞着我,我爸當年在這裡到底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又到底得罪過多少人,這裡除了你,還有他的朋友嗎,還是說這裡剩下的已經全部都是他的仇人。”
寒姐被我這麼一問,不經意間已經皺起俏眉,面色有些凝重,悄然低着頭,不光寒姐,一旁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等待寒姐的回答,如果說現在縣城的所有地下勢力,除了寒姐,剩下的都是我爸的仇人,那麼一旦我徹底暴露自己的身份,極有可能會成爲砧板上的滾刀肉。
寒姐沉默了許久,忽然擡起頭眼神堅毅的看着我,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或許你的擔心是對的。”
寒姐說完起身就走,我也沒幹愣着,屁顛屁顛就跟着上了,喬晗他們也緊隨其後,倒是大飛哥傻眼了,他從剛進門那會就一直想跟我談周龍的事情,可是直到現在他連一句重要的話都沒說出來,然後人還沒了,一臉懵逼有沒有。
我們上車以後,大飛哥也跟了過來,本來我們五個人擠一輛車還湊合,可是大飛哥一來就變成六個人了,擠的喬晗一臉不樂意,後來沒辦法,我就讓她坐我腿上,她做我腿上的時候,雪白的藕臂緊抱着我的胳膊,貼的我特別緊。
丁嘉坐在前排,透過後視鏡能看到後面的情況,而我也稍微能看到她的小半邊臉,黑不溜秋的,八成又是生氣了,我也心煩,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丁嘉相處。
車一直往縣城外面開,最後來到一處公墓,本來這就是晚上,縣城外面黑燈瞎火的,要不是有車燈照着,非得給喬晗嚇破膽不可。
我望着林立的墓碑,心中特別好奇,問寒姐說:“寒姐,你帶我們來這裡幹嘛?”
寒姐苦笑着搖了搖頭,說:“帶你見見你爸的兄弟們。”
聽到寒姐這話,當時我就愣住了,寒姐這裡說的是我爸的兄弟們,兄弟們指的肯定不會是一個人,我爸當年在縣城混的風生水起,自然不可能會少了一幫好兄弟,可是現在除了寒姐這個曾經被我爸救過的小女孩以外,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人了。
寒姐說完徑直的走進墓羣,我一直緊跟其後,喬晗膽小一直抱着我的胳膊,膽怯的跟着我,丁嘉他們跟在後面,馬老六也是真的找死,趁着天黑又是在公墓,想嚇唬嚇唬丁嘉,結果被丁嘉一腳踢中小老二,痛的直叫喚。
繞了一會,寒姐在一座墓碑前停下,墓碑上貼着逝者的遺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本來我還以爲只有這麼一個,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寒姐突然指着整整一排墓碑,嗓音顫抖的說:“這些人當年全部都是你爸的好兄弟,跟他一起在這裡打下一片基業,執掌整個縣城的地下勢力,可是……”
寒姐說到這裡突然哽咽住了,擡頭仰望着夜空,掩藏着自己內心的脆弱,許久後,才接着說:“可是最後他們全部死在這裡,只有你爸一個人獨自苟活了下來,如果當初不是我發現的及時,恐怕這裡還會添上一座墓碑。”
我徹底震驚了,簡直難以置信,丁嘉他們也都紛紛震驚不已,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一個個屏氣凝神的緊盯着寒姐看。
此時此刻,我才終於明白爲什麼我爸會那麼痛恨我在外面打架生事,原來他是不想讓我走上他的老路,更不想讓我過上刀口舔血的日子,而我還一直不懂,以爲他冷漠,不懂溫情,甚至是冷血。
“可是寒姐爲什麼會這樣?”我好奇的追問道。
寒姐默默地搖着頭,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當我年紀還小,你爸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也從來不會把我帶在身邊,這也就是爲什麼我無法給你解釋太多的原因,因爲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只知道十四年前縣城發生了一件極其慘烈的血案,一夜之間死傷過百,而你爸用血肉打下來的基業,也在一夜之間付之東流,最後差點連他自己都喪命於此。”
我心中莫名的一陣膽寒,後背直冒冷汗,我從來就沒想過我爸竟然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而這些躺在他身邊的死人,一個一個全都是他的兄弟,也難怪他現在性格變得如此冰冷,如果是我,我也會跟他一樣,曾經我以爲是他不瞭解我,對我不夠好,現在看來是我還不夠了解他,對他不夠好。
這時候大飛哥突然插了一句,說:“可是我總怎麼從來沒聽過這件事情?”
寒姐依舊搖着頭,說:“不清楚,可能是被某些位高權重或者是勢力龐大的人給壓了下來,但凡事經歷過那次血案的人,最後都沒有一個好下場的,所以這事也就自此被雪藏了,現在知道的人已經很少了。”
越聽我越是膽寒,事情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太多,所以現在我也迷茫了,我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往下查下去,如果查,我也不敢保證說自己就一定會安然無恙,恐怕現在就連我爸也不敢保證,如果不查,我自然會平安無事,但是我不甘心,孫仲成他是我老子,我老子受過這麼大的罪,我這個做兒子的不能裝孬種。
而且既然我爸已經放手讓我隨意行動,還讓寒姐幫我,那麼這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他想讓我幫他查清楚這件事。
或許是吧……
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站得越高,摔得越慘,這也不是毫無道理的。
“寒姐,我現在還有一個疑問,你說但凡事經歷過那次血案的人,最後都沒有一個好下場,那麼周龍他們經歷過那次的事情嗎?”我嚴肅的追問道。
寒姐看了我一眼,說:“縣城現在的地下勢力,就沒有一個跟這件血案能脫得了干係的。”
我頓時皺緊眉頭,說:“那他們爲什麼還會平安無事?”
寒姐苦笑了一聲,說:“出事的都是你爸的兄弟,朋友,或者是一些中立的觀望着,但是周龍他們不是,如果我猜的沒錯,在這背後,一定還隱藏着更大的陰謀,或者存在更大的真兇,一個能引爆全縣地下勢力的人物,而這個人也許就是周龍他們的臺柱,所以說如果你現在想要扳倒周龍,希望你可以仔細考慮清楚,不是我怕,我只是不想讓你走上你爸的老路,我不想看到你也倒在血泊裡,倒在一堆屍首之中。”
我沉默了,或許寒姐說得對,我是該仔細考慮一下了,人生沒有重來,一步棋錯,滿盤皆輸。
回到別墅以後,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尤其是我,腦袋昏沉沉的,恍恍惚惚的走回房間,倒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發呆,我發現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摸透我爸的意思。
馬老六進來以後,在我旁邊躺下,問我:“耗子,你想明白沒有,這裡可不是學校,打架也不是過家家,真的會死人的。”
我扭過頭看了馬老六一眼,問:“你怕嗎?”
馬老六笑了笑,說:“我怕!”
我也笑了笑,說:“其實我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