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當我以爲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的時候,我爸突然出現了,他擋在我前面。替我擋下了所有的攻擊,而他也因此身負重傷,身體顫顫巍巍的站立着,一口熱血急涌而上。吐在地上。
“爸!”
我驚叫道,想過去扶他,但是他卻喝住了我,說:“走。帶你喬姨和三叔走。”
我搖了搖頭,說:“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這次我留下,我不走,我要是走了,你怎麼辦?”
他現在已經身負重傷,雖然我知道他很厲害,而且是非常厲害,厲害的甚至有些超乎我的想象,面對如此重創,竟然還能屹立不倒,換成是我,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但也正因爲如此,他受了重傷,接下來肯定無法安然逃脫,如果我走了,他必死無疑,而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救他出去嗎,又怎麼能夠在這關鍵的一刻苟且偷生。
我爸陰冷的回頭看了我一眼,面色煞白,毫無血色,用命令的語氣說:“我讓你走,馬上,立刻從我面前消失,這是我和他的個人恩怨,我不想把你也牽扯進來,這些年你已經夠委屈了,而我也從來沒有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媽,這算是我對你和你媽最後的一點補償吧。”
我眼角一酸,不住的搖頭,說:“爸,我以前是恨過你,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恨了,你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更沒有對不起我和我媽,一切都是那個人的錯,是他逼得我們家不成,親不聚,這筆賬我遲早是要和他算清楚的。”
我咬着牙,隱隱發狠,自始至終,我爸都是受害者,甚至我一家人都是受害者,一切都是那個狗屁影流宗主的錯,如果不是他當年在縣城鬧出一場腥風血雨,我爸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我和我媽也不會失散,我更不會屢遭險遭,生死兩間。
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煉獄之中,一不小心,就會死無葬生之地,我早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但是我不能停下來,因爲還有血海深仇未報。
我爸苦澀的露出一點微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笑的這麼傷感,說:“走吧,這些事情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你還年輕,你還有太多的路要走,但是爸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走我的老路,這次離開以後,就不要再過問任何江湖上的事情,找個喜歡的女孩子,安安心心的生活,還有,幫我照顧好你喬姨,這些年也委屈她了,跟着我受盡了指指點點,行了,走吧,你喬姨和三叔還在外面等着你呢。”
我愣在原地,沒有動作,我爸突然面色一改,呵斥道:“我讓你走,聽不懂是嗎?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做父親的嗎?所有的事情皆是因我而起,也該在我這裡結束。”
我紅着眼,酸澀的想哭,說:“可這到底是爲什麼?他到底是誰?爲什麼非要一直咄咄相逼?”
我爸長嘆了一口氣,眼神暗淡的擡起頭,仰望着漆黑的夜空,說:“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再執迷這些,也於事無補,回去以後,不要再想着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了,他也一把年紀了,想必這些年的種種,也應該讓他開看了,或許他會網開一面,放你一馬。”
此時,旁邊圍觀的人已經不耐煩了,說:“你們父子還有完沒完,想敘舊,下了隱藏地府,有的是時間,何必急於這一時。”
“別管他們了,我們先上再說,拖拖拉拉的,比生孩子還墨跡。”
“孫仲成不好對付,先抓了那小子再說。”
我爸猛然一回頭,兇狠的眼神大殺四方,寒聲道:“我看你們誰敢。”
我爸此話一出,當場一片嘲諷的笑聲,說:“孫仲成,你算個什麼東西,也不瞧瞧你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你憑什麼和我們鬥?今天,我們就當着你的面宰了你的寶貝兒子,我看你能拿我們怎麼着。”
說的這個人也是個典型的二愣子,話剛說完,就徑直的向我衝過來,帶着無比凌厲的殺氣,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露狠色,已經做好完全的心理準備,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人活着不就是爲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爭口氣,如果在這種生死關頭,我棄我爸而去,我再苟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想死,我成全你。”我爸背影極寒,一轉身,奮勇直上,帶着洶涌澎湃的殺氣,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將來敵擊殺。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怔住了,而剛剛來襲的那個人,已經橫死在地,再也張不開嘴,我爸他強的有點太過分了,連我看着都怕。
“還愣着幹嘛,你想讓你喬姨和三叔也留在這裡陪葬嗎?”我爸背對着我說。
“可是……”我猶豫着停住了,一邊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邊是愛我的兩位至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抉擇。
“小皓,爸這一生虧欠你喬姨和三叔太多太多,但是爸已經無力償還,可你是我孫仲成的兒子,父債子償。”
我僵硬的站着,攥緊着雙拳,猶豫不決,與此同時,旁邊的這些人又開始展開攻勢,他們忌憚我爸的存在,所以羣體攻之。
“難道你不想找你媽了嗎?你要是死了,你媽該怎麼辦?”
我媽?我的身體一顫,緊咬着嘴脣,狠心的轉過身,和我爸背道而馳,我知道這一走,我爸必定凶多吉少,但是既然他心意已決,我縱使強留下來,他也不會開心的,父債子償……
我哭了,帶着眼淚漸走漸遠。
出了莊園,在莊園外七八里路遠的地方,我找到了喬姨和三叔,當時他們正在被圍追堵截,我心中悲憤,殺意四起,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我受了傷,但是他們比我更慘,屍橫遍野。
我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喬姨嚇得臉色慘白,擔心的問我傷哪了,痛嗎?我點了點頭,眼眶含着淚水,心痛。
“你爸呢?”三哥突然問。
我沒有吱聲,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先帶着你們離開。”
我故意迴避着三哥的問題,三哥是個精明人,一眼就看出來我有事瞞着他,他目光一動不動的緊盯着我,問我是不是我爸出什麼事了,三哥這麼一問,喬姨也跟着緊張了起來,緊巴巴的盯着我。
我很爲難,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一狠心,繼續瞞下去,說:“我爸他很好,他讓我們先走一步,稍後他就會跟上來,你們不用擔心他。”
我這樣的解釋太過牽強,他們還是一直緊盯着我,完全不相信我說的,我無奈地咧着嘴,繼續強行解釋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爸那麼厲害,誰能留得住他?對不對?倒是我們,影流不僅僅只有這麼一點點的實力,稍後他們肯定會派重兵堵截我們的,我們必須趕緊離開。”
三叔和喬姨對視了一眼,還是很不放心的樣子,我也實在沒了藉口,而這時影流的另外一波追兵已經追了過來,他們這次來了很多人,而且每個人的實力都不低。
我很慌,當機立斷,拉着喬姨和三哥就跑,這一場圍追堵截一直鬧到天亮,天亮後,他們還沒有放棄,我已經沒轍了,喬姨都已經累的兩腿發軟,根本就跑不動,我只好將喬姨背上。
三哥還好,畢竟有些底子,只是再這麼被追下去,遲早還是得落網的,可是我現在又不能回頭跟他們打,想想心裡面就犯難。
差不多在逃離這座城市的邊界後,我們抵達了燕京市,在之前逃跑的時候,我又試圖聯繫過劉達他們,但是沒人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大概在早上七點鐘左右,我們被前後包夾了,這次是不想打都不行了,可是他們高手衆多,憑我一個人,實在有些難以承受,更何況我一旦陷入戰團,喬姨和三哥就沒人管了。
我站在原地,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可真的一點辦法沒有,然而就在此時,一幫神秘的高手突然出現了,他們行動迅速,見着影流的就直接大開殺戒。
一時間,殺得昏天暗地,慘叫聲不斷,我完全沒摸透這幫神秘的高手到底是什麼來頭,不過其中有那麼幾個人,我隱約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劉成武的人。
柳成武,一想到這個人,我瞬間慌了,在我印象中,柳成武一直都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難道他這次是想趁火打劫不成?我可不能再落到他手裡,落到他手裡,簡直比死還難受。
見他們打的激烈,我偷偷地帶着喬姨和三哥想逃,但是哪有那麼容易,我們被堵截了,而堵截我們的人正是柳成武。
我當時就覺得特別好笑,站在柳成武面前,面色冷毅,沒好氣的問:“柳成武,你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啊?”
柳成武倒是坦然,深沉一笑,說:“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