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跋涉之後,海岸貢獻大陸的美津濃城到了。【】
劉震撼一顆悸動的心總算塞回了肚皮。
短短數天的旅途中,他在聖盔平原上已經整整遭遇了兩次地震!
就算是七六年唐山大地震的餘震在全國蔓延時,他也沒遇到過這麼驚險的場面——地面象是篩糠一樣亂抖着,一道一道炸裂開綿延的地壑,井噴一般躥出厚濛濛的塵霧,陰翳把視線佔滿,天邊打着“喀啦啦”的旱雷,只見黑雲籠罩,不見一絲閃電。
面對這種場面,四個魔族冒險者似乎早已經見怪不怪,照樣睡的着也吃的香,只苦了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的老劉,臉上還得裝出無所謂的表情,內裡卻是提心吊膽不已,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這麼淅瀝糊塗被活埋了。
他也總算明白了,爲什麼每到夜晚,地穴射手瑪法蓮娜總要在地面上掘出一個大坑供大家宿營,還要在坑中央擺上一碗水,敢情是住在地坑裡除了可以抵禦夜晚的酷寒之外,還能在地震來臨之前起到預警作用!
在這種白天死熱,夜晚死冷,自然災害頻繁的世界中,魔族也能繁衍至今,真是不得不讓老劉佩服萬分。
美津濃城是掏空了一座大山的內部而修建出的坑道型城市,山是一座城,城就是一座山,四野是廣袤荒涼的聖盔大礫原,風沙茫茫。
從四個同伴無意中透露給劉震撼的消息來看,魔族所有的城市,要不就是修建在山體之中,要不就是修建在地下,反正沒有一座城市是在地表的。
進了美津濃城,放眼望去,到處是稠密的人煙、琳琅滿目的建築和數不清的文藝雕像。
魔族似乎對骨製品有着一種圖騰式的崇拜,沿街的樹立的雕像,小商販叫賣着的玩具和飾件,都是用雅緻絕倫的骨頭雕刻而成,非但看不出暴戾和血腥,反倒自有一番韻味。
這裡的氣氛人文而溫和,一點也沒有劉震撼早前想象中的人間地獄,血肉當街叫賣的可怕場景——看來愛琴大陸的文藝作品在描寫時,也把魔族太過妖魔化了。
從建築的風格來看,劉震撼在這座城市甚至可以找到大量愛琴建築的影子,無論是哥特式還是多立克風格,又或者是魔界的骨冢式傳統建築,都在這座城市和諧地共存着。
劉震撼不知道這到底是魔族入侵愛琴時,給愛琴留下的文化遺產,還是當年的愛琴文化潛移默化了魔族。
在這座城市,老劉一路走來,看到了除了憎惡武士之外,存在於他記憶之中的所有魔族。
這些魔族一個個市儈而普通,一點也沒有愛琴典籍中所記載的那種窮兇極惡。
這樣的魔族,老劉覺得自己麾下的夏宮武士們挑一個站出來,他們大概連放個屁的膽量也沒有。
他甚至在擦肩而過時,還看到了比蒙和矮人的身影!
劉震撼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魔界實在給了他太多太多的神秘了!
人潮涌動的街道上,“勇者之心”冒險團不起眼的就象一粒沙礫,這種落魄的冒險團在哪裡都有,平凡而又普通;劉震撼收斂着自己的氣質,巧妙地融合進了這個氛圍之中,讓自己變的普通而又平凡。
四個夥伴似乎並不是很習慣大城市的氣氛,自打進入美津濃之後,他們的表情和語氣就拘謹了許多,渴望的目光中壓抑着一股抹不去的自卑,一點也沒有了行走在荒野之中時,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青、熱血和豪爽。
劉震撼相信,這四個孩子如果懷裡揣了一大筆錢,他們的信心會立刻象春天的野草般蓬勃。
迎面而來了一支龐大的隊伍,人人穿着新衣,吹吹打打奏着響亮歡快的音樂,很多黑曜石毀滅者在天空展開翅膀,放聲歡笑,載歌載舞。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老劉悄悄問地穴射手瑪法蓮娜,因爲他看到了有人擡着一個類似於棺材般的大型木箱。
“送葬。”
“送葬?”老劉奇怪死了,怎麼魔族死了人這麼高興?家屬還要跳舞唱歌?
“又有一個同胞迴歸了魔神耐奧祖溫柔的懷抱,這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娃娃臉索爾斯克亞讓到了路旁,一陣感慨。
侍僧沙比則習慣姓地吟唱起了讚美詩歌。
這種截然相反的世界觀讓老劉半天沒說的出話來,他甚至開始有點羨慕魔族了。
劉震撼覺得自己應該重新打量着這個陌生的世界。
很快有一個大問題糾纏住了“勇敢之心”冒險團的五個冒險者們——他們身上都沒什麼錢了!
當天四個冒險者灑給變異摩瑞亞水蛭的貝幣,全都被變異奧獸數十根腕觸上的狼牙巨吻一陣胡嚼海塞,吃了個爛碎,雖然事後多少揀了點回來,但是通過魔法傳送陣要錢,吃飯住宿也要錢,剩下的這點資產連五個人吃飯住宿都不夠,哪裡還夠混到卡薩布蘭卡,參加左岸天王的競選!
沒有錢,在哪個世界都是寸步難行,魔界當然也不例外。
“要不咱們去工會找幾個任務接一接吧!趁着還有三天時間纔到天王競選,咱們把錢掙夠了就行!”娃娃臉男巫妖索爾斯克亞提議:“我們這還剩一點菸肉脯,足夠這幾天吃的了!”
“可是哪有一個任務能在幾天之內就完成,還收穫不菲的?”地穴射手瑪法蓮娜提出了不同意見:“在我的印象中,冒險者工會還沒有掛過這麼肥的任務!”
“實在不行,反正能拖到最後一天趕回來就行!這樣算的話,還有十二天時間呢!”索爾斯克亞皺了皺眉毛。
“萬一趕不回來呢?或者沒完成任務,沒得到酬勞,那該怎麼辦?”索索茗也反對哥哥的意見:“如果是那樣的話,怎麼連從美津濃城去卡薩布蘭卡的時間都沒了!”
“那要不然這樣,咱把摩瑞亞水蛭的“奧骨斯都法杖”給賣了!”侍僧沙比提了個意見。
從沙比的這句話也可以看出,這幾天的相處,四個冒險者已經和老劉混了個熟稔,關係非常融洽了。
“不行!現在出售這根奧骨法杖,以後就算有了錢也未必還能再買到類似的好貨色!”女妖索索茗立刻站出來敲了敲沙比這個敗家子的腦袋:“變異摩瑞亞水蛭的奧骨法杖能夠瞬發一個“寒血流星”!我們四個人加起來還差點被這個奧術折騰死,不是卡魯大哥早那麼一點點時間出手,我們就完蛋了!沙比你怎麼不想想!”
“那咋辦呢?”侍僧沙比低低嘆了口氣:“要錢也沒錢,接任務吧,十天半個月估計趕路還差不多,這個不行那個又不行,難道我們在這傻等就行?”
“我去把首飾給賣了!”女妖索索茗摸着自己的寶石耳環,狠狠地跺了跺高跟鞋。
她的耳環上面那顆寶石,似乎比芝麻也大不了多少。
“我這還有一顆奧晶,雖然品質不算很好,但多少也值點貝幣。”地穴射手瑪法蓮娜用爪子從背上撥拉下了包裹。
“幹嗎讓你們掏腰包?不就是一點貝幣嗎!都跟我來!”劉震撼看着這四個孩子真摯而純真的爭吵,心裡忽然有點感動,然後他又自己警告自己,千萬不可以感動。
四個夥伴將信將疑地看着老劉。
劉震撼側着腦袋在街道上看了一圈,挑中街角的一家酒吧,徑自走了過去。
看到四個夥伴沒跟過來,還傻忽忽地站在原地,老劉皺着眉毛歪了歪腦袋,示意他們快點跟上。
四個夥伴遲疑了一下,全過來了,但都一臉的莫名其妙。
老劉二話不說,一馬當先進了這家餐館。
和愛琴大陸的樹屋餐館不大一樣,魔界酒吧的外部建築都看上去酷似一個骷髏腦袋,牙齒部分就是敞開着的大門,造型抽象而可愛。
酒吧裡照例也滿坐着各式各樣的魔族冒險者,喧譁聲和碰杯聲響成一片,偶爾還有侍女被狠狠擰了一把屁股的尖叫聲響起。
酒吧的老闆是一個地穴惡魔,長着圓滾滾的身子,一看到有客人上門,兩個鐮刀狀的門齒頓時咧開了,笑不迭地招呼侍女給老劉安排座位。
空座不是很多,老劉耷拉着臉,挑了張靠裡的桌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黑石墩製成的座位上,招呼四個侷促不安的夥伴一同坐下。
侍女看樣子也是個比蒙,長着翅膀,玲瓏嬌小,老劉猜不出來這是哪一個種族的,估計可能是雀族比蒙。
“我們有五個人,只管揀好菜上。”劉震撼對手裡抱着菜單的侍女點了點頭,他已經徹徹底底放心了,愛琴典籍中說魔族是靠死屍肉當食物,必然也是扯淡。
“冒險的旅途一定讓您這位銀瞳勇士收穫非淺,請您稍等!”侍女露出了一個職業化的甜笑。
“卡魯大哥...我們...我們可沒那麼多錢!”索爾斯克亞等侍女一離開,就趕緊撅着屁股湊到老劉耳朵邊說道,他因爲緊張,已經忘了面前這個銀瞳自稱是聾啞人了。
“緊張什麼!”老劉白了他一眼:“把心揣肚子裡,該吃吃,該喝喝!”
四個冒險者傻眼了,一個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菜餚不一會就上來了,六個菜,都是老劉沒見過的豐盛食物,有葷有素,色彩絢麗,造型精美,酒是大石壺盛着的,少說也有個三四磅,倒在骨杯裡,是明晃晃的淡綠色,一股清香四溢,引來了無數羨慕的眼光。
“我還是第一次喝這種荷蘿果釀造的酒呢!”侍僧沙比呆楞楞地看着這種酒:“這可是一枚青貝幣一摩卡的好酒啊!”
“喝吧!”老劉“吱溜”抽乾了一杯,砸砸嘴,覺得味道還行,酸丟丟的,回味略帶着一絲青澀的甜,很適口。
侍女把指篦送了過來,魔族吃東西不是用刀叉的,而是每人的手指上套上一種骨頭做的籤子,抓着吃,事後集中清洗,各族有各族不一樣的指寸尺碼。
劉震撼埋頭一陣海嚼,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一抹油光光的嘴,轉身看了看四周,悄悄用手撩起甲冑的下襬,掰着一枚甲片彎了兩個來回,折下一片足有核桃大小的金屬片,“吧唧”揣進了一盤肉蔬中,伸指頭攪和了一下。
四個夥伴也不吃了,全昂着頭,呆呆地看住了他。
“老闆!”劉震撼“碰”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楞是把黑曜石製成的臺桌拍出一道長長的裂紋。
正坐在吧檯裡放酒水的地穴惡魔老闆被這聲大喝嚇了一跳,差點把酒桶給掀翻了。
酒吧裡頓時一片寂靜,無數目光也跟着順了過來。
“這他媽是什麼?”劉震撼捏着和肉蔬混雜在一起的金屬片,半欠起身惡狠狠地看住了地穴老闆,嘴裡呸地吐出一塊骨頭。
地穴老闆楞了一會,慢吞吞地爬過了吧檯,湊到了這個桌子前,用兩根磨的很鈍的鐮爪,靈巧地捧起了這片甲冑聚到了紅色複眼跟前,翻來覆去地看。
“是風鐵片。”地穴老闆擡起腦袋說道。
一個巴掌扇在地穴老闆的腦袋上,把他當場打了個大趔趄,下巴狠狠磕在地上。
“媽勒個b的!”劉震撼一口痰吐在地上,指給老闆看:“看到沒有!我的喉嚨都被劃破了!”
四個夥伴楞住了,傻傻地看住老劉。
接下來的情況是這個地穴老闆乖乖地掏錢,給了老劉五枚青貝幣的賠償。
不賠不行,因爲地穴老闆看到這個銀瞳劍士,在一片驚呼聲中,彎腰搬起了足有五百摩卡重的石墩子準備砸自己的腦袋了,這下要砸結實了,自己的腦袋鐵定是稀泥一攤,就算是領主級別的地穴也得好好考慮考慮這下能不能挨。
口袋裡多了幾枚貝幣的老劉,洋洋得意地帶着四個夥伴沿着這條街,一個酒吧接一個酒吧掃了過去,地點稍做跳躍,反正套路不變,就是兩個字——敲詐。
一連敲了十五家,索爾斯克亞說錢夠了夠了,已經大大超過了,老劉纔算罷手。
這中間倒是有幾家不肯認帳,被劉震撼抓起什麼是什麼,一傢伙扣在老闆腦袋上,然後撂倒幾個看家護院的二流打手,剩下什麼事都好辦了。
四個冒險者夥伴緊張不安的要死,也興奮的要死,都說沒想到來錢還可以這麼的簡單,不過這些酒吧肯定是後臺的,一定會來報復,要不肯定會報官的,咱們還是快跑吧。
“他們打開門做生意,犯不上和咱們計較,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報復還怕他們不成?”老劉冷笑:“報官?官來了連官一起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