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整個人就木掉了,驚訝不亞於沙黑子開口讓我跟他混得那會——因爲儘管不甘心,但我現在特孃的確就是個白板啊!
我剛來回中沒幾天,誰也不認識除了溫章連能一起說的上話的人都沒幾個,甚至今天要不是他過來我已經被趙爽他們當着近百人面打成狗了!回中老大管我屁事?就算拋開我來是爲接近他的目的,讓我以這種情況去對付米海軍...這特麼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啊!??
“他腦殘了吧他??”
聽着我的質問溫章臉色一苦就讓我小聲點別打擾到別人吃飯,他也只是猜測而已到底是爲何也說不一定。
“我是這麼想的陳千千,首先你知道沙黑子很憎恨米海軍吧?搶了他風頭什麼的...但他卻收拾不了米海軍,一個是因爲米海軍很聰明,已經利用米強那一幫子牽制住了他;另一個,就不知道你了不瞭解了,是因爲他們長輩的問題...”
“瞭解,你繼續說。”
“嗯。”溫章泯口茶就繼續盯着我的眼睛說:“首先你要知道沙黑子這人一開始在我們二中混,是打着幫他表哥報仇、報復馬海龍的旗子來的;但其實不單單是這樣啊,在學校裡混的嘛,誰不想當個老大?尤其他現在已經在回中算是混大了,那對付不了馬海龍,等馬海龍畢業了自己上位當個頭頭也很風光,也很爽的不是?況且他當了回中老大的話,可有很多能賺錢的事情供他做...”
“賺錢?”我眉頭一皺,立馬就聯想到曹四,問他賺什麼錢?
“你不知道啊?”溫章有點驚訝的看我一眼,想到我才轉校過來後才尷尬一笑:“也對你才進來兩天罷了...那我跟你說啊,回中不比你以前的三中,大部分都是西關的人,而西關的人又都特別野。所以亂到有時候甚至會當着校領導面打羣架的地步。那這麼一來,高年級的還可以拉幫結派保護自己,低年級的呢,是不是都很被動,在這裡唸書都覺得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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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最簡單的就是保護費了。”
“在三中估計不常見,但在我們回中實在太正常。像炮斌那種混得稍微厲害點的都會找低年級的要保護費,不給,就偷偷讓別人先打他們一頓,然後再堵着要,乾的特別順手——聰明人知道不給也得給,不聰明的看着一羣狼要來吃自己,學校管不住,家長被威脅着又不敢叫,那害怕的話當然也會妥協順從,趕緊找他們這些“獵人”幫忙啊?”
“一個月兩百三百的,實在給不起的也會擺出一副看你順眼便宜點、四五十就可以的跟菜市場一樣的姿態去收錢。你也別覺得少!炮斌上個月光幫人打架當靠山就要了低年級學弟近一千多塊錢,甚至去年有個富二代,但家人在外地做生意的,更是被他偷偷喊自己人給堵廁所裡打了好幾頓給打怕了,慌不擇路的,一個人那一個月就給炮斌給了八百多呢!”
我...cao...
聽溫章這麼講着,我都不知道該說點啥了...這特麼都快攆上曹四在三中放高利貸了!
當然,只是誇張,曹四賺的可比他炮斌多的多,畢竟他是一個人放着一整個學校學生的板兒...
等等,放板可以一人收益,那是不是說回中這些保護費,是不是也...
“你也猜到了吧?對的。你看就像炮斌啊,他是以罩着低年級學生不捱打的身份收學弟的錢,那有些人他自己也擺不平,就要找他的靠山米強來壓陣腳,所以啊,像炮斌,還有十六班的王濤,三班的包金貴,還有好多這些太子黨的在學校罩人收錢的,每個月都會給米強一點抽成的。”
“而且不只是漢民啊,回民低年級的學生也會捱打啊,那自然就有回民的校混子出來裡應外合逼他們嚇他們,然後假惺惺出來用保護他們的名義來收錢。這些錢也一樣會抽成給米海軍、馬海龍,或者他沙黑子之類的。”
“那你想一想。回中在政策協調下同意對漢民開放後,又擴建過幾次。而且我們縣城的學校除了職高都是高中帶附屬初中的這種形式,一個年級,至少七八百、甚至像我們高二有上千個人!那一個學校又有多少人??”
“不算全校,就光包括高一和以下的這一共四個年級,一個年級算十九個班,一個班裡除過女生,有七八個人男生比較文弱被人欺負很正常吧?那這些想不被打想活得有尊嚴自己又不好打架拉幫結派得找人幫忙罩的,再平均一個人少點一個月交一百五左右,這就是多少錢??你能想得到嗎???”
不用他說,我人已經懵在了那,眼睛裡彷彿在晃動着金幣的影子,正就好像那天在病房裡第一次聽到高強說起曹四在三中學生受傷斂財的事情時一樣。眼紅過後,心裡卻很壓抑。
這個社會,到底怎麼了?
醫院收病患家屬“贈禮”、官宦扣回扣,建築商吃項目建材的黑心錢,甚至現在連學校都會變成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手裡的斂財工具!而且不只是學生啊?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在二中上初一的時候那個班主任強迫我們買什麼滿分一百的教材,他帶三個班的數學三個班一百多人就人人都要買,最後那老師被調到鄉下去教書了,就是因爲最後查清楚他跟書店的人是親戚。什麼輔導學習,就是變着法在吃學生回扣罷了。
唉...真不清楚如果爸爸也知道現在的學校裡這麼混亂的話,他還會不會跟以前一樣那麼堅持的的認爲我呆在學校要比在社會裡闖蕩安全的多...
因爲社會裡工作至少受到欺壓你可以離開、可以告官司;而學校裡的學生被校混子打了又有幾個敢叫家長?又有幾個家長那麼有錢,能承擔那麼多次的轉校費用?
叫了碗羊肉湯免得老闆趕我們出去了,平復下心情,我就讓溫章繼續說。
“恩,就是這樣,至少我們回中就是這樣的。那你就應該能想到能當上回中老大的話,全校保護費都有他提成,這首先就是多大的一個you惑??而這還是小的呢,我告訴你...“
溫章那會突然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然後才附到我耳朵邊小聲的說。
“我聽說米海軍...還在高三那一幫子裡販賣毒品!”
嘶~~~
雖然早就想到了,但那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眼神也變得特別的陰沉...
放板,收保護費,這雖然聽着也讓人覺得很不爽,但終歸是錢的事,對於人的一生而言就是小事;那,毒品呢...毒癮呢???那是會把人一生都毀了的大事!!
真的是沒一點人性啊...真的,是讓我感受到社會的最陰暗面,可笑的是,還是在學校裡感受到的...
溫章後來說了很多,也就是關於米海軍的一些傳聞,還有一些這些高年級、已經是成年人了的校混子在學校裡斂財的門道。但說來說去最大的還是米海軍的販毒,和這些通過“紅臉黑臉裡應外合”逼着收保護費的方法,其他的都還比較正面,就像溫章同級一個高二的學生在學校裡建了一個遊戲羣,幫人練號打排位什麼的。
總而言之他就是給我闡述了沙黑子爲什麼那麼迫切的想當上回中老大的原因,說完後,他撓撓頭,就開始告訴我他的猜想,也就是沙黑子爲啥硬要拉我入夥。
“首先我看過你在體育場打架的,知道你在三中也是混得很厲害。那陳千千你應該清楚,學校裡能當上頭頭的校混子也許不是最能打的那個,但也一定要有夠狠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心理,對吧?”
聞言我點點頭,不用說當頭頭的人,就算兩個普通人打架,那一個沒膽量首先怕了,那他就肯定是已經打不贏了。
“恩,這首先就是沙黑子找你不找別人的原因,因爲你夠狠,你膽子夠大!簡言之就是你能幫他做成事。最關鍵的是你還不屬於太子黨,跟米強,也就是他沙黑子的死對頭關係已經壞掉了,學校裡漢民學生裡,你這種情況的確很罕見的,要麼沒膽量不混,要麼混得,那都跟米強有接觸的...”
“至於做什麼事...其實也很明白。現在回中有接觸過的都知道以前是馬海龍和他沙黑子在回中裡打來打去的,米海軍一來卻直接把他踢出了局,現在全校都覺得米海軍纔是馬海龍畢業以後學校老大的接班人。這是大勢所趨。”
“那等馬海龍真的畢業了,不用米海軍跟他搶,學校裡大部分回民混子就都會跟着米海軍去混的;而米海軍還跟米強是朋友關係、差不多半個弟兄關係,這就表示就連我們漢民校混子,也都是偏向於幫他的,可以說沙黑子在跟米海軍的競爭方面還沒開始已經全盤撲街了。”
“所以他找你就只有一個目的——罩着你!幫你混!讓你在我們漢民校混子裡打出名聲來!最好的結果,就是直接輔助着你,把太子黨給幹垮了!把你扶持成回中裡漢民學生的新老大!這樣一來他跟米海軍的競爭首先就不是一面倒的了。甚至現在回中漢民學生越來越多,有了你這麼一股助力,他基本都能跟米海軍平分秋色!”
“畢竟沙黑子是學校的老混子了,而米海軍是半路進來的轉校生,一夜成名靠的是他不知道在哪招來的黑社會長輩。而不管是因爲什麼,總之別人怕這個他沙黑子卻不怕。那他幾乎可以說是在回中打出來的一個老混子,跟米海軍在同等勢力情況下競爭的話...馬海龍走後回中誰做主,就真的說不定了...”
“呼~~就這樣,我目前就想到這麼多,你覺得我猜得對不對?”
猜得對不對...你特麼簡直就是個人肉計算機,我靠!!
那會看着一口氣說完這些的溫章,我真是對他越來越有好感了!胖大嘴在我進校前就說過,我來回中找不找的到靠山不說,首先就應該給自己找個有腦子,能幫我自己分析事情免掉很多陷阱、衝動後犯下惡果的聰明人朋友!我前面一直覺得回中跟我八字克,一來特麼就天天淨倒黴!那現在看着溫章,我就真的感覺他對我,正如毛叔叔對老爸的幫助一樣大了。
誇耀我只留在心裡,好感卻是浮於表面,開心的拍拍溫章肩膀後我眉頭卻又皺起來,問他拿你覺得沙黑子爲什麼這麼堅決?
“他又不是傻子...教會學生不要師傅的道理他不會不明白啊?那他就不怕好不容易把我撐起來了,我反而不鳥他、甚至是直接去投靠米海軍去嗎?”
那會溫章也只是皺眉搖頭,說他也不清楚。但既然沙黑子態度這麼堅決,那他肯定就不怕這個,也許...
“你在他那裡有什麼把柄吧?”
把柄...
當時我心裡就覺得很不舒服,因爲我也想到了這點,但我卻想不清他到底有什麼把柄能要挾住我!只是回想着他叫了我兩次,叫了我兩次陳千!那他要幫我混起來後,不怕我反水的這個把柄...
是不是,就是我是三中陳千的,這個身份呢...
心裡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靠譜,那也就越發感到難受和窩火。真不知道麻痹的是誰告訴他沙黑子我就是三中陳千的,我之前又沒跟他見過!
“學生娃啊...半個小時了哦~該上課了吧?”
旁邊胖老闆已經陰陽怪氣催促起來,我皺下眉一口把羊肉湯喝光就拽着書包離開,溫章從後面追上來就問那我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跟不跟沙黑子混?我則只是很陰冷的一笑...
跟他混?呵呵,溫章沒跟我講這些我還會考慮,但現在呢?我於他,就正如米強於米海軍;而米海軍到底把米強當棋子、還是當兄弟看待我不清楚,他沙黑子純粹要把我當槍使,我卻是清楚的很呢!
就這麼耗着吧,呵呵,你這條陰狗...我倒要看看你說不管我怎麼考慮最後肯定會跟你混,到底是因爲什麼才口氣這麼大!
心裡決定先耗着了以後,我就不再去想那麼多。只是看下錶真的要到兩點了,收拾下心情,就回了學校和溫章在門口分開。
心裡本還是心事重重的,但一進班裡,看到班裡的光景,我卻沒來由感到一肚子的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