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死我全家...
眉頭緊皺,雙眼冒火,我瞪着馬海清,說你什麼意思?就算我爸他們的確是瞧不起你,你也還沒到跟小孩子一樣用打嘴炮得快感的程度吧?
馬海軍臉色一綠,鼻子皺了半晌才把那瞧不起仨字給遺忘;看着我的眼睛,笑的那樣戲謔,說,可都是你小子乾的好事兒呢,哼哼哼...
“上一次!上一次唐劍那老東西,我讓他直接做個乾淨!他不肯,因爲他膽小!什麼狗屁的謹小慎微深謀遠慮?不就是沒膽子做看着眼下情勢好,也就過早的滿足了??”
“哼哼哼但這次可不一樣了小子...真沒想到你這麼絕!等於斷了他的後啊!這下,你可是把那老東西真給逼急了...老傢伙火燒到眉毛上了。“
說着,他咧嘴瞥了眼聽得雲裡霧裡的吳叔:“可不會管這些跟打工仔沒兩樣的臭條子的,畢竟他一句話,幾十上百的人候着給他頂包呢,呵呵呵...“
我感覺我聽出了點端疑,低頭一想,卻又壓根不明白他在講什麼!!那會只是側眼看着吳叔說現在怎麼辦?吳叔看着這滿院子人詭異的笑容,就緊鎖了眉頭。
“抓!別等了全部抓起來!小王你也別候着了,直接打電話給西鋼那的武警部隊,特孃的還都給老子笑....全關進監獄裡半輩子出不來讓你們笑個夠!“
吳叔這話一出口,我心裡那塊大石頭可算落下去;但仰起頭,心情卻又有點煩躁不安。
因爲我看到馬海清還在笑,甚至笑的更猖狂了。
笑着笑着,眼裡就有了光點。
我詫異的撓撓頭就往後看去,正看到三四輛五菱警車直勾勾開到我們眼前,吳叔當時就撓撓後腦勺,不解的說電話還沒打出去呢,咱人就先到了?
毫無疑問,管他怎麼來的,那時候我心裡簡直雀躍無比!!因爲我剛最怕的就是他馬海清負偶頑抗!見自己這邊人多直接來個魚死網破!而且他們要轉運的都是跟他們性命有關的東西,我想身上或者哪裡藏着槍支,也正常不過吧??保不住會出大簍子!
而現在呢??這眼瞅着是大部隊趕過來了!就算他馬海清真狗急了跳牆要動武,他也沒那個本事鬥得過啊??反而罪加一等,我還喜聞樂見!!
然而吳叔的臉色,卻在那車上的人嘩啦啦全下來的時候,陰沉了下去。
“副政委,副局長??我去,怎麼他們都來了?“
“別瞎嚷嚷,局長他們過來很奇怪啊??這麼多毒品,繳獲上去可是件大案子!咱這都多少年沒出過緝毒大案了?“
“是...是挺大的,但是小王...你不覺得局長他們直接從市上下來,這來的也太快了點吧?咋像比我們接到的風聲還快呢?”
聽着身後小張和小王的嘀咕聲,我彷彿有點知道吳叔臉色爲什麼拉那麼難看了。當時那心,也慌了起來。
不會吧...
他們...真特麼能一手遮天了嗎難道!??
不管我怎麼想,十七八個荷槍實彈的武警從車上跳下來後,三個身着正裝的中年男人就皺眉走到我跟吳叔的跟前。兩個伴在兩旁的都是笑着的,中間那個頭昂的好高,好似低下來一絲就會跌了他身份一樣。
“呵呵呵,小吳,真巧啊,你怎麼也在這裡?這荷槍實彈的,我也沒接到請示啊?”
“副局,政委...”
“副廳長。”
副廳長???我們省公安廳的,副廳長???
“接到線民彙報線索,大半夜的也來不及請示上級。不過人和貨我們都已經扣下了,算的上是人贓並獲!”
“恩。”那個方頭方臉的副廳長撓撓粗長的眉毛,就說好,那你們就回去吧。
“回去??都來了回去幹嗎,幫着一起把人帶走再說啊?”
“奇了怪了...這幾輛警車,怎麼把行偵儀給卸了啊副局?”
“小張...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同志有點古怪啊...怎麼面都這麼生...”
聽着後面隊員的小聲議論,吳叔叔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眉頭一挑,就說副局,這件案子我調查好幾年了,今天好不容易纔抓到他們的尾巴。而且這些毒品也需要人力來扣留。
“這樣吧,我們留着,待會一起把這些傢伙全逮進局子裡,將這些毒品調查取證存入檔案以後我們再回去休息,畢竟這也算了我們好幾年的心結,今兒遇上了,了了同事們晚上才睡得踏實點。”
吳叔笑着說完,那個副廳長卻黑着臉冷哼了一聲。說聽邢少秋說你是他警校同期畢業的同學,當警察應該也有些年歲了。怎麼都是老同志了,還不明白上級的命令只需要執行毋庸置疑!
“趕緊走,這批人與他們走私的貨物,與直轄市公安局好幾樁大案有十分複雜的牽連!你們的案子先擱一擱,等我們調查清楚了,再說!”
“再說...什麼叫再說!??人是我抓到的,你們不能...”
“哎哎哎小吳別衝動,別衝動啊你...”
吳叔是個急性子,眼見這個副廳長明擺着是不讓我們動馬海清他們了,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當場就氣得兩眼冒火,卻又被兩個相熟的副局和政委給攔了下去一陣擠眉弄眼,精於世道的吳叔還能不明白啥意思嘛?但是他不服氣,他氣得臉都漲紅了他就是不服氣!衝過去就想扒住這個副廳長的衣角說道些什麼,我瞳孔一縮...
卻看到馬海清猛地竄上來,啪的一聲就狠狠給吳叔來了一嘴巴。
吳叔當場就被打懵了,兩個攬着他的小老頭那臉子也黑了下去。馬海清卻只是衝我和吳叔戲謔冷笑一聲,又立馬裝作氣憤不已的模樣,喊着說你們算什麼狗屁警察,知法犯法!大半夜闖我們廠子,還打人啊你們!
“雜種...老子特麼斃了你!!”
吳叔頓時被他這豬八戒倒打一耙給氣炸了,甩開衆人的阻攔一手就摸向了配槍;那個副廳長鐵着臉,在他眼前抖出張紙來的時候,卻讓他愣了下來。我掃了眼,就發現那是張搜查令。。
“張左林,李樹風,你們怎麼帶人的!?嗯!?這位年輕人說的沒錯,公務人員,怎麼能知法犯法呢!怎麼能未經容許擅闖民宅??”
“還有,誰規定他們下班回家以後還能帶着配槍的??知不知道這是嚴重違紀!就他這都快五十歲了還這麼火爆的脾氣,開槍誤殺了人算誰的?你??還是你!?”
“額,廳長,小吳他...”
“讓他們趕快滾蛋!這件案子再不用你們地方警局插手了,我們已經得到上級批示以後有關唐劍跟馬海清有關的案子全部交由直轄市公安局的人來調查,不懂什麼叫規定法令沒關係,但別搗亂上級安排的任務!”
一番話唬的吳叔兩個上司啞口無聲,吳叔自己看着他的態度,也就確定了他今天來這兒的目的。當時氣得額頭青筋都在跳。
“副廳長,我們是沒請示上級沒搜查令不錯,但是...”
“滾!!”
“...好...好!!你這廳長當得漂亮!官帽子扣得真嚴實!但你給我記着,我職位小石頭一顆不能怎麼着你,但總有人能收拾的了你!!“
“嗨!怎麼說呢??張左林他什麼態度啊他??“
在這副廳長黑着臉的罵聲裡,吳叔一膀子撞開他就走了,氣的七竅生煙卻又偏偏無可奈何;那時候看着他的背影,我就彷彿明白也許有很多人很渴望權勢,並非就真跟電視劇網絡上流傳的一樣,是爲了地位、奢侈的享受,踩在人頭頂上的優越;應該也有那麼一部分人,就像吳叔...
也許只是想謀其職,盡其事,竭所能。
總而言之,就連我那會都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看着這個道貌岸然的副廳長,恨的牙癢癢!就彷彿整整一宿沒閤眼堆砌起來的金字塔,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給一屁股坐塌了一樣!
看看小張,一向對吳叔馬首是瞻的他只是一言不發的跟着走了;再看看小王,一向很愛在背後說閒話的他,這次看着副廳長卻怎樣也說不出他的壞話,只是低眉順眼的笑笑,就也衝吳叔的方向去了。
一個,又一個,在官階的絕對壓制下,就算他們明知道這個副廳長是做了什麼,他們也什麼都不能做!那一刻我見識到了這社會黑暗的一面,看到了正義光鮮亮麗的表面下空乏腐爛的真實。心裡莫名的感到壓抑。
也沒留下去的必要,很不甘心的掃視了這滿地罪證一眼後,卻只能咬咬牙沉默的衝吳叔的方向走回去。馬海清依舊在後面那樣猖獗的笑着,直到看到我消失爲止,也許是在嘲笑我有多麼的幼稚,又把這個世界看得多麼的簡單。
回到車上,彪叔沉着臉對身邊隊友的詢問充耳不聞,只是給他們一個統一的答覆,就是讓他們照那個副廳長的話去做,以後再少碰關於唐劍和馬海清的案子,現在回家!
等他們都無奈的開車走了以後,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他才歇斯底里的發泄出來,竄出車外對着路畔垃圾桶一陣踢砸摔打,踢得自己鞋尖都快要破了的時候,才猛地回身扒在車窗口,獰着臉問我說,小子,你現在知道老子特麼爲什麼要放過你兩次了吧??你知道了吧!??
臉色發懵,想起雖然吳叔他沒包庇的話,我現在已經是手上兩條人命的大罪人,然我殺的人卻都死不足惜。而我要做的事兒,雖是私怨,卻對整個社會治安只有好處沒有益處,我自身更幾乎從來就沒傷害過無辜的人。
再想想那個副廳長,穿的光鮮亮麗,那一身制服不知走到街上要受多少人的尊敬,百度一搜全是各種豐功偉績。但可能他的一言、一行對社會治安造成的鬆懈...就比十個曹漢那樣的犯人從監獄裡放出來的危害還要巨大。
月亮,也可以照亮大地;太陽,也許會光明到刺得你睜不開眼。
點點頭,我說吳叔我懂了,你別生氣了。
“彆氣?老子氣他個祖宗十八代!當年要不是你爸差點砍死老子,讓老子在醫院待了整整兩年差點就直接復員了的話,這副廳長的位置有他趙匡義的吊毛事兒??特麼跟誰拽呢他??!”
喊了一嗓子,看我臉色不太對,吳叔強壓着火氣也就不再咒罵;回到車裡坐了一會,已經走掉的小張和小王就開車返了回來。車窗一壓下去,就立馬緊張的喊說隊長出事兒了!
“城東二中保安在他們後山的下水池那發現了幾具死屍,聽老趙檢驗出來的結果是下午那會死的,老馬讓你去城東分局幫他看看去!”
“去他媽個蛋!讓他去找那個洪,洪...”
“洪濤,吳叔...”
“對!媽來個x子的就讓他去找他那好徒弟洪濤看去!老子特麼這麼煩,沒工夫鳥別人的事兒!”
說完就直接把窗子搖上去了,小張倆見吃癟了,就沒再多招惹吳叔自己趕緊去了;而吳叔叼根菸抽到一半,就說先送我回家去,他則得把這事兒告訴邢少秋,;
因爲這唐國邦急到連副廳長這個大底牌都給掀出來了,那可能眼下的事情,並不只是我們看到的包庇馬海清和那些毒品這麼簡單。
把我送回口福街的時候,已經幾乎是凌晨了。心裡積着一團子火氣平息不下去,卻又也沒辦法發泄,我只是滿腦子亂糟糟的在想,待會到底該跟老爸怎麼解釋纔好??對這事兒他可能也是翹首企盼的吧?
沒曾想跟彪叔木叔被伏現在生死不知的一樣,又是讓他白白期待一場。
然而當我忐忑的走到海鮮館門口的時候,這個念頭卻煙消雲散。
不知道這麼晚了,爸爲什麼不在家裡等我而在店裡,總之卷閘門是打開着的,裡面黑漆漆的;我皺眉跨進去半步,就看到一個人坐在桌子旁邊,單手扶額,肩膀止不住的抽動着,還伴隨着一陣陣哽咽的聲音;當時我整個人就木了,只是下意識就顫抖着說,爸你怎麼了??你知道了啊??但是就算你知道了...大不了我們從頭來過嘛,你哭什麼啊你!?
“啪~‘
燈應聲亮了起來,我歪頭一看就看到老爸提着幾瓶酒,纔剛從外面進來。
那是誰啊?
滿心的狐疑,皺眉轉頭一看,心卻沉了下去。
翟叔叔?
翟叔叔其實來的很少,幾乎可以說是罕見其人!正常,畢竟他正是所謂的社會成功人士,日理萬機說不上,但跟毛叔一樣,每時每刻的決定,都關係着手底下成百上千號員工的生存問題。
所以他來我就感覺很奇怪了,怎...怎麼還哭開了啊?
四十多快五十歲的男人,趴在圓桌上哭的涕淚縱流的,這真的有點滲人。
爸爸衝我搖搖頭,示意我別去叨擾翟叔;自己卻提着那一紮啤酒走了過去,在翟叔面前擺上一瓶。
“啪~‘
翟叔卻一巴掌就把那酒瓶給拍下去摔碎掉了,繼而猛地掐住了我爸的衣領,老淚橫流無比無助的呢喃說,耀坤,我該怎麼辦?耀坤...
“耀坤你快告訴我該怎麼辦啊!??他只是個孩子,我已經金盆洗手這麼多年了,他們怎麼能跟個孩子過不去!??爲什麼不衝我來?他們爲什不衝我來爲什麼!??”
這下子...我想不明白,都不可能了...
“翟叔...“
臉色,瞬間蒼白;腳步,拖動的十分僵硬。
一步一緩的走到翟叔旁邊,我呆着張臉掐住了他的手腕,說翟叔...你說丁子他怎麼了?
翟叔沒有回答我,只是把拳頭縮回去後止不住的錘在圓桌上!那斯文的拳頭把堅實的桌面砸出一個又一個凹痕;爸爸知道我在盯着他看就想要個結果,卻並未回過頭來看我。只是雙手攥在一起又抵在下巴上,眼神深邃的盯着門外的一片黑暗。沉默了很久很久...
“一丁讓唐劍綁架了。”
“你翟叔,剛收到他一根腳趾頭。”
噗通~一聲,我兩腳一軟,直接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