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司終於明白了,“沒有人攻城,大家都在睡覺呢!”
“混蛋,還在睡覺,快叫起來,對了你是誰?”
“我是小貝司,我去叫我師傅!”說着,他飛快地跑了!說是跑,不如說跳,狽族人的兩隻胳膊短小,跑起來特別可笑。
很快,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接上了話。
“是老貓頭鷹嗎,我是貝司,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個胡蒙林可靠嗎?不是他說的巫妖王答應歸還鳴沙城嗎?什麼,是猜的?這怎麼行,我怎麼和薩滿、城主去說啊!”
青林部落的祭壇上,查美瑞急了,“ma的,老貝司,你聽着,如果不馬上彙報,我就停了你們的供養,還有,這次弄錯了的話,我們青林部落負責賠給你們一年的食物!”
大貝司站在祭壇前,轉了好幾個圈,他是不太認識貓頭鷹族戰爭祭祀查美瑞,可是聽過她的名,也接過好幾次傳信,對於這個老女人,貝司可是深知其正直性。
“對了,我先和城門處的小刺蝟聯繫一下,如果有情況我馬上再彙報給薩滿!”想到這兒,貝司做了他一生中最正確的決定。
東城門處,刺蝟族射手魏徵剛剛把上身的短獸皮衣脫下,就要把自己扔在牀上睡一覺。
忽然,他胸前的通信花傳出了老貝司的聲音,“小刺蝟還沒睡覺呢吧!馬上起來,帶人上城巡邏去。我接到青林部落傳來消息,說是巫妖王要偷襲我們!”
“怎麼可能,老哥,你不是耍我吧,我剛剛要睡覺!”
“聽我說,我認識這個貓頭鷹祭祀,你也聽過他們在獸潮中的表現吧,還有前段時間好險抓住巫妖王的胡蒙林吧,就是他的猜測!”
“媽的,憑一個小祭祀的猜測,我就得賣命去夜巡,不過老哥,我信你人品,這就去!”說着,起身也沒穿上獸衣,斜夾着弓箭,走上了城牆,嘴裡還罵着。城牆上,只有幾個垛口後,坐着幾個豪豬人,正在睡覺。
看看外面,城牆下一片漆黑,而藉着月色,看着遠方,好像一點也沒變化。忽然,他的耳朵中傳來城門落栓的聲音。
一激靈,做爲當過獵魔人的他,已經當了守城軍三年,還親自上過戰場殺敵,因此對危險的聲音,他一向很敏感。
“快醒來,有敵人!敵襲!”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大了,忽然,遠處一道寒光飛來,魏徵身子一矮,本能讓他躲過了這一箭,青銅箭射在內側的城垛上,居然一絲搖晃都沒有。
高手!魏徵一下子冷靜下來,其他幾個剛剛明白過來的豪豬人已經被射翻了兩個,剩下的十幾個都背倚城牆垛,向外開始放箭對射。城門外,幾百米處,幾十人黑影已經飛速向城門處衝來。
城牆下,十幾個正在走神的羚牛人已經手持青銅大棍衝向了下面的城門,這些生死戰鬥中養成的本能,讓他們深知一個城門的重要性。
城門洞裡,已經半開的城門邊上,十幾個黑衣人正在向城外叫喊着。顧不得更多,十幾個羚牛人迅速揮棍衝上去,與那十幾個黑衣戰鬥的同時,試圖關閉城門。
而那十幾個黑衣人,則頑強抵抗着。雙方一會間,已經全部倒下了。一個受傷的羚牛人用盡全力,合身靠在那個半開的城門上,一下子向前推合很多。另一扇門實際上也已經開了,只是沒人推動而已。
城外,幾十個黑影被射倒了一半多,但還是有幾個人影衝到了城洞裡。而城內,也有一些獸人衝了進去。雙方在城門處血肉絞殺,已經看不出誰是誰,只是互相對砍就是。
魏徵反射一箭,將衝向城門洞的一個人影射翻,然後抽身將一隻示警箭射向天空,那隻示警箭在天空中剛剛炸開,就被另一隻箭射落了。
魏徵尋着箭支來的方向,用腳一踏弓身,手上長箭枝一送,右腳一鬆,弓身反彈而起,弓弦聲未落,那隻剛纔還沒有碰到弓弦的箭一下子射了出去,力量不大,卻直接將城外在陰影中施放暗箭的一個敵人射得慘叫一聲。
魏徵隨後又是連發四箭,將黑暗中不斷施放冷箭的敵人幹掉。而此時,屬於他所管轄的一百名弓箭手已經衝上了城牆。
“守住這裡,只要有人衝向城門,不惜一切代價,全部射殺!”說着,魏徵又控弓把一個向前飛奔的黑影射翻。
接下來,已經不用瞄準了,隨意向外射就行了!城外到處都是敵人了!
魏徵從身後一個叟人隨從那裡,接過一袋子箭,站了起來,四支長箭齊發,開始了痛快的殺戮。很快,他的右腿被一枝冰錐洞穿。
跪在地上,他忽然聽見城門洞處傳來的叫喊聲。拔下冰錐,顧不得止血,他一下子就從臺階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抓了一把不知是誰的青銅刀,翻身就奔一個明顯是想從城門洞裡向外衝的黑影。
砍翻了他,然後魏徵才發現,城門洞中,雙方已經血肉模糊的絞在一起了,沒有人可以向前走一步,也沒有人可以退一步。
“一齊向前推,死活不論!”魏徵的話,一下子讓後面趕來的其他武者有了辦法,大家一齊抵住前面,不管前面死活,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人,然後一齊使勁向外推。
殺聲叫喊聲混成一片。
城外擁進來的敵人終於被迫向後退去。城內後續的援軍越來越多,一齊用力,擁在中間的小魏已經沒空思考了,後面巨大的力量讓他不得不向前使勁。
前面的戰士也是如此,很快,城門看得見了,那裡,兩扇門已經殘破了,兩大堆屍體已經把城門擠沒,血肉融成了新的城門。
“啊!”一聲慘叫開始,城門內側的人羣一下子散開了,小魏一愣,發現自己身後只剩下幾十個人,而城門洞外,卻站着幾百個凶神惡煞的蜘蛛。
不對,不是蜘蛛,有着人頭,難道是魔獸!顧不得多想,小魏手中長刀揮舞,已經砍向了衝過來的蛛人頭部。
混戰中,小魏已經記不得砍了幾個!他只知道,自己左臂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上了天,再然後,自己被一隻巨腿踢進了城門裡,然後,在記憶中就剩下一羣盤蛇人衝了上去,還有一個盤蛇族大嫂,好像是城門口那個賣肉串的!
後來,當這個斷了一腿、一臂,瞎了一眼、殘了另一隻腿的“獸人戰神榮譽勳章”獲得者的魏徵站在幾千人的洛水聯盟神廟前,講述戰鬥經歷時,他邊哭邊回憶道,
“我們的一個牛頭人,我分不清他的種族了,是羚牛人,還是牤牛人,還是水牛人,還是毛牛人,我不知道,我的意識那時只知道戰鬥。
那個牛頭人手裡拎着一隻人腿,我想一定是敵人的,就是用這隻人腿,他硬是把想要衝進城門的一羣蛛人擋住了!就在他四肢被四柄刀矛同時洞穿,被那羣畜生給舉上天空向下砸時,我就在門邊上,我正在拼命往裡衝!
是的,往城門洞裡衝,這裡就是我們生命的守衛線,不可能讓給敵人,除非我們都死光。”
“隨後,我右腿又被一把飛來的大刀砍斷了,而我此時,一刀捅死了一個魔化地精!”
“我印象中的牛人三十勇士,我一個都說不上來,他們最先衝上去的十多個人我一個都沒看到,要我說,我看到的就是那個舉着人腿的傢伙,還有一個,就是坐在地上,雙手使刀的牛人,我敢肯定,這是個蝸牛人,真的,是蝸牛人!
他肯定不是武者,這個傢伙刀法不錯,他的下肢已經被冰錐釘在了地上,所以他只能坐在哪,砍着一個一個衝過來的敵人。我就在他旁邊,所以我直到沒了知覺,他還在戰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三十勇士之一。”
“最讓我感動的,是那個盤蛇族的大嬸,她家就在城門內第一個肉鋪旁邊,我每次去吃肉串,她總是嫌我們吃得多,但是每次給的都不少!
那天,就是她,跟在一羣盤蛇族武者身後,一根大棍子,就是用來燒火的那根,揮倒了兩隻蛛人,而那些盤蛇族武者們都倒在了城門洞裡,這個大嬸就在我面前,被城外飛來的一把短槍給刺中的,我不知道那是誰扔的,真有力氣啊!”
“我最後的意識當中,就看見了幾十個城中的百姓,他們提着各種東西衝到了城門處,後來,我就看到了我自己眼前一把刀閃過,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這次戰鬥,規模總得來說,並不大,卻被稱爲戰鬥最殘酷最瘋狂的戰役。在後來編寫的歷史中被稱爲“狂沙狂戰之夜”。
可以說,這段戰鬥,正是有了成百上千的普通獸人武者,用自己不屈服的脊樑,挺起了抗戰圖存的重任,他們默默無聞,很多人連屍體都沒有留下,沒有豪言壯語,沒有遺書和感人的話,他們,只是用自己的血肉實現了保家衛族的信念。
正如事後那位狂沙盟薩滿所總結的那樣:
每當我們的族人處在危難之時,總會有一些人站出來,用他們堅實的胸膛和無畏的信念,爲我們撐起一片自由的天空。爲了子孫後代自由地生活在這片藍天下,我們將繼續戰鬥到底,繼續讓那些侵略者品嚐失敗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