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關考覈全部通過。
行過拜師禮後，秦洛便立刻成爲鬼谷子的弟子。
當然……
之所以能通過這五關，主要是自己認知到了。
但秦洛心中很清楚，在有的方面，自己卻還是做不到。
比如……
功利心、勝負欲。
遠遠不夠。
在比如……
在術的層次，也並沒有很好的情商。
很多事兒，以前的自己唾棄都來不及。
因爲覺得很不道德。
說實話，雖然拜他爲師，但秦洛現在還沒做好準備，完全全盤接收他那一套。
打定的主意，還是取其精華，棄其糟粕。
……
正式的課程，很快便開始了。
鬼谷子的主要思想，流傳後世的，主要是《鬼谷子》一書。
分上中下三卷。
上卷，捭闔、反應、內楗、抵巇四篇。
中卷，飛、忤合、揣、摩、權、謀、決、符言八篇。
下卷，本經陰符七篇、持樞、中經三篇。
另外據說還有很多篇遺失的。
不過現在自己碰到本尊，自然是能學個全乎。
秦洛很快沉浸在學習之中。
上卷第一篇，捭闔。
捭闔之篇，既是總綱，也是核心思路，所謂縱橫捭闔，便是從萬千變化、所有人心中，把握住事情發展的全部脈絡，針對不同的人，採取不同的做事方式，從而達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目的。
這……很實用。
類似於窮舉，一個大而全的數據庫的初步建模。
……
第二篇，反應。
反，爲反覆試探。
應，爲對方迴應。
這也是術，旨在通過“反”和“應”，將一個人，一件事，看的清清楚楚。
……
第三篇。
內楗。
內，同“納”，指進言，說話，通過語言來博取信任，搞定關鍵人物。
楗，同“舉”，則是行動，光說肯定是不行的。
……
第四篇。
抵巇。
抵巇的意思是，間隙、漏洞。
要發現人的弱點，發現事的漏洞，然後趁機而入，往往事半功倍。
在學到這篇的時候，秦洛反觀自己。
忽然間覺得，自己身邊的人，包括張正德、杜重洋、以及茶姐，在剛認識的時候，其實都是用了類似的套路。
他們利用了自己的“弱點”。
當然，雖然是善意的，但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套路。
鬼谷之學，全然的沒有“善”與“惡”的分別，只有成與不成。
由此，秦洛聯想歷史……
鬼谷門人白起，坑殺四十萬大軍，算得上是罄竹難書的反人類罪惡行。
但若無這場大勝，秦無法滅趙，或許，整個歷史將會徹底改寫，如果無法建立大一統的封建王朝，又該將走往何處？
放在一個更大的維度上來考慮，善惡，同樣並非絕對的，而是相互轉化的，甚至讓人難以辨別。
……
上卷四篇，是全然的建立數據庫。
等到中卷的篇章，便是更詳細的邏輯函數。
飛箝篇，講的是，如何通過語言控制人。
忤合篇，講什麼時候合作，什麼時候背叛。
揣篇，如何做出精準判斷的方法。
磨篇，是揣篇的後續，揣清楚了，如何驗證，以及做出後續行爲的方法。
權，並非權力的意思，而是權衡的意思，核心在變，即便揣摩到位，事情還是會變，要繼續參透變數，甚至要主動創造變數。
謀，運籌帷幄，要開始佈局了，要想成事，必定是自己做局，甚至坐莊。
決，面臨選擇，做出定論！
符，名分，大義！哪怕是最卑劣的目的，也要做高尚的包裝，如此可最大程度減小阻力。
中卷七篇。
成事的全套方法論。
秦洛當真感覺，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在自己腦海中，全然的推開了。
學會這些，人基本上就是無敵的。
沒有搞不定的人。
也沒有做不成的事兒。
當然，這是在“人類社會”的規則範圍之內。
在學完中篇之後，秦洛有點想“槓”了。
腦海中本能的冒出一個問題。
——“老師，倘若有一種機器，可以生產世界上最精密，最值錢的東西，但這種東西，在敵國，卻不在我國，該如何處置？”
這是一個思維發散。
講的，自然是光刻機。
然後秦洛得到答覆：“若強，便搶。若平，便謀。若弱，便等。”
秦洛又問：“如果既弱，又等不得，且差距越來越大呢？”
鬼谷子答：“投。”
秦洛：……
真尼瑪實在。
秦洛哭笑不得。
然後……倏然間想到什麼，瞬間雞皮疙瘩都冒出，內心感到毛骨悚然。
這豈不是很多人的選擇？
太陽底下，真的是沒有新鮮事兒。
他的哲學，是最現實的生存哲學。
即便過去幾千年，依舊可以作爲指導思想。
科技不斷進化，但人心始終如此。
對嗎？
對不對？
秦洛難以做出決定。
但大爲震撼。
好像，從此刻開始，自己可以瞭解世界上所有的現象，所有的人，每個人行爲背後，必定有着他自身的動機。
……
秦洛繼續學習下卷。
下卷三篇。
本經陰符：主在修身。
這篇講的是，即便在達成目標之後，腦袋也要清楚，不斷提升自己的修養。
術是沒有盡頭的，鬥爭也是沒有盡頭的。
在秦洛看來，這一篇，講的是金盆洗手，善終之法。
人的壽命是有限的。
而江山代有才人出。
不能飄。
否則，不得善終。
好像，鬼谷之門中，八個高徒，下場都不是很好。
蘇秦死於刺殺。
張儀出逃，惶惶而死。
商鞅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一朝，被五馬分屍。
呂不韋相國之尊，飲鴆自殺。
飛得越高，摔得越慘。
反而是……
他們的老師鬼谷子，隱居避世，得以善終。
這些弟子，老師的本事沒學好啊。
……
在秦洛看來，下卷三篇，幾乎全部是“收”。
是利用權謀，達到頂峰之後的方法論。
下卷第二篇，持樞，講的是做事要符合自然之道，不可違背，若是違背，即便一時成功，最終也會失敗。
盛極而衰，也是自然規律。
下卷第三篇，中經，講的是多做善事，廣施恩惠，慈善！
這些理論……
反倒有些歸於“儒家”了。
秦洛感到一種明悟。
——鬥了一輩子，終於走上巔峰，那該收就得收，該退就退，多做好事，行善積德。
不然，你成長時是如何鬥別人的，等你坐上高位，別人就會如何鬥你。
一樣的。
下卷，直接將他整個思想體系昇華了。
將這些全部學完之後，秦洛當真覺得，自己受益匪淺。
整個心靈都是極其輕快的。
做人。
做事。
看人。
看事。
好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簡單模式。
學會了這些，要想取得世俗的成功，不說輕而易舉，但至少，難度降低了不知道多少。
真能踐行，相當於整個人的底層邏輯代碼，都被重新寫了一遍，系統得以更新，心智得以成熟。
難怪！
難怪鬼谷之學，歷朝歷代都是禁書。
這種理論，一旦所有人都學會，那社會的運轉成本，當真是會大到無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