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哥？”
張正德有點疑惑，輕輕叫了一聲。
秦洛倏然擡頭。
朝茶姐交代道：“你先招呼一下，我忽然冒出些想法。張哥，你先坐啊。”
也不知道這算是禮貌還是不禮貌，總歸留下一句話後，秦洛就拿着這顆鑽石，匆匆上了樓。
直播間都沒有關。
現場衆人：……
無語。
茶姐不由笑笑，笑容有些無奈，眼神中則是帶着溺愛：“他就是這樣，這兩天正在爲新壺的靈感，折磨的茶不思飯不想，張哥請諒解。”
他不會。
最直接的方式，當然是去問秦洛。
雙手穩穩的拿起這把八卦龍頭一捆竹壺，張正德仔細的查看着，表情還算平靜，但眼神，卻是越來越亮。
愛不釋手的看了許久，他拿起桌上的水壺，澆了些許熱水，在茶壺蓋和壺身的連接處。
茶姐自然是無所謂，悠悠喝着茶，心中愈發開心。
輕輕點頭。
這動作，就兩個字……講究！
當然不是因爲擔心壺弄髒了自己的手。
“輕便。”
“每根竹子上都有卦象……這個排列方式，應該也是精心設計過的，容我再想想。”
這話，不僅是說給問的人聽的，也是說給茶姐聽的。
知識儲備不夠。
沒有對手的較量。
查搜索引擎吧。
茶姐給他倒了杯茶，萌萌噠的說道：“紫砂壺不都這樣嗎？”
“我可以上手看看洛哥這幾把壺嗎？”
凝神思索，張正德不由自主就把煙掏出來了，正準備點上一支，忽然想到什麼，看向茶姐。
難住了。
別的紫砂壺或許可以，但八卦龍頭一捆竹，怎麼可能是一體成型？
這些“竹條”，條條分明。
內壁上，還隱隱有雕刻的字跡。
嗯？
他眉頭頓時微微皺起。
實在猜不出來，再問。
得。
張正德自詡紫砂收藏大家，現在既然看到了，總要品鑑出秦洛在這把壺上，花費的全部心思。
對於見過很多壺的人而言，那種大精品的氣質，顯而易見，像是砂礫中的明珠，或者人羣中的美女。
心中卻在瘋狂吶喊：誇！你快點誇！繼續誇！大力誇！我就愛聽這話！
茶姐微微有些尷尬，笑靨如花道：“這些，我倒是真不懂，您自己看便是。”
認輸。
張正德：……
這一查，他倒是很快查出來了。
“張哥，像這樣一把壺，真能賣五十萬？”
張正德仔細辨認過後，認出是兩個字——小得。
足足過去很久，一壺茶都徹底涼了，張正德才終於忍不住掏出手機，苦笑着搜索起來。
張正德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先前我就出價啦，洛哥砸了嘛……至於這把，在我心目中，肯定是值的，拿去拍賣會，肯定能賣到更高。”
茶姐擺手，只稍微挪了挪手機攝像頭：“隨意。”
語氣中，卻多少透露着幾分驕傲。
他這才點上，長長噴出一口煙霧，將壺放在桌上，放好，思索着這兩個字。
張正德很是感慨的說道。
“看洛哥自己怎麼想……如果他想多做量，那單價就會降低，如果他這輩子只做這一把，那就是天價。價格最終會受供需關係影響，直至達到市場平衡。”
“小得”鎮之。
在製作泥胚的時候，就會把個人的印記，刻在壺的內壁。
出自於《易經》，坎卦第二卦，坎有險，求小得。
“這壺……這壺……一體成型？”
他重新擦了一遍手，用了十幾張溼巾，然後這才戴上白手套。
“不過，當代藝術品的尷尬之處在於，藝術家本人還在的時候，價格往往不會太高。”
微微一笑。
而是擔心自己的手，弄髒了壺。
雖然秦洛做的紫砂壺，是現代工藝品，但在技法上，或許都要勝過那把原作。
不應該是秦洛的名字嗎？
再次倒掉，擦乾壺蓋，打開壺身，看裡面，內壁乾燥，無絲毫水汽浸潤。
肉眼可見的，這些水完全不滲，一滴不滲。
“這樣的巧思，這份手藝，或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希望能入秦洛耳。
周圍這時圍了一圈人，看得都嘖嘖稱奇。
“不過，藝術家就該癡，不癡，做不出好的作品。”
這是一場無形的較量。
就在桌上擺着。
“洛哥可還有別的雅號？叫小得？大小的小，得到的得？”
他忽然又道。
這個張哥……絕對是大老闆。
他有些震撼的說道。
“這屬於收藏圈子的惡臭風俗，因爲物以稀爲貴，只有它的總量被恆定時，纔會價格越來越高。”
茶姐想了想，笑道：“這，還真沒有，不過這方印我見過，每做一個壺，他就會造一方印。說是配套的。這兩個字，我也知道意思，您想知道嗎？”
“別，我再想想。”
落落大方的招呼着，茶姐坐在直播間鏡頭前，慢悠悠的泡上一壺茶。
他耐心而詳細的解釋着。
自己的男人做的！
“洛哥對於竹節的花紋，做了修飾，愈發在細節處見功夫，每一根竹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哇……太讚了。”
她也是個外行。
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是這兩個字？
只是因爲沒有年代帶來的歷史文化價值加成。
嘖。
等壺入窯燒完，泥性會收縮，印記會輕微變形，這種火燒形成的變形，壓根無法仿製。
有趣。
八卦中，坎，對應的就是水。
張正德則是繼續觀摩起來。
旁邊忽然有個人問道。
壺，秦洛都做出來了。
先猜。
一羣人嘖嘖讚歎。
他看上去古典文辭修養很高。
“洛哥在壺型上，竟然還做了創新？”
這是每一把手工壺最獨特的防僞標識。
但現在，“小得”這兩個字，當真讓他疑惑，且爲難。
他不由看向茶姐問道。
但他卻找不到任何關於“鑲接”的痕跡。
——小得。
壺內裝水。
“癡啊……癡。”
張正德不由茅塞頓開，哈哈大笑。
或者，至少是個雅號。
很矜持的樣子。
張正德連忙擺手。
張正德首先拿起那把八卦龍頭一捆竹，剛碰到壺把，似乎想到什麼，朝保鏢說了一句，保鏢迅速拿過來一副白手套和溼紙巾。
茶姐自顧自泡茶。
不過，秦洛現在正忙活着，且，張正德也有自己的驕傲在。
茶姐……
“來唄，喝茶。”
每一把都很吸睛。
張正德鑑壺無數，現在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都是精品。
哈哈哈……
張正德笑了笑，當即也落座。
“不憤不啓，不悱不發。”
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的是……
這兩字，其實對於秦洛而言，還有另外一重意思……小得足矣，知足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