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這種想法的呢?
不知從何時開始,雷千恆開始莫名的感受到有人輕蔑地目光。
這很不正常,他的生活很單調,但也很平靜,除了任務以外,他幾乎沒有與任何外人接觸過,但這種被人輕視的隱隱約約的失落感卻總是揮之不去,固執的縈繞在心頭,自卑,屈辱,不甘的心情慢慢的在雷千恆的心中增長起來。
這一天,他看着任務榜的第一位時,所有的疑問似乎都解開了,這裡是血夜,不敢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的獸會被人輕視是理所當然的,想要擺脫那種感覺,就要完成這個任務,只要能完成這個任務,只要能下殺手!
不,不對,我不能.....
雷千恆拼命握住自己伸向任務單的右手,然後狠狠的一拳錘在石壁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尚可忍住慾望,但今天的感覺尤其強烈,那種時時刻刻都被人嘲笑着的痛苦像是要把雷千恆壓垮一般。
“千恆,我已經不可能回去了,但是,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什麼事,永遠不要讓你的雙手沾上無辜之人的鮮血。要記住,就算身處黑暗,我們也不能屈於黑暗。”
父親的話在雷千恆腦海中一閃而過,像閃爍的星光一般轉瞬即逝,與此同時,雷千恆的意識被捲入了深淵,隱藏在陰影中的人撫摸着脖子上的源石項鍊,詭異的笑着。
“咔擦”一聲脆響,雷千恆回過神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隻白豹的屍體從自己的手中滑落,而自己剛剛扭斷了他的脖子。
“這....這是.....”驚雷炸響,淅淅瀝瀝的雨點打溼了雷千恆的黑衣,他顫抖着後退,想要遠離那已經沒有了聲息的白豹,卻被自己不知爲何插在地上的戰矛絆倒在地,雷千恆驚恐的回頭,焦黑的痕跡順着路延伸到遠方,雷千恆慌忙地拿起戰矛,向着自己來時的方向跑去。
不,不是我,這不是我做的!我......
當雷千恆見到那片焦黑的廢墟時,他呆住了,顫抖的雙手再也握不住沉重的戰矛,又是一聲驚雷,他跪倒在泥地中,面臨着不成人樣的焦屍,以及空氣中瀰漫的熟悉的源力,雷千恆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崩潰的在雨中哭號。
爲什麼,爲什麼我會做這種事!
失去的記憶漸漸涌入雷千恆的腦中,自己最終沒能抵制住慾望,接受了那個任務,在他與那個任務定下契約的那一刻,一種許久沒有的滿足感充斥着雷千恆的內心,他被征服了。
雷千恆遠遠的看到了目標所在的房屋,他毫不猶豫地擲出了自己的戰矛,許久未完成的招式在這一瞬間被演繹到了極致,在撼世的轟鳴聲中,他似乎找到了自己一直追求的東西,快感涌上心頭。
雷千恆慢悠悠的走上去驗收自己的戰利品,卻看見一個女孩一動不動的站在房屋前,記得這次任務目標是四個人,雷千恆不滿的撇了撇嘴:“嘁,居然還有漏網之魚嗎。”
他正要解決掉目標,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捲起女孩就向着遠方向跑去。
最後,就演變成了這副局面。
雨越下越大,雷千恆拖着戰矛,走出森林,向暉茵城另一邊的郊區走去。
思緒已經混亂了,不知道應該思考什麼。雷千恆就這樣麻木走着。
當雷千恆看到那熟悉的房屋時,他似乎又燃起了希望,現在唯一能拯救他的,爲他指明方向的,只有父親了,在這一刻,雷千恆突然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長大過,遇到問題永遠只知道向父親求助,但這是此時的雷千恆想得到的唯一的事。可是,自己又該怎樣面對父親。
當雷千恆打開房門的時候,滿屋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雷浩鈞殘缺的身體從懸掛着的繩索上滑下,落在雷千恆的腳邊。
“父......親?”迴應他的只有血滴答滴答的聲音。
雷千恆僅存的希望徹底破滅,他跪在地上,正對着雷浩鈞的頭顱,埋着頭,在這個無人的郊外,只有風聽着他的哀泣。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我應該怎麼辦......
雷千恆的心中突然蹦出來一個聲音。
死吧。
唯一的選項。
失去力氣繼續哭泣的雷千恆木然地起身,想進屋用雷浩鈞貼身的匕首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當雷千恆踏進房屋的一瞬間,藍色的光芒從門口向內延伸,雷千恆無神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法陣,法陣複雜的紋路勾勒出一隻豹子的形狀,雷千恆找到了匕首,這是誰佈下的法陣已經無關緊要了,想要對自己幹什麼也不用在意了,隨便吧。
當雷千恆剛要將匕首刺進自己的胸膛時,雷浩鈞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在我的房間裡,左邊第三格地板下面,去看看吧。”
這句話硬生生止住了雷千恆的動作,他似乎恢復了一點理智,低頭看了看父親的屍體,像是被野獸撕咬過一般慘烈,雷千恆不忍的移開目光,也不管這是不是陷阱,走進一直以來雷浩鈞都禁止他進入的房間。
環視一週,整個房間的牆壁上都密密麻麻的畫完了法陣,以及許多已經乾涸了的血跡,事已至此,雷千恆也無從得知父親曾經在這裡面做過什麼,他找到了雷浩鈞說的地方,那裡靜靜的躺着一個信封。
雷千恆用手輕輕的碰了碰,一股強烈的電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身體中運行了一週,沒有任何不適,但若是換做其他人估計在瞬間就會被燒成炭了。雷千恆意識到這個結界恐怕花費了雷浩鈞大量的源力,甚至觸碰了本源根基才能形成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您是因爲這個才被趁虛而入的嗎?
一切的答案,都在這封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