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在盛怒中,他真的向焰天華開了槍,望着他那支血流不止的右腳,神情有些愣了。
這一刻仿若整個世界都靜止,畫面定格,所有焰家人都不敢相信老爺子居然會野蠻地向自個兒嫡親的兒子開槍,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沒有想到,焰嘯虎比老虎還可怕啊!
焰天華老婆見老公腳受傷,心一疼,尖叫着捂着嘴奔過來,撲跪在他面前,淚水吧嗒吧嗒就從腮邊滾落。
雖然她們兩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畢竟在一起同枕了幾年的夫妻,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感情。
她伸手想撫老公起身,沒想到,焰天華伸出手臂就拍開了她的手,用得力很大,大家可以清晰地瞧見她手背上紅色的痕跡。
焰天華雙眼猩紅,吐出一個冷咧的字:“滾。”
要不是這個掃把星,他也不會受到父親如此冷落,從小,他就比不上老四,風頭全都老四搶去了,本來,他把希望全寄託在了老婆身上,希望她能爲他生一兒半女,至少能討老爺子歡心,老大原配並未給焰家生兒子,焰東浩是一個私生子,在老爺子那兒得不到歡心,如果他有一個兒子,那就擁有了焰氏半天邊,沒想到,他娶的居然是一個不會下蛋的女人。
見焰君煌事來如日中天,在軍區的地位越來越高,索性這才狠心下了毒手,焰君煌三個字,就是他心中的一塊毒瘤,早就想除之而後快。
現在,他把所有的怒氣全都撒到了老婆身上。
女人本來也是千金玉體,雖然孃家在商場的地位不是高,但是,向來她都是父母含在口中的寶貝,自然養成嬌生慣養的性格,知道是焰天華嫌棄自己,倏地從地板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焰天華。
哼!別開臉,都這個樣子,還嫌棄她,她沒生也是不是她的錯,天生身體就這樣了。
焰嘯虎望着自己手上的槍支,槍洞口還冒着一縷青煙,證明着他剛纔傷害兒子的行爲。
片刻後,他的情緒毅然恢復平靜,對着身後的王警衛員下令:“小王,叫李醫生過來,替這個逆子治傷。”
“不用。”焰天華冷笑的聲音如撒旦的魔鬼,笑中摻着恨。“不用焰司令好心。”
“老三,難道你還不知道悔改麼?”李鳳嬌痛心疾首質問着焰天華,她不想焰嘯虎這麼難過。
“我悔改什麼?嬌姨,這焰家都快成爲你們母子的天下了,你說,我需要悔改麼?”
冰冷的話音夾雜着啐了毒的恨意。“老三,我們是一家人。”
“誰給你是一家人,不要臉的賤貨。”焰天華最看不慣李鳳嬌一副溫柔的臉孔,在他看來,溫柔與體貼都是僞裝出來的。
“你……”李鳳嬌一張玉容氣得煞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焰嘯虎衝着小五怒吼一聲:“把他送去警察局。”傷別治了,這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都這個樣子了,還不知道醒悟。“將所有證據交過去,隨他們怎麼處理。”
“不要啊!爸。”焰天華老婆聽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她不想讓一切無法挽回,如果將證據遞過去了,她老公就死定了,如果焰嘯虎不插手就成了鐵證如山,現在不是堵氣的時候,她不想這麼年輕就守寡。
焰嘯虎眼睛細眯起來,眸光盯着三媳婦,冷狠斥責:“老子還沒追究你的罪呢?就你這隻狐狸精整天與老三吵,老子娶你進門,是想讓她好好與他過日子,將他這隻阿斗撫起來,沒想到,都是一對爛泥撫不上牆。”
罵完,轉過臉,對小王冷厲道:“送走。”
“是。”王警衛員也不敢違抗司令大人的命令,這是家事,作爲司令身邊一個小小的警衛員,他的話也不夠份量。
王警衛員拉着小腿受傷的焰天華坐上了車,車子在花園發出一聲長嘯,疾駛而去!
面對這一幕,焰家所有人都不敢吭半句聲兒,在焰府,老爺子就是天,誰都不能違揹他的意思。
“玉利,去爲夫人衝一杯牛奶來。”“好的,小姐。”傭人領命而去。
飛兒坐在母親旁邊,與夫人一起呆在花園裡曬太陽。
春天來了,冰雪融化了,花園裡一片勃勃生機的景象!
母親的皮膚有了一些淡淡的光澤,而且,眼睛裡的黯淡光芒也漸漸消失不見了,眸子裡偶爾有了亮光,在谷醫生細心調理下,母親正在慢慢恢復中,這次相見,讓飛兒欣喜若狂。
今天是星期天,她將貝貝與翰翰交給了阿菊照顧,一個人就偷偷將車子開了過來。
母親很安靜,一雙眼睛雖然望着滿園子的花卉,但是,絕感覺眼神沒有一絲的焦距,嘴角盪漾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痕。
“飛……兒。”忽然,母親口吃地呼喚着她,擡手一指。飛兒順着她的眸光望過去,視線就看到了花園裡的一枝杜鵑花,花朵是粉紅色,昨夜下了整夜的雨,看起來有幾分嬌嫩,旁邊還有許多初綻的嬌蕾。
飛兒從她身旁起身,筆直走向了那朵花,伸手摘下花朵,放在鼻尖處聞了聞,淡淡的清香充斥在鼻冀間。
將花朵遞到了母親手上,米秀芬看着手上這朵嬌豔的花兒,嘴角的笑意勾深。
她的笑容是那麼純美,乾淨,讓飛兒看得有些呆了,飛兒一直想要讓母親恢復記憶,但是,一旦恢復了記憶,她知道,母親再也不可能擁有這們空靈而精緻唯美的笑容了。
也許,就讓她保持着這種現狀,什麼也不知,什麼也不曉,之於她母親,也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這段時間,她從來都不在她面前提過去的事情,反正,外公已經不再了,她傭有了焰君煌的寵愛,這輩子的人生已經很圓滿了,從那天情形看來,她的父親付笛豪絲毫都不知道母親的存在,他看着翰翰時,臉上閃現的震驚與愕然不是裝出來的。
而且,她提到‘鬼魅’時,付笛豪也是滿臉的悔意,好似壓根兒不知道‘鬼魅’會害人似的。
他不知道,那麼,就是被人利用了,至於,被誰利用,可想而知。
“飛兒,我想吃棒棒糖。”母親嬌弱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拉回了她一些思緒。
看着母親純淨的眸光,如初生的嬰兒,飛兒點了點頭,衝着母親安慰了兩句:“好的,媽,我這就進去給你拿。你乖乖呆在這裡,不要亂動。”
米秀芬輕柔地點了點頭,她指了指大門,催促:“快去。”
“嗯!”飛兒點了點頭,僅只兩分鐘,她就從屋子裡爲母親拿來了一包棒棒糖,擡腕看了一下表,中午了,貝貝昨晚還有些微燒,翰翰也剛纔醫院裡出來,而且,焰家每一個都居心叵測,焰天華送進獄,他老婆整天哭成了淚人兒,她怕她失去理智走極端,畢竟,她與貝貝是這件事情的根源。
當玉利端着年奶出來時,她向玉利交待了幾句,然後,就匆忙離開了。
火紅車身剛駛離了那幢白色房子,一輛黑色的賓利就明目張膽地開過來,大刺刺地在白色洋房的門口停下。
從賓利車裡走出來的女人,一身紫色的衣裙,化了與衣裙相襯的紫色妝容,她手裡拿了一頂遮陽帽,連步生輝,風姿綽約穿越過庭院,來到了米秀芬的面前。
步伐落定在米秀芬面前,冷冷地斜睨着正在曬太陽,一臉迷茫的秀秀芬。
多少年來,她恨極了這張臉,這張臉是她一生的夢魘,要不是這個世界上有她,她白淺這麼多年來也不會受這麼多的罪!做了付笛豪情婦整整二十幾年。
“想不到昔日高端大氣的米秀芬,如今也成了今天這副頹廢的樣子。”
眼睛浮現的全是鄙夷。
“你要幹什麼?”玉利聽聞到汽笛聲,本以爲是小姐去而復返,沒想到,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她急忙從屋子裡奔出來,當看到了女人眼睛裡的恨意,她驚慌地擋在了米秀芬的面前,質問着這個女人:“你是誰?我要告你私闖民宅。”
“走開。”黃毛丫頭也敢給她叫陣,白淺拽住了玉利的胳膊,一把將她扯開。
多少年了,她早就想給米秀芬對陣了,但是,總是陰錯陽差。
“米秀芬,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明明喝了那麼多的不孕藥,偏偏還能奇蹟般懷上了孩子,你知不知道,那些藥全是付笛豪給你吃的,當然,你不要介意,他不是有意的,因爲,那個蠢男人壓根兒全不知道,他不知道那種浣花草是不能隨便給人吃的,尤其是女人,就是喝了那種藥,你才得了那種病,導致於再也無法生出兒子。”
說到這裡,白淺得意地發出一聲冷笑,倏地,她的臉孔變得扭曲,她撲上前,像一隻瘋狗一樣,尖利的手指抓住了米秀芬的雙肩,不停地搖晃,衝着她咆哮:“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會懷了他的孩子,並且,是一個兒子,你知道嗎?你讓我抓狂,憑什麼,我與素素要承受這麼多,要不是你們家有權有錢,付笛豪怎麼可能拋棄了我而迎娶你進門,爲他失去了這麼多,憑什麼他要這麼對我,難道我孃家窮,出身卑微,就活該要承受這麼多麼?就活該要淪落到一輩子給人做情婦的命運。”
白淺的神情有些癲狂,米秀芬還活着,就是她心上永遠的一根針,她恨,她怨哪!她使盡了一切的手段,甚至不惜犧牲……
“你,你。”玉利見這個女人瘋了,使勁將拳頭砸到她胸背上,可是,白淺被惹怒了,擡手狠狠甩了玉利一個巴掌。
“連你這種狗也要欺負我。”不過是米家的一名傭人,有什麼資格對着她又踢又咬,白淺氣壞了。
“瘋子,你不可理喻。”玉利被她冷咧的神情嚇壞了,急忙掏出手機報警。
“不得不嘆,米飛兒把你藏得很好,但是,我很驚奇,你中了那‘鬼魅’之毒,早已奄奄一息,閻王在向你招手了,沒想到,你女兒這麼有能耐,居然把你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要不是李媽那個賤人,你以爲自己還能活到今日。你以爲你兒子還能活到今天。”
是的,要不是李媽當年拼死保護那個死小子,哄她說,那孩子死掉了,她也絕不可能留下付笛豪的種,後來她發現了,就派人去追,沒想到就在那個時候遇上了米飛兒與駱北城,導致她只能讓那個雜種留在了米飛兒身邊。
原本以爲,米飛兒並不知道那雜種是誰,因爲李媽已死,但是,從今天米秀芬完好無整的情況看來,米飛兒應該知道所有的事,那麼,她就離自己大限之期不遠了。
她自知沒能力與權勢滔天的焰家搞衡,但是,與這個女人同歸於盡何償不是美事一樁。
現在,她就只等着銀髮男人不要將她拱出來。
這個女人剛從鬼門關裡撿回來的一條命,米飛兒恐怕什麼也沒對她說過,瞧她一對如小鹿般驚嚇的臉孔,她就明白。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這個瘋子,你弄疼我了。”米秀芬凝神聽了半天,聽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在後,她開始掙扎,開始哭喊,因爲,捏握着她雙肩的女人表情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我是誰?”白淺一怔,然後,仰起脖子哈哈在笑幾聲,笑聲滲出了淚水。
“你不知道我是誰?”“是啊!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要飛兒,玉利,這個女人好凶,我要飛兒,嗚嗚。”米秀芬哭嚷起來,聲音帶着抖顫,一臉的害怕。
白淺眼睛閃現狐疑的光束,看清她一臉的迷茫,與眼神裡的清澈光芒不是裝出來的,她的心猶如被什麼刺了一般。
驀地,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再次衝着米秀芬冷吼:“你失去記憶了對不對?真是報應啊!前半生,你是米長河的女兒,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享盡了人間一切的榮華,你說,你怎麼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呢?”
米秀芬失憶了,她的心智像一個孩子,不成熟的孩子,她說了這麼多傷害她的話,卻是在對牛彈琴,人間壓根兒感受不到那份椎心刺骨的疼痛,原來,一直是自己在自演自說,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要喚醒她,讓她感受這份絕世的痛苦,讓她清楚當年付笛豪是怎麼傷害她的?
讓她清楚,明白,在這一場婚姻角逐戰裡,誰纔是最大的輸家,不是她米秀芬,而是她白淺!
“米秀芬,你老公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她一直都在利用着你,利用你的感情,你傲人的家世,達到自己攀到權利最高峰的目的,米秀芬,你剛出了事,他就與我走入了婚姻的殿堂,米秀芬,知道不?當你的死亡線上掙扎的時候,你最最親愛的老公卻是與我在牀上滾着牀單,他不止一次給我說過,你就是那僵冷的木頭,他說受不了你的矜持與冷漠,也許,這輩子,你永遠不懂抓住一個男人的心,不是高高在上如驕傲公方般的矜貴,而是,溫柔與體貼,一個男人永遠都不會喜歡將工作視爲第一的女人,一個男人不可能喜歡一板一眼,即便是在牀上都放不開的女人,付笛豪經常對我說,我在牀上比你狂野,正是這份狂野讓我才能抓住他的心,這麼多年了,儘管他人在你身邊,可是,心永遠是屬於我的,米秀芬,牀下是貴婦,牀上要是盪口婦才成,然而,這輩子,你就遠不可能知道‘貴婦’盪口’這些字眼怎麼寫?”
她氣瘋了,已經口不擇言了。“你知道不?聽到你奇蹟般懷上孩子的那一刻,我幾乎快氣死了,我不能讓你生下這個孩子,所以,我設了計,讓你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應該說,不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是讓你永遠地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裡,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就沒得玩了,也不能再享受那份成功的喜悅,我要讓活着,因爲,折磨你,最讓我快樂的事情就是看着你生不如死,我要讓你有一天睜着眼好好看看,你的男人,我已經搶過了手,沒有傲人的家世,甚至沒有你這麼絕容的臉孔,但是,我就是有能耐將他搶過來,你的嬌貴,你的身世背景,就是一個屁,我要你好好看看,我今天在他的手儘裡綻放,我讓他向東,他不敢向西,噢!對了,米秀芬,忘了告訴你,我與他兒子已經一歲大了,是一個兒子喲!長着小的兒子,爲了這個兒子,我成了他掌心裡的寶貝。
哈哈哈!”話聲裡有幾許的瘋狂與滿足!
玉利聽着這個瘋女人的一席話,有一些毛骨悚然的感情,亂七八糟的,她聽不懂,可是,她隱約聽出了,是這個女人搶了夫人的老公,小姐的父親,將夫人害成了這個樣子,還理直氣壯跑過來叫囂,目的就是要再一次催垮夫人,天啊!這女人好恐怖,好歹毒啊!
米秀芬坐在椅子上,白淺出口的一字一句她全數聽入了耳裡,本來她聽不懂,可是,漸漸地,她感覺自己的腦子開始痛起來,並且,腦海裡劃過一幕又一幕畫面,偶爾滑過了一張男人的臉孔,那男人眼裡佈滿了溫柔,每一次,她下班回來,他總是站在庭院前,一臉燦笑着走向她。
“秀芬,這是‘東影’,美國盛產。我特地讓人從美國空運過來的,它有催眠的功效,我有一個朋友的妻子也得了失眠症,用了它之後說準備果不錯。”
然後,腦海裡,那抹綠色的植物‘東影’即刻放大,當年,她欣喜若狂地接受了,還回抱着男人,一個勁兒在他臉上猛親,沒想到,那盆綠色的植物,就是害她的罪虧禍首。
“秀芬,這是‘梨子湯’,中醫說,它有清肺的功能,你的肺一直不太好,我在裡面加了一味藥,你喝了吧!”
然後,那幾個月,天天起牀,琉璃櫃檯上永遠就擺着一碗梨子湯,在那湯藥里加了一味‘浣花草’,當時,男人沒有說,她也沒有問,對他老公是放一百二十個心,她不想辜負他一番美意,因爲,每天早晨,他都是清晨七點就起來爲她熬藥,他還要經營整個公司。
要說辛苦,並不她輕鬆,然而,誰知道,摻雜着柔情蜜意的湯藥居然是一碗毒藥。
記得,她喝了差不多整整兩個月,就是那些湯藥,讓她得了不孕不育症,她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從醫生手裡接過化驗單,心喜若狂,拎着化驗單,望着‘呈陽性’三個字,她心裡有說出不來的滔天喜悅。
坐上車,甚至還來不及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付笛豪,一陣金屬碰撞聲入耳,緊急着,就是一記天眩地轉……
蟄伏在心靈深處的記憶,如那打開閘門奔出來滔滔不絕的河水,整個將她淹沒。
“不。”她搖了搖頭,知悉真相,原來是如此殘忍,最愛她的老公昔日上演的全是卑鄙無恥的戲碼。
她最愛的人,到頭來卻是傷她最深的人。
“不。”她開始嚎啕大哭,腦海裡越來越清晰的記憶,讓她痛苦萬分。
然後,她整個從椅子上摔倒在地,鮮紅的血從她鼻孔裡摻了出來。
飛兒驅着火紅色的邁巴赫,騰出一支手,將手機鏈接塞入耳朵:“喂,小蘇子,說。”
“米妞,那銀髮男人的話是假的,他沒說實話,綁架貝貝的事,不是焰天華做的,焰天華沒說謊,前面兩次對君皇意圖不軌的確是他,但是,這一次,他被人陷害了。但是,我們撬不開銀髮男人的嘴。他只是說,抽中了生死籤,他替他老大去死。”
“他老大是誰?”
“一個不知名的人物,應該是黑社會裡極有地位的人。”
“好,有電話打進來了,再聯繫。”飛兒掛了電話,接了來電,耳朵裡就襲來了玉利焦急的呼喚聲:“飛兒小姐,你快來,夫人出事了,她流了好多的血。你快來啊!”
‘啪’掛斷了電話,飛兒火速將車調轉了方向,筆直沿路返回,過程裡,甚至闖了兩次紅燈,後面交警抓着她不放,她擡腳狠踩了油門,提速,瘋狂駛離,交警居然破天荒地頭一次將人給追丟了。
剛停了車,飛兒就迫不及待跑進了庭院。
“怎麼回事?”屋子裡,谷醫生早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爲米秀芬處理傷口,此時的米秀芬躺在牀上奄奄一息,面色成了薄薄白紙片,氣息很弱,她的眼睛緊緊閉着,眼角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淌。
飛兒來不及質問玉利,筆直轉身轉入了客廳隔壁的小房間,房間裡爲了母親安全起見,她特別裝了一個小小的監控視頻,視頻可以看到這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打開視頻,點擊了回放,偌大的電腦視頻裡,就看到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女人踩着五寸高跟鞋,搖武揚威踏入了花完中庭。
女人身着紫色的衣裙,手裡拿了一個遮陽草帽,她走到了母親面前,一雙眼睛定定地望着母親。
她嘴裡說什麼,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楚,直至後來,她瘋了似地撲上前,抓住母親的肩膀又吼又叫,神情有些癲狂。
她不知道白淺對母親說了什麼,在看到母親面色紫青,從椅子上滾落倒地,鼻孔裡流出血汁,再也難壓抑,轉身跑出小書房,抓着玉利火大地質問。
“那個女人說了什麼?”
“她說。”玉利見飛兒小姐如此着急,便原原本本將白淺的話轉述給了飛兒。
‘啪啪啪’,飛兒跑回小書房,將書桌上所有東西全數砸在了地板上,十指捏握成拳,媽的,白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她沒去找她,她居然親自找上門來,即然,她找來了這裡,那麼,這兒也不是安全的住所了。
她立即讓小蘇子聯繫了新住處,讓玉利收拾行李,火速將母親轉移,辦妥一切,她守在了母親病榻前,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夜,因爲,母親受了刺激,始終處於昏迷中不見醒來,到了夜間,還吐過兩次。
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母親就瘦了整整一圈,好不容易恢復的神色不見了,她不再說話,一句也不說,就連上洗手間,也也自個兒強撐着上。
而且,母親得了厭食症,玉利給她端東西上去,她吃了兩口就想吐,玉利望着夫人迅速瘦下去的容顏,心一疼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飛兒小姐,你得想辦法啊!”
飛兒望着母親百感交集,她蹲在母親的病牀邊,緊緊地握着母親的手。
“媽,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恢復記憶,不要管白淺怎麼說,你越難過,那賤人越高興,所以,你要振作起來,雖然,你失去了父親,可是,你還有我,還有翰翰,你還有我們,我們永遠在你身邊,媽,你好歹吃兩口,這麼幾年來,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她的話是一根又一根的針深深地紮在了米秀芬心窩子上。
緩緩睜開了眼簾,陽光下,飛兒清楚看到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從母親眼角滾落!
“媽。”她驚呼,她已經敢確定母親已經恢復了一切記憶,她記得她了。
“把翰翰帶過來。”她要看看孩子,出生一天,她從未盡過一天母親責任的孩子。
“好。”飛兒擦乾眼角的淚,拿起手機就打給了阿菊,不到半個鐘頭,阿菊就將兩個小傢伙帶了過來。
“夫……人。”看到病牀上面色蒼白的女人,阿菊驚呆了,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夫人居然還活着。
“天啊!”她尖叫一聲,疾步繞上前,激動地握住了米秀芬的手。“夫人,你還活着,真的……太好了。”
“阿菊。”米秀芬當然認識阿菊,這個孩子在米府長大了,以前,她給過她不少的關懷,她只有一個女兒,所以,她向來都把這孩子當作是親生女兒來疼愛,飛兒有什麼,阿菊就有什麼。
“翰翰,叫媽咪。”飛兒將弟弟推到了母親面前,米秀芬聽了飛兒的話,眸光緩緩移向了小翰翰,這張臉孔之於她是陌生的,他的眼睛像極了付笛豪,臉的下半部與她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這是一個她與付笛豪的綜合體,多年前,她一直期待着能有這樣一個孩子,長得七分像她,三分像付笛豪,終於如願以償了,這期間,卻經歷了這麼多艱難曲折,人世滄桑。
望着眼前這個五歲左右的兒子,她喉頭一陣緊縮,根本發不出一個字音,如堵了一團生繡的棉花。
“媽,媽咪。”翰翰一向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他想問飛兒爲什麼要見病上這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媽咪?
爲什麼她不是他媽咪?可是,他問不出口,他隱約能感覺到一些事,一些不好的事。
米秀芬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臂,用她那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孩子,與她血脈相連的兒子,五年來,她不曾好好瞧過一眼,懷着他,她身體裡一直就浸着‘鬼魅’之毒,原本,她認爲這個孩子應該是不會健康的,然而,沒有想到,這孩子長得如此健康,真是一個天大的奇蹟。她多感謝上蒼給了她一個完好無整的兒子。
“貝貝,叫外婆。”飛兒將自己兒子推到了母親面前,米秀芬擡起頭,望着貝貝那張漂亮的輪廓,淚眼婆娑。
她哆嗦着脣,心裡有說不出來的驚喜,原來,飛兒兒子都這麼大了,她到底睡了有多久?
從前,她一直希望飛兒能與焰東浩有一個兒子,沒想到,如今,這兒子已經就這麼大了,兩個孩子的成長,她米秀芬都沒見證,如今,只能留下一生的遺憾了。
“你……外公?”“外公在你出事後,鬱鬱寡歡就去了。”飛兒說起那段悲慘的歲月,有些雲淡風清,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麼過來的,母親走了不到二個月,外公也逝世了,一年不到,她就失去了兩個最疼愛她的親人,受盡了曲折,沒想到,還能有與母親重逢的一天。
她們一家人能夠團圓,阿菊與玉利,還有谷醫生都高興得不得了,那天,阿菊與玉利在廚房裡忙了整個下午,做了好多可口的飯菜,所有人圍坐在飯桌前,大家的心情都是愉悅的。
吃罷了晚飯,飛兒帶兩個小傢伙回家,讓阿菊爲他們洗澡,然後,自己就走入了書房,第一次,她坐在電腦桌前發呆,今天的事兒提醒着她,她不能再這樣子總是處於捱打的位置。
這樣子總是讓母親搬家,總不是一回事兒,她得想辦法除掉白淺纔是,那女人太狠了,對一個病入膏歡的女人也不放過。
正在她尋思辦法之際,書房的門推開了,小蘇子高大的身形出現在門邊。
“米妞,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小蘇子將手上一疊照片亮在了飛兒面前。“什麼?”
小蘇子端起電腦桌上的荼杯喝了一口水,回答道:“爲了尋這個,今晚飯都沒有吃。”
飛兒拿起照片一看,照片裡是一對男女暖昧的身影,晚風中,女人的秀髮被風兒吹拂着,女人穿着一襲白色的風衣,男人身着黑色的風衣,黑與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由於距離太遠,也許是偷拍的角度怕被當事人發現,所以,顯得有些小心警慎,由於小心警慎,所以拍攝就沒那麼清晰,臉孔有些小。
抽走面上一張,第二張就呈現在眼前了,第二張裡,來了男女臉部大特寫,男女在晚風中擁吻,纏綿悱惻,吻得熱火朝天,這一張能完全看清楚男女的輪廓,男的不認識,女的則是一張熟悉的容顏。
翻了好幾張,最後一張是兩人相擁着走進一間五星級賓館身影。
“她們現在還在裡面嗎?”
飛兒擡手指了照片上那間五星級酒店的模糊了字眼。
“應該在吧!”“這男人是誰?”“好像說是一個黑社會頭目,他應該就是銀髮男人口裡的那個老大,銀髮男人就是爲他抽中了生死籤,然後,他承諾照顧他妻兒老孃一輩子,可是,我們沒有證據。”
這就是一條死路,沒證據,她們沒辦法將這個人繩之以法。
“好,我知道了,你去廚房弄一點吃的,別把胃搞壞了。”“你要怎麼做,可得吱會兒一聲。”小蘇子就怕她什麼也不說,單獨行動,到時候君皇回來,他沒辦法交待。
“好。去吧!”
小蘇子剛轉過身,飛兒視線在那沓照片上兜轉了一圈,然後,將照片丟到了垃圾桶裡。
她從書桌上拿起了一包煙,捲曲食指,抽出一支,第一次,她爲自己點了一支菸,她覺得太鬱悶了,一支香菸燃盡,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彎下腰身,從垃圾箱裡找出一張照片,然後,穿了一件風衣就出了門。
她託人將那張照片遞給了付笛豪,然後,就將車停靠在了五星級大酒店的門口,她要觀望一出好戲!
她靜靜地坐在車子裡,果然,不到二十分鐘,一輛黑色的賓士車就瘋狂駛來,然後,車窗外傳來了皮鞋砸在地面上發出的‘蹭蹭’聲,緊接着,她便看到了一抹冷昂的身軀筆直從賓士地跨出,筆直衝進了五星級大酒店。
飛兒靜靜地等待着,她本以爲會看到男人將女人從五星級酒店揪出來難堪畫面,但是,她想錯了。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男人是獨自一個人出來的,額角還有些血絲在流淌,滿面難堪,他按照匿名人士提供的地址,撲了一場空,他闖進去的時候,那個房間是有一對男女在做着熱火朝天的事兒,可是,不是白淺的臉孔啊!害得他被那男人當場拿了一個杯子就砸過來,不偏不倚恰好砸到他的額頭上,額頭破了,他也沒辦法說理。
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這恨極了這個向他謊報軍情的人。
飛兒見男人轉坐回車子,帶着一身憤怒而去,秀眉開始寸寸緊擰,動手拉開引摯,車子緩緩在整個五星級酒店車了一個圈,最後,將車子停在了酒店的背後。
凌晨五點左右,白風衣女人與黑風衣男人嘻笑着從電梯走出,男人大掌還不忘向女人衣領口裡探去。
將女人抵在了牆壁上,惹得女人嬌喘連連,大罵着:“不是纔剛發過情麼?”
“還沒發夠啊!誰讓你這腰桿兒細得恨不得將它折斷了,你那大腿上的肌膚能掐出一汪水來。”
“去。”女人敲了一下他的頭,推開他,整理了衣服。
“我送你回去。”“不用。”女人揮了揮手,攏了攏頭髮,甩着手袋,踩着高跟鞋走到前面去了,男人望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表示對女人無可奈何,然後,轉身步入一輛藍色的捷豹!
車子向相反的方向開走了,飛兒啓動車子,將車開到了女人的腳邊停下,夜空之下,清脆的嘎止聲讓女人嚇了一大跳。
“眼睛嚇了啊!”女人剛罵出一句,車窗已經搖下,她看到了車子裡那張熟悉的臉孔,及時住了嘴,回頭,看向那輛已經看不到車尾的藍色捷豹。
這才緩緩轉過頭,朱脣迸出:“米飛兒,深更半夜的,你想嚇死人啊!”
飛兒不理睬她的怒罵,一雙眸子浸着不懷好意的笑。
“淺姨,這麼晚了,一個人走在這大街上,不怕遇到乞丐,或者歹徒麼?”
“要你管。”白淺狠狠地白了飛兒一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淺姨。”飛兒雙手撐在車窗上,嘴角的笑痕擴深。“你真不怕有搶劫犯麼?先奸後殺那種。”
“現在是法治社會,米飛兒。”
“噢!也對,有警察嘛!可是,有人根本就無視於法律啊!嗯,淺姨,你脖子上還多朵草莓啊!是不是已經被人奸過了?”
聞言,夜光下,白淺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兒是有一些麻疼傳來,莫非那死鬼剛纔留那了痕跡。
米飛兒知道了,這代表着什麼?白淺感覺背後有獵獵寒風襲來,讓她打了一個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