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東浩薄脣緊抿,沒有應聲,當眼尾掃到飛兒手腕上那幾道血紅的痕跡,才發現自己剛纔用力過大,頓覺後悔不已。“飛兒,疼不?”
他的手剛碰到她的腮邊,就被飛兒一臉嫌惡地打開。
“閻東浩,別碰我,髒。”
說着不自禁地退後了一步,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打了你一頓,才塞一顆糖進你嘴裡,閻東浩,我不吃你這一套!
閻東浩一臉驚悚,瞳仁幾乎要瞠出來,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視他爲洪水猛獸了?
他一直有這份自信,覺得即便是自己出了軌,飛兒也會原諒自己,因爲長久以來,他知道,在飛兒的心目中,自己就是如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真是低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那種至高無上的地位,如果她不再愛自己,那麼,很多問題都會出來,向來,他一直都深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道理,米長河雖然不再了,可是,他提拔了那一批軍官還在,十幾個,全是軍區重量級人物,雖說人走荼涼,但,一個人不念舊情,並不代所有的人全都是狼心狗肺的人,在他的心目中,早就將白素宛定了位,不過是一夜露水夫妻而已——逢場作戲的對象。
就在他們相互對峙的時候,一抹白色的影子已經從浴室裡衝出來,筆直地繞向了門邊,飛兒見了,瘋了似地急步奔過去,只是,剛邁出一步,就被一支如鐵一般的手臂緊緊地箍進了身後健壯的胸懷。
“放手。”她咬牙切齒地嘶吼,這個男人明顯偏袒女人的態度,讓她徹底惱怒。
閻東浩脣抿得冷直,見白素宛已經倉皇逃出門去,幾個大步走向了門邊,‘碰’的一聲鎖上了門。
“閃開。”飛兒衝上去,紅着眼睛對着他吶喊,尖尖的指甲在他臉上劃下了幾道深深的血痕,還有裸露空氣裡的胸膛,健康的麥牙色,她曾枕在上面度過了無數甜蜜的夜晚,如今,她要毀了他,毀了這個忘因負義的男人。
她用身體撞着他,用腳踢着他,甚至抓着他一支手臂,張嘴,一口就咬了下去,咬得牙根發酸,甚至口腔裡遍佈血腥的味道,可是,該死的男人居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鬆了口,望着男人手背上自己烙印上去的血浸浸的牙痕,猛地,她從腰間摸出精巧的手槍,將槍殼抵在了男人的鬢髮上,食指一扣,保險上了堂。
然而,男人高大健碩的身形仍然紋絲不動,閻東浩的行徑刺疼了飛兒的心窩,爲了那個女人,他到底可以犧牲到何種程度?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嗎?
在這一場成人遊戲裡,他的冷沉無聲召示着她的失敗,她輸了,輸給了父親的私生女——白素宛。
飛兒定定地盯視着眼前的男人,賤踏着她的真心,踩着她肩膀走向成功的白眼兒狼。
陡地,心中就升起一股子絕烈了,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哪怕是毀了?
她也絕不留給其他的人。
咬牙,將槍狠命抵上數寸……
“閻東浩,不要以爲我不敢?”她咬緊牙根迸出。
“飛兒,我從未懷疑過你的膽識與能力,只是,即便是死了,我也願與你死在一起。”
“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的甜言蜜語,閻東浩,我不是三歲小孩,你那套把戲最好給我收起來。”
曾經愛入心魂的那對發亮的眸子裝載的深情全成了虛僞的癡戀,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米飛兒早已不屑!不再受此蠱惑!
“飛兒,我知道我罪無可赦,也知道深深地傷害了你,可是,看在我們曾經走過四年艱難歲月的份兒上,原諒我,這輩子,我結婚證配偶一欄,永遠只有你‘米飛兒’的名字。”
哈哈哈!多麼優美動聽的語言,多麼偉大的愛情宣誓?仰頭,她瘋狂地大笑了,笑到幾乎難以自抑,笑到連眼眶也開始漸漸泛紅,笑到感覺有兩滴溼溼的液體從她自己冰涼的眼眶中慢慢淌落,順着自己的鼻溝往下……
“配偶一欄永遠只有我的名字?那麼,白素宛算什麼?”
“我早說了,她只是一個意外,不過是一段無果之露水的姻緣,飛兒,只要你不再計較,我們還是可以重新開始的。”
意外?露水姻緣?重新開始?這些字眼都讓飛兒無力招架,捏握着手槍,她火速退開一步,‘崩崩崩’震破耳膜的子彈槍聲在屋子裡狂掃。
然後,她像瘋了一樣,丟了手槍,幾大步穿走到牀邊,伸手將那零亂的牀單捲起,如扔破抹破般一樣扔到了地上去,因爲,牀單上彌留的轍皺撕裂了她的心,讓她渾身每一根血管,每一個細胞,無一不疼。
她見什麼東西就砸什麼東西,臥室裡的東西全砸光了,地板上已經狼藉一片,踢開了一堆障礙物,她像一陣風一樣卷下樓,花木撫疏的圓形柱角上,掛着一個紅豔豔的胸罩,是白素宛故意留下來的。
刺得她眼都愉瞎了……
這個胸罩好似在無聲召告天下,她是一個落敗的女人,而她,白素宛,是一個勝利歸來的女王,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尖瘦的下巴仰起時,剪水烏瞳裡向她迸射過來的得意勝利笑容,是多麼地不懷好意。
她要撕裂那個女人,她要殺了那個女人,破壞她幸福的壞女人,從抽屈裡措出一把剪刀,三兩下,只聽‘咔嚓’‘咔嚓’兩聲,大紅色的胸罩成了無數的碎片被她兇狠地丟棄到地。
然後,她奔下樓,不顧閻東浩的阻攔,將那盆葉子長得綠油油的滴水觀音舉起,兇猛地往地板上一砸,玉花石地板無法承受這樣的重量,硬生生被花盆砸出一個巴掌大般的窟窿,地板深陷召示着她心中的滔天狂怒!
葉子被弄爛了,與滿地的泥沙絞在了一起,看起來是那麼狼狽不堪!
閻東浩望着滿地泥沙,呆若木雞,飛兒連自己精心培植的滴水觀音也捨得毀掉,這是否標誌着她們之間真的已經無法挽回?
“飛……兒。”
“閻東浩,我一向有潔癖,別人碰過的東西,我米飛兒不會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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