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郊區的一所小醫院,今天值班的是個主任,但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市衛生廳的副廳長居然親自打來了電話,要求他們全力以赴救治一名病人,言辭話語中雖然極爲隱晦,但是醫院主任還是聽出了些矛頭,他們醫院裡怕是來了什麼大人物吧!
掛了電話,主任幾乎是跑出辦公室,一路狂跑來到門診室,根據副廳長的描述,他很快在一羣人中鎖定了一個小女孩。
“請問,你是沈小姐嗎?”主任小心的開口,電話裡面,副廳長只告訴他對方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姓沈!
沈七七正着急得原地直打轉,忽然聽到耳邊傳來聲音,她猛地轉頭,待看見眼前是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時,想都沒想都趕緊點頭:“是是是,我是姓沈,你們快救人,他就在那裡!”
說着就拽着人往角落裡走,宮席正坐在那裡,大腿上已經上了藥,可是看起來還是很恐怖。
沈七七根本連看都不敢看,她怕,怕極了。
這名主任倒是有些眼水兒,既然能坐上他如今的位置,沒點鬼心思怕是不可能的。他當然會把今天的事情,當做他登上更高一個臺階的跳板!
此刻,他纔剛看到角落裡的男孩,連想都沒想,立馬就對着跟隨的護士吩咐道:“立刻準備手術,我來主刀,快去準備!”
小護士一愣,有些意外:“主任,現在手術室正在進行手術中,後面也排着好幾個,這個……怕是暫時騰不出來啊!”
主任聞言,立馬就不高興了,將眼睛一瞪,怒斥道:“什麼叫騰不出來,不是還有個備用病房嗎?就用那個,去準備,少廢話!”
“是是是。”這個小護士是最近纔剛來的,本來就還沒有轉正呢,今天被主任這麼一訓斥,當下便被嚇得六神無主,那腦袋點得就跟小雞啄米似的,忙不迭的就下去着手準備。
沈七七也沒有多加註意,這會兒滿身心都牽掛在宮席身上的,她不敢去看少年手上的大腿,只是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就覺得愧疚,特別的愧疚。
那杯熱茶,如果她能拿穩些,也就不至於會把水灑出來。
宮席他都是爲了救她啊,不然,那些熱水就會落到她的身上!
想到這裡,沈七七忍不住身子一抖,那該有多疼!
有了醫院主任的命令,醫院方很快備出了一間手術室,宮席很快被擡上了手術車,在等待病人被推進手術室之前,身爲主刀醫生的主任正在手術室裡做着最後的準備工作。
“主任。”護士長作爲助手,此刻正在站主任的身邊,猶豫了半天,她實在是忍不住開口道:“剛纔那名燙傷病人的傷勢我也去看過了,按理來說,他根本就不需要做手術啊,只要擦點藥膏,回去養傷便可,何必還要給他動手術?”
關於這一點,護士長實在是想不明白,小小的燙傷而已,何須做手術這麼誇張?而且,還是主任親自主刀!
“呵呵,這你就不明白了。”主任只是神秘的笑了笑,並不多話。
也許,對於別人來說,這只是一場多餘的手術。而對於他來說,卻是一場能令他前途無量的手術!醫院院長的位置,遲早是他的!
手術室外。
眼看着宮席被推入手術室之後,沈七七等人只得在外等候,焦急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人難熬。
宮芝嬌愣愣的坐在手術室門外的一排椅子上,兩眼一直盯着雪白的牆壁,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只是由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某種回憶裡面,深深的不能自拔。
沈七七急得原地直打轉,轉頭看到出神的宮芝嬌,還以爲她是太過擔心宮席。
雖然,宮席的母親並不喜歡她,但畢竟她是宮席的親生母親,她作爲小輩,又何必和長輩慪氣?!
心裡反覆想了想,沈七七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可最後卻在距離宮芝嬌半米遠的位置停下,她看着女人,小心的出聲道:“阿姨,您別擔心,宮席她會沒事兒的!”
然而,宮芝嬌仍然沒什麼反應,愣愣的,神思似乎已然在她自己的世界裡。
“阿姨?”沈七七小心的瞅了眼女人,伸手,準備去碰她,好讓她回神。
可是,沈七七的手纔剛剛伸出,宮芝嬌像是有了某種感應,忽然就轉過了腦袋,一雙目光直直的對準女孩。
發生得有些忽然,沈七七被嚇了一下,猛地收回手,可見這宮芝嬌並沒什麼反應,又遲疑的開口道:“啊,阿、阿姨……您、您沒事兒吧?”
“你是阮國立的什麼人?”宮芝嬌冷冷的開口,目光直盯着女孩。
沈七七怔了一下,才明白宮芝嬌再問她問題,她沒有隱瞞,老老實實的道:“他是我外公。”
“外公?”宮芝嬌聞言,忍不住皺眉,看着沈七七卻又道:“阮國立並沒有兒女,這麼說來,你是阮國棟的外孫女?”
“嗯。”沈七七點頭。
“你不姓阮?”宮芝嬌看着女孩,繼續問道,可是又不等沈七七回答,她卻又接着道:“我差點忘了,你是姓沈!”
“阿姨,您”
“你叫沈七七,對嗎?”不等女孩說完話,宮芝嬌又忽然問道:“你和宮席是怎麼認識的?”
“我、我和他是在部隊裡認識的,因爲一些機緣巧合。”沈七七老實的回答道:“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他是二外公的兒子,我一直把他當朋友。今天的事情,我也沒有料到,我很抱歉。”
“不怪你,是那小子自願推開你的。”宮芝嬌說着一笑,自嘲的道:“跟他爸一樣,都是個癡情種!”
“啊?”沈七七瞪眼,並沒有聽明白,她道:“這是什麼意思啊?”
宮芝嬌閉眼,卻是不願意再多說話。
沈七七自討了個沒趣,暗暗撇撇嘴,又只得轉身站到手術室門前,仰頭看着門上亮起的小紅燈,心裡祈禱着但願宮席的腿上不要留疤,不然這罪過就太大了!
走廊遠處逐漸傳來一陣齊整的腳步聲,慢慢的由遠至近。
沈七七轉頭,當看清來者是誰時,兩隻眼睛瞬間就亮起來了。
“上官叔叔!”
來者大概有五六個人,均是穿着統一的軍裝,並未戴帽,高大彪悍的身軀,一路齊步走來,吸引無數目光,當真是酷到極點!
沈七七早就激動得不知所云,趕緊就朝走在最前頭的男人跑去,只是臨到他跟前時立馬就頓住了腳,卻不料上官赫雲順勢伸手攬住她,往裡一帶,女孩整個人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不省心的丫頭!”他低沉的開口,卡在女孩腰間的大手,堅定有力。
不過,沈七七此時倒是並沒有在意這些,一張小臉上全是喜色,她仰頭看着男人,一雙眼睛亮如星辰:“上官叔叔你怎麼來了,真是沒有想到,是我外公給你打電話了嗎?”
上官赫雲並沒有急着回答她的話,側頭與隨行的旁人吩咐了幾句,那幾個人點頭應下後,隨即快步離開。
而之後,上官赫雲才低下了腦袋,望着自個兒懷裡的丫頭,他不由皺眉:“都說了多少遍,不準叫叔叔!”
“唔。”沈七七癟嘴,一臉無辜的望着男人。
“好了好了,隨便你怎麼叫吧。”上官赫雲很是無奈,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瓜,不過另外一隻手卻依然桎梏在她腰身上。
沈七七又不傻,剛纔是因爲激動所以沒注意,可是現在已經激動過了,自然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了。
“你先放開我。”她開口,臉蛋紅紅的,聲音脆脆的,有些像是那青澀的酸果子。
上官赫雲仍然低着腦袋,一雙墨黑的瞳目直瞅着她,手,沒動,人,也沒動。
“這裡是醫院啊,你注意點形象好不好!”沈七七扭了一下身子,想要掙開上官赫雲。
“老首長沒有給我打電話,是我自己找來的!”男人忽然開口,溫潤清俊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聽他道:“以後你也別想我再帶你去軍區!”
沈七七聞言怔了一下,接着眼皮兒一跳,正要開口說什麼,後面緊閉的手術室大門被人推開,女孩連忙轉頭,一手推着上官赫雲的胸膛,一邊大聲喊道:“醫生,醫生,他怎麼樣了?”
上官赫雲沒鬆手,只是抱着女孩走了過去,眉頭微皺,沉聲道:“怎麼回事?”
他的手下找到這丫頭的時候,只是說她在郊區某醫院裡,卻沒具體說是什麼原因。
“病人並無大礙,燙傷的地方已經做了細緻的處理,回去好好養養就好。”醫生一邊說話,一邊摘下了白色的口罩,露出的那張臉,不正是之前的那個主任嗎?!
這主任始終是心懷鬼胎,這會兒看到外面不知何時多個軍官,特別是看到他兩槓三星的肩章時,他立馬就來了精神,又接着連道:“你們別擔心,處理得很及時,只要養得好,不會留下疤痕的。”
“太好了。”沈七七很好騙,聽到醫生這麼一說,心裡好受了很多。
不過,旁邊的上官赫雲倒是疑惑起來,到底是多嚴重的燙傷?居然還被推進手術室!
宮席很快被推了出來,雙眼微闔,已經陷入了昏迷。
“宮席,宮席……”沈七七看到少年虛弱的樣子,心裡真是難受極了,伸出手就要去觸摸他的臉,奈何她人正被上官赫雲抱着,伸出的手也只能橫在空中罷了。
宮芝嬌早就撲到了宮席的身邊,滿臉的心疼,幫着醫生將人準備推到病房裡去。
“等等。”上官赫雲忽然開口,幾個護士腳步一頓,連宮芝嬌都不明所以的轉過頭。
“把人轉到好點的醫院去吧,這裡太偏了點,若是再出點什麼問題都不好解決。”他淡淡的開口,感覺懷裡的女孩正拽着她的衣袖,他低頭,剛好對上沈七七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上官叔叔,謝謝你。”她很誠懇的開口。
“傻丫頭。”上官赫雲可不是因爲同情心氾濫,若非看到沈七七很關心那個少年,他也懶得去管。
準備轉院的時候,醫院外面又接連開進了三輛黑色轎車,幾個穿着軍裝的軍人走下,一起步入醫院大廳。
沈七七等人正從醫院內走出來,碰巧迎面對上他們。
對方都是些沈七七不認識的人,但他們明顯是認識上官赫雲的,相互敬禮寒暄了幾句,隨後便離開去找醫院的相關負責人瞭解情況。
醫院主任明顯沒有料到眼前一幕,莫非那個少年的背景還真是厲害得很?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醫院還特意派了輛救護車,一起將病人送往了城區內的首都醫院,因爲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到達目的地之後,並沒有多大耽擱,直接安排宮席入院。
折騰了一天,沈七七也是筋疲力盡,她本是守在病牀邊靜待宮席醒來,只是因爲太累,不知不覺間趴在牀邊就睡了過去。
上官赫雲走進病房裡的時候,映入眼中的便是女孩趴在牀邊睡着的場景,房間中很安靜,牀上是沉睡的少年,而牀邊則是他的女孩。
放慢腳步走了過去,男人將外套披到女孩的肩上,轉身的時候看見一個女人正走進來。
宮芝嬌手裡正拿着幾袋麪包,看到上官赫雲正站在房間裡時,她先是一愣,繼而又待目光看到沈七七身上的軍裝之後,她又釋然,邁步繼續走進房間,將麪包放到了桌子上以後,方纔低低的開口:“你是這個女孩的……?”
“我想和你談談。”上官赫雲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女人的問題。
宮芝嬌皺皺眉,隨即又點點頭:“好。”
兩人一同出了門,來到了外面的走廊。
這裡是屬於高幹病房區,一般走廊上並沒有多少人路過,非常的安靜。
窗外的陽光撒入,細碎的光芒投射在二人的身上,上官赫雲看着眼前的女人,雖然不過將近三十八、九歲的年紀,可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皮膚已不再是少女的嬌嫩,眼角的皺紋深如溝渠。
不難看出,這些年,眼前的女人過得並不好。
“我十五歲從軍。”沉默了半響,上官赫雲率先開口,他的語氣很淡,像是杯中的白水:“因爲我的父親,他雖然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郵遞員,但他一直悉心的教育我,告訴我軍徽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榮耀!我從小受他薰陶,所以上了高中以後,毅然選擇了參軍,在紅旗下發誓,保家衛國!”
宮芝嬌起先還很安靜,只是聽到最後的時候,她的眉頭不由得更緊的擰起,疑惑得看着男人,開口問道:“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我參軍之後,去了東南軍區,有幸加入了鐵拳團的新兵連,在那裡我認識了很多戰友。”上官赫雲繼續道,一臉的風輕雲淡。
可是,宮芝嬌的表情卻瞬間僵住。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鐵拳團的副團長姓阮,後來升職轉正。”上官赫雲說着一頓,看了眼僵住的女人,接着緩道:“只可惜,後來聽說那名團長在一次抗洪搶險中殉職,成了”
“別說了!”上官赫雲的話還沒說完,宮芝嬌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她擡眼等着他,幾乎五官扭曲:“你到底想說什麼,請直截了當的挑明!”
“阮家祖輩裡因爲出了一名開國元勳,所以自打建國以來,子孫後代皆是進了部隊,那名阮團長當初也不過是爲了下部隊磨礪資質,最終的結果,早晚還是會回北京城的。”上官赫雲微笑,一雙墨黑色的眸子,溫潤如初:“而且,據我所知,當時阮團長已有婚約,對方是同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可惜後來在未婚夫殉職以後便遠走他國,至今下落不明!”
他說得平淡,可是不知何時,宮芝嬌早已是淚流滿面。
“是,我承認我是小三,可是那時他並沒有結婚,只是訂婚而已,而且、而且當初是他先”
“不管是誰的錯,我話已至此。”上官赫雲挑眸,只是道:“我今天會找你說這些,只是因爲裡面的那個女孩。我想,過不了多久,阮家長輩也會找上你。阿姨,這世道上有多少人嫉妒阮家的權勢?你兒子既然有資格唾手可得,你又何必阻攔?”
“我不懂這些,我只是個母親,我只是想守護好我的兒子!”宮芝嬌側過臉。
“好。”上官赫雲點頭,隨意道:“那就讓你兒子永遠在基層奮鬥一輩子吧。”
“我”
“什麼奮鬥一輩子?”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在二人之間響起來,上官赫雲轉頭,剛好看見站在門口的沈七七,剛剛纔睡醒的女孩,額前的劉海亂糟糟的,手裡還抱着他的軍裝外套,正睜着一雙疑惑的大眼睛望着他們。
“醒了?”上官赫雲柔柔的一笑,走到女孩身前彎腰,擡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劉海,滿眼的寵溺:“餓了嗎?我帶你去吃東西。”
沈七七聞言,先是皺了皺眉,隨即又歪頭看向那邊背對着她們的宮芝嬌,開口道:“阿姨,宮席醒了,說是要見你。”
“好。”宮芝嬌低聲回了句,隨即又轉身進了病房。
沈七七看到她好像在用手摸臉,很奇怪,準備跟進去,卻被上官赫雲攔下。
“她們母子要談些私心話,你就別去湊熱鬧了。”牽起女孩的手,上官赫雲不由分說的要拉着人往外走。
沈七七掙扎,不肯離開:“我還要照顧宮席呢,我不要和你走!”
一聽這話,上官赫雲當下臉色一沉,也不顧女孩的掙扎,硬是拽着人往外走。
可,剛走了沒幾步,前邊電梯打開,一行人很快走了出來,其中還有老安,阮國棟的第一秘書。
老安這人,你別看他長得挺老實的,其實心眼也多,跟着老首長混久了,看慣了各種各樣的阿諛奉承之後,倒是變得愈發圓滑,而且還是那種並不會讓人看出來的的高級圓滑。
“老安叔!”沈七七看見了老安,首先喊出聲音。
老安也看見了走廊上的兩人,他領着衆人走上前,先是敬禮,看着上官赫雲道:“大校您好!”而後才把視線落到女孩身上,又道:“七小姐,你吃飯了沒?”
既然這老安都來醫院裡,肯定是受了阮國棟的指示。
上官赫雲蹙了蹙眉頭,最終還是鬆開了沈七七的小手。
“七小姐沒有搗亂吧,真是麻煩大校的照顧。”老安說着官話,不動聲色的把女孩護到身後,似乎是有些防備心,老安就是阮老爺子肚子裡的蛔蟲,老爺子不喜歡沈七七和上官赫雲有所接觸,這事兒他也知道。
上官赫雲有些煩悶,看到沈七七並不想離開醫院,他也只好作罷,只是點頭回答道:“還好,丫頭還沒吃飯,記得帶她吃飯,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安微笑着點點頭,側身,給眼前這位年輕的大校讓開了路。
沈七七躲在老安身後,看到上官赫雲臨走時投來的那複雜的一眼,覺得渾身彆扭。
不過,沈七七最後還是沒能留下來照顧宮席,老安只是說這是老首長的安排,並沒有解釋太多,只是將她直接送回了大院。
沈七七那叫一個鬱悶啊,回了大院以後,外公也沒在家裡,陳姨問她想吃些什麼,沈七七想了想,說是想吃炸醬麪。
炸醬麪屬於漢族麪食,流行於北京等地,由菜碼、炸醬拌麪條而成。
以前沈七七和白小千放學的時候,有時候就會特意跑到東城去吃老炸醬麪,每次去那裡的時候,人都很多,所以倆小孩買了炸醬麪都是選擇打包帶走,然後去麥當勞裡要一杯可樂,爽爽的便在麥當勞裡光明正大的吃起了炸醬麪,結果使得整個麥當勞裡都是炸醬麪的味道,把店長氣得臉都綠了。
唉,每次想到白小千,沈七七都忍不住嘆氣,她到底在哪裡啊?!
吃了晚飯,沈七七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可是左等右等都沒有把阮國棟等回來,打了幾個電話過去,對方也只是說首長在開會,不方便!
沈七七覺得鬱悶,一直守着電視在看,可是今天她的心思明顯不在這上面,無論是什麼臺她的都看不下去,拿着遙控器不停的換臺,最後還是陳姨看不下去了,給她端來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勸道:“七小姐,就算心裡不舒服,也不應該折騰自己。”
“嗯?我心裡怎麼不舒服了?”沈七七覺得奇怪,接過陳姨手中的蜂蜜柚子茶,淺淺的喝了一口,覺得很好喝,又忍不住喝了幾口。
陳姨嘆氣,開口道:“那孩子畢竟是國立先生的獨子,老首長不能坐視不管,我知道你心裡不舒坦,但是你放心,咱們家裡最疼的還是你!”
“……”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這陳姨還以爲她是怕失寵?有沒有搞錯!
“老首長是最疼七小姐的,而且永遠都會疼七小姐,陳姨向你保證!”陳姨保證道:“當然了,陳姨也是最疼七小姐的!”
“陳姨!”沈七七無奈極了,將手裡的柚子茶放到茶几上,她道:“我沒有擔心外公不疼我,我只是擔心宮席,他今天是因爲我才受的傷!”
“噢?”陳姨驚訝了一下,隨即又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宮席少爺受傷了?”
沈七七想了想,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陳姨,只是講到上官赫雲的時候,她大概只提了幾句,輕輕鬆鬆的跳過。
陳姨聽後,先是一陣沉默,最後方纔開口道:“國立先生之所以到死都沒有說出宮席少爺的存在,我想,他大概是不想愧對王小姐!”
“王小姐?”沈七七疑惑道:“王小姐是誰?”
“王知語,國立先生的未婚妻,他們兩個的從小就很好。當時,國立先生去東南軍區任職,王小姐就在北京繼續讀博士,那個時候,王小姐總是隔三差五的就來家裡幫忙,她人很勤快,心靈手巧,一點也不像個千金小姐。”陳姨回憶道:“只是可惜,後來國立先生出了事,王小姐便失蹤了,不過很多人都說曾經在海關看到過她,都說她一直在國外。”
“噢,原來二外公的感情這麼複雜。”沈七七隻聽了個表面,她自己都沒什麼戀愛經驗,自然無法理解到這裡面的無奈和心酸。
陳姨笑了笑,擡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繼續道:“是陳姨的錯,開始我還以爲你是怕宮席少爺來了之後,影響你在老首長心中的地位,如今……七小姐很善良!”
“那是,我是最善良的!”沈七七擡起小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這丫頭喲,還真是半點也不害臊。
“好了,不早了,七小姐再看會兒電視就休息吧。”
“好……”
……
上半夜的時候,外面下了一陣急雨,窸窸嘩嘩的聲音,一直吵得人不得安寧。
沈七七平時都睡得很沉,可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翻來覆去的都睡不着,到了下半夜的時候,索性翻身起牀,打開電腦準備搜點電影來看,只是目光無意掃到窗外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一些細細小小的白色飛絮。
走到窗戶邊一望,天啦,居然下雪了。
寂靜的夜裡,雪花飄飄,遠處橘黃色的路燈還亮着,溫暖的燈光映照在白色的雪花上,仿若蝴蝶蹁躚,美到了極致。
地面上已經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雪,碧色的牆瓦,遠處的車頂,此刻仿若世間的一切都隱匿在這片片白色之中。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沈七七心裡挺激動的,心想着照這下雪的速度,明天肯定就可以在院子裡打雪仗堆雪人了!
這樣一想着,女孩心裡倒是愉悅了很多,拉好窗簾準備繼續躺牀上去,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道汽笛聲,她只是下意識的撩開窗簾看了一眼,正好瞥見一輛軍用吉普開了進來,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中,她根本看不清車牌號,只是不知爲什麼,她忽然激動起來。
連忙從立體衣架上取下大衣,沈七七一邊穿衣服,一邊就急匆匆的跑下了樓。
院內,吉普車熄了火,駕駛座車門打開,阮皓晟頎長的身子纔剛剛跨出。
“舅舅!”忽然,一聲嬌呼傳來,一抹嬌小的身子就已經從屋子裡奔了出來。
“小乖?”阮皓晟有些措手不及,連忙張開雙臂擁住了主動撲到自己懷中的小人,冷毅的臉上先是浮現出錯愕,隨即又漸漸變得柔和起來,他低下頭,看着將臉徹底埋進自己懷中的女孩,一向凜冽的眸中旋起幾絲寵溺,但眉頭卻皺了起來:“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覺?”
“舅舅我想死你了。”沈七七卻並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悶悶的開口,雙手收緊了環抱着男人腰身的手臂,貪婪的汲取着阮皓晟身上的味道,帶了些淡淡的煙味,這令她忍不住揪起眉頭:“你抽菸了?”
她說着,從男人懷裡擡起了腦袋。
“就抽了一根。”捏了捏女孩的小臉蛋,阮皓晟一笑,看到她只穿了雙拖鞋,連忙摟着人就往屋裡走去,出聲低斥道:“怎麼不穿鞋就出來了?感冒了怎麼辦?你這丫頭實在是……實在是……”
咱們一向英明神武的首長大人,居然結巴了。
沈七七咯咯的笑,抱着男人的腰身,一個勁兒的追問:“是什麼,是什麼!”
阮皓晟搖頭,無奈的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很是寵溺:“讓人又愛又恨!”
話剛落音,聽到汽笛聲後正從屋裡走出來的陳姨,剛好聽到這句話,忽然間,一下便結結實實的徹底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