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就是這麼的善良】
“我不信這幾個外國人能走到中國來,”吳林禹對着面前的三個人搖了搖頭,“美國和中國,不是還隔着個太平洋嗎?”
“對啊,他們說是穿越了太平洋。”陳莉姍道。
那個多話的牛仔衣男,雙手揣在衣兜裡,一直在打量着吳林禹,好像是在對他的戰術背心感興趣。我偷偷看了一眼那輛大塊頭皮卡,雖然品牌是外國的,但藍底白字的車牌告訴我,這是一輛國內的車。
車牌是“魯”字開頭,可以得知,這輛皮卡是登記在山東的。
我立即猜到,這隊外國人,應該是通過某種方式跨越了太平洋,到達了我國的沿海城市。然後,他們再找到一輛車,開上了鐵路。可是幹嘛要往鐵路上開呢?真是奇怪。
夕陽落下了山頭,光線越來越暗。來自不同國家的兩隊人,還站在鐵道之上,相互好奇的打量着。只有那個高個子眼鏡兒男,好像對我們不感興趣,他念叨了幾句什麼,獨自回到車裡去了。
而那個金髮女郎,不停的晃動着那雙大眼睛,好像在猜想我們在說些什麼。
“你給仔細問問啊。”程佳華對陳莉姍說,“就問他們怎麼來的中國,來中國幹啥。”
“好吧。”陳莉姍點頭,準備開口問話。
報紙上說,“奧體米特”是在北美爆發的。北美,那差不多就是美國那塊兒了。這三個外國人,所瞭解的,應該比我們更多。我不免握了握步槍的揹帶,期待着對面的兩人能說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來。
說着他伸出揣在兜裡的右手,朝我伸來。我好像聽到他說了一句“年輕人”。眼前這個健壯的牛仔衣男,也比我老不到哪裡去,也就三十尾,四十出頭的樣子。但據說歐美人都顯老,我也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大。
“i’mrick。”他微笑着,對我點頭道。整句話下來,我聽懂了一點。大意好像是他不懂英文,但很高興見到我們。他的手朝我伸來,一定是想和我握手示好。還有,他的名字好像叫“rick”。好吧,我心說,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友好的樣子。
我慌措的伸出手,和他相握,也尷尬的對他回過笑容。
”what’s_your_name?”他眯起眼睛,搖晃着我的手說。暮色之下,眼窩深陷的他,都有些看不清眼睛的所在了,像是化了濃得無比的煙燻妝。
這句常用的問候語,我當然能聽懂了。
”呃,my_name_is——”我用蹩腳的英語回答道,“my_name_is_婁厲。”
是的,我想着自己也沒取過英文名,只好用拼音,模仿着外國人的腔調,說出了“婁厲”兩字。
回答完畢,牛仔衣男放開手掌,對我皺下了突出的眉骨。他的嘴巴還在不停咀嚼着,雖然光線暗,但我還是能看清他臉上掛着異樣的笑容。我心想,這人肯定是在嘲笑我那蹩腳的口語。我只聽說過外國人講話直來直去,但沒想到他們如此沒有禮貌。
“lonely?”他對我笑道,“that’s_funny。”
站在她旁邊的那個金髮女郎,以及我旁邊的陳莉姍,也跟着笑了起來。
“看起來你還是懂點兒英文嘛,都能在一起開玩笑了。”吳林禹以爲是我用語言逗笑了他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幹嘛在笑。
“斯莫克?”吳林禹抽出一支菸,遞給牛仔衣男。
牛仔衣男保持着笑容:“no,thanks。”
然後他擺手拒絕了吳林禹遞來的香菸。
三個人的笑聲,讓我覺得更加尷尬了。這時,金髮女郎也笑着對我伸過手:“ok,ok,lonely_man,how_do_you_do?”
我握住她的手,尷尬的搖晃了幾下,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現在的表情,應該是尷尬與疑惑並夾。
“i’m_gloria。”她見我不說話,只好握着我的手,對我笑笑,進行了自我介紹。
之後,兩隊人完成了握手示好的見面儀式。
“and_the_man_in_the_pick_up,”牛仔衣男向後指了指皮卡車,大聲道,“he’s_andy。”
“yes,he’s_right。”皮卡車的副駕駛座裡亮着屏幕的熒光,映亮了那個眼鏡兒男的臉。眼鏡兒男聽到有人在介紹他,便吱了一聲。
“foget_about_him,he’s_a_crank。”牛仔衣男又極其神秘的對我們低語了一句什麼。
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們得趕緊找到一個歇腳處纔是。今天沒人想睡鐵路了,於是我們讓陳莉姍傳話說,我們能不能找個合適的地方,再好好的繼續談下去?
牛仔衣男和金髮女郎立即點頭表示同意,牛仔衣男說:“you_know_what?i_got_so_fuckin_many_questions_in_my_tummy。”
“他說他們也有好多問題想問我們。”陳莉姍對我們翻譯道。
我們又問,他們一般都睡哪裡。回答是,他們都睡車裡。不過,他們剛路過一個火車站,那裡應該是個比鐵軌更好的歇腳點。一拍即合,我們就決定先去那火車站再說。
騎上馬背,我忍不住問道陳莉姍:“我說的英語真有那麼難聽嗎,讓他們笑了那麼久?”
“不是你想的那樣,”陳莉姍笑了一聲,“我以前不是跟你講過嗎,你名字的讀音,很像一個單詞的發音。他們聽了,當然要笑。”
我已經記不起她什麼時候跟我講過這件事了。我問:“什麼單詞?”
“就是婁厲啊。”她笑着說。天已經快黑透了,看不清楚馬背上的她,現在是什麼表情。
“好吧,”我抽了口煙,“這是個啥意思?”
“寂寞,孤獨。”
皮卡車亮着車燈,在鐵路上調轉了車頭。牛仔衣男手肘橫在駕駛座上,對我們吆喝了句什麼。然後,我們看到亮着紅色尾燈的皮卡車,緩緩駛了出去。
夾緊馬肚,四人跟了上去。
原來我的名字裡,還有這種深層次的含義。好吧,我也理解他們幹嘛要笑了。
皮卡車播放出的英文歌曲,響徹在剛剛寧息的中國大地上。牛仔衣男開得很慢,是有意在等我們。
我在腦海裡,回想了一遍剛纔那三個外國人。
有些健壯的,頭髮後梳的那個牛仔衣男,叫“瑞克”。
一頭金髮,身材火辣的那個年輕女郎,名字是“格洛麗亞。”
至於那個高高瘦瘦,悶聲悶氣的捲髮眼鏡男,他的名字不是哈里波特,而是瑞克所說的“安迪。”
“這歌好熟啊。”程佳華仔細聆聽着瑞克放出來的歌,在黑暗中低語了一句。
“英文歌能聽懂,英文名你也有,結果他們一說話,你就啞巴啦?”我用嘲諷的語氣接話道。剛纔程佳華跟那金髮女郎握手時,還特地強調自己的英文名是伊斯特什麼什麼。
“你不懂,”他說,“我剛纔那是注意力沒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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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吳林禹丟下菸頭,“你看那外國女人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好久沒有講過英語了。”陳莉姍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道,“竟然還能遇到老外,真是夠神奇的。”
話題被她這一引,吳林禹便又問:“對了,你不是小學老師嗎,怎麼啥都能聽懂?”
“小學老師就讓你看不起了嗎?”陳莉姍不好氣道,“我以前在國外上過幾年學,跟他們交流當然沒問題了。”
“我只是覺得在小學裡教書輕鬆一點,你以爲是水平不夠?”陳莉姍咳嗽了一聲。
“天吶,”吳林禹驚道,“這麼說,你還是海歸咯?”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那怎麼沒聽你提過?”
“這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兒,有什麼好說的。”
“原來你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富家女。”我笑道。我從不知道陳莉姍還是留學海歸。
“大千金啊。”吳林禹嘖嘖道。
“你們夠了啊!”陳莉姍說,“現在說這種諷刺我的話有意思嗎?”
“好吧,不說了。”程佳華插進話來,“你既然在國外生活過,那你來猜一猜,這羣老外是來中國幹嘛的?剛纔你忘記問了。”
“這個我怎麼猜得到?”陳莉姍有些無語,“可能就跟我們一樣,出來到處走,到處看,就走到中國來了。”
“我聽誰講過,那個奧特曼病毒,就是在美國人搞出來的。”吳林禹插話了,“你們說,會不會就是這些外國人,專門坐飛機過來,再傳染病毒給我們?”
“是奧體米特。”我不忘糾正他。
“不會的吧。”陳莉姍立即否定,“這樣做他們又沒有什麼好處。”
”說不準呢,那些美國人看到自己人都死光光了,再多傳染幾個,也就無所謂了。”程佳華道,“這就跟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包賺的道理是一樣的。”
“是啊,就跟打仗一樣,自己守不住的地方,也要炸燬,不能完好的留給敵人用。”吳林禹在黑暗中贊同道。
“可能是美國人搞什麼新型武器,結果搞砸了,然後,就有人帶着病毒的種子,撒滿了全世界。”程佳華繼續猜想着,“既然大哥都活不了,小弟們也別想活。”
“說得跟拍電影兒一樣,你們怎麼不去寫小說啊?”陳莉姍打住了他們的話,“別瞎猜了,我等會兒去好好問問。”
“肯定不是你們猜的那樣。”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