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人家,衣服一換,人都帥氣了不少。”段可看着周志宏,讚歎道。
周志宏聽到女生的讚揚,害羞的扶了扶眼鏡,不做回答。我看到他換了一身運動裝,這身年輕活力的服裝套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又稚嫩了不少。
“要不你也去換換?”段可歪過頭對我說。
“不了,我穿習慣了。”我拒絕道,我只想快些走出這個商場,再也不回來。
“我給你們帶了衣服回來。”周志宏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紙口袋,“幾件羽絨服,過冬穿吧。”
羽絨服,這個倒是很實在,這天要是冷下來,沒有暖氣,就只能往身上多裹些衣物禦寒了。於是我們每人提走一袋羽絨服,穿過捲簾門,往回走去。路過收銀臺的時候,我順走幾盒益達,很久沒有嚼口香糖,就想着用這個給自己補充點糖分。可是等我走出超市才發現,上面寫的是無糖型。
走回超市門口,我們就開始搬運購物車裡的物資了。段可幫我們提着羽絨服,走在最後邊。我們四人一人提着購物車的一角,準備連車帶物提到長安車旁去。路過入口處那個菸酒攤的時候,吳林禹瞟了裡邊一眼,然後忙說停停停。我們以爲他發現什麼了,急忙放下了車,朝他看去。
吳林禹放下購物車,小跑着繞進了菸酒櫃檯裡。他小心翼翼的推開玻璃櫃,然後在裡邊抓走幾個金屬打火機。
“前輩,這個也是好東西,但是你忘了拿。”吳林禹笑着對王叔說,“嗯,剛好,剛好還有三個。”
王叔看着吳林禹手機的火機,沒有任何表情,可能他對這個東西沒有興趣吧。
“ZIPPO火機啊。”周志宏說。
“嗯,我女朋友以前就送了我一個,結果被班長借去用了。”吳林禹說,然後從包裝裡取出一個打火機,打火機的蓋子一開一合,發出清脆的響聲。這種打火機,我沒用過,現實生活中也沒見幾個人用,倒是在外國電影裡,經常看到。
“你要哪一個?”吳林禹看到我被這聲音吸引,問我道。
“先帶走吧,回去再說。”我說,然後帶頭提起了購物車。
“行。”吳林禹說,然後笑着把剩下的兩個火機從包裝里扣出來,塞進衣兜裡。
臨走前,吳林禹又在櫃檯前看了看,然後又拿走一瓶火機油。
四人擡着購物車,走出超市,然後從天橋的階梯走了回去。拉開長安車的後門,周志宏取下包鑽進車內。然後我們在外面遞給他購物車裡的物資,他像建築工地上的搬磚工人一樣,接過一個個罐頭,一袋袋方便麪,放到車裡的後座。
不一會兒,購物車就搬空了。段可又把五套羽絨服遞給他,幾套羽絨服堆到後座上,幾乎就沒有了周志宏能坐的空間。我把購物車推到路邊,準備上車走人了。對不起了,購物車兄弟,要讓你在這裡忍受日曬雨淋了,我在心裡對購物車說。
剛往回走了幾步,我就聽到一陣汽車在路上行駛的聲音。不對啊,我心想,所有人都站在街上,長安車也沒有發動啊,哪兒來的聲音?
沒等我再多想,長安車的正前方,也就是我的左邊,我就看到一輛貨車正朝我們開來。我以爲我眼睛花了,立即將那車與周圍的事物對比了一下,確認出那車真的在動。那貨車幾秒後就開到我們眼前,我看到,駕駛座裡只坐了一個人。那司機看到我們,皺了皺眉頭,連按幾聲喇叭。
刺耳的喇叭驚回我的心神,我轉頭看向王叔他們。周志宏被喇叭聲吸引,也從長安車裡探出頭來。幾人都望着貨車,沒有任何反應。見我們沒有動作,那司機打開車門,從駕駛座上跳下來,面無表情的問我們:“人?”
好奇怪的問題,我心想。幾秒後,我們一齊朝他點點頭。
“還是活的。”他自問自答道,臉上閃過一絲興奮。這人話裡帶着點方音,但我還能聽懂。
這司機四十來歲的樣子,除了滿臉的胡茬之外,就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但他臉上少有的皺紋和烏黑的頭髮告訴我,他應該要比看起來年輕,你們知道,滿臉的鬍子總會讓人顯老。
他身着一套乾淨的休閒裝,分辨不出來以前是幹什麼的。他的臉色很好,看起來他過得還不錯。
這時,我聞到一股很濃的腐臭味從他的貨車裡飄出來,不知道貨箱裡裝的是什麼。那輛貨車,就是一輛普通的東風貨車。這種貨車,運輸水泥河沙之類的都會用到,生活中隨處可見。
那司機直直朝我們走了過來,邊走邊在身上摸着什麼。這些動作被王叔看在眼裡,我看到他退了幾步,手放到身後,握住了背上的槍。
那司機離我們還有四五步遠的時候,他終於在衣兜裡摸出了想要的東西。原來摸出的是一包煙。他把煙盒在手裡拍了拍,然後取出幾根來,遞到吳林禹跟前。
“來,兄弟,抽支菸。”那司機笑臉相迎,對吳林禹說。
吳林禹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接過了煙,看着那司機說:“謝謝。”
“看你這一身,難道是部隊派來的救援隊?”那司機問道。
吳林禹搖頭,說:“不是,我以前是當兵的。”
“我就說吧,怎麼會有救援隊呢。”他聽到吳林禹的回答,自言自語道。
他又發煙給王叔,王叔收回背上握槍的那隻手,接下那司機遞來的煙。周志宏擺手謝絕了香菸,那司機便朝我走來。
“小兄弟,你抽嗎?”他問我。
“呀,還帶着槍呢。”那司機看到我掛在肩上的槍,接着問道。不過他看到槍,並沒有太驚訝,還是帶着微微的笑容問我。會不會是他覺得我年紀小,身上揹着的肯定是仿真槍,才笑出來的?
我點頭,沒有回答關於槍的問題,接過煙後也禮貌性的說了句謝謝。我看向他的眼睛,雖然說不上是充滿善意的眼神,但至少看得出,這人挺正常,不會太壞。
那司機沒有再追問關於槍的問題,他舉起打火機湊到嘴前,一手擋着風,一手按下打火機,點燃了煙。
“你們從外面來的?”他問道,“我沒見過你們。”
“嗯。”我回答說,“剛到。”
他看看我身旁的購物車,又看向天橋上的超市入口,問道:“你們去這家超市了?”
“對呀,裡邊還有個商場呢。”周志宏擠出頭回答他說。
那司機低頭抽了口煙,然後深情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周圍,說:“那你們先跟我走,等會兒有人來了就不好了。”
“有人來?”吳林禹問。
“嗯,先走吧。”那司機說,說着就往貨車走去。
“去哪裡?”我問。
“只要不留在這裡就行。”他邊打開門邊說。
我們看向王叔,看他如何定奪。
“先跟他走一段再說吧。”王叔也看了看周圍說,然後也朝長安車的駕駛座走去。
“誰會來呢,難道是我們拿超市的東西沒給錢,警察來逮我們了?”汽車發動後,周志宏蹲在後座說道。
長安車在路上調了個頭,然後讓貨車走到我們前邊,再跟了上去。
“誰知道呢,你看這周圍這麼多攝像頭。”吳林禹看着窗外,開玩笑說。
“我覺得,他的意思是這城裡有其他人。”我插話道。
“嗯,可能那堆其他人剛好是警察,或者是超市裡的保安。”周志宏說。
“誰知道呢。”我回答說。
我們跟着前邊的那輛貨車,在城區裡左轉右轉,不知道那司機要帶我們去哪裡。那輛貨車不斷向後發散着腐臭味,我們只好關上了所有車窗。我在想,那貨車裡邊,會不會是全部裝的死人呢。
跟着貨車開了十分鐘的路程,那司機還是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個圈套啊?”吳林禹看着前邊的貨車說道。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呢。”周志宏立即慌恐道,“你們聞這味兒,全是死人味兒,都是從他那車裡發出來的。”
“我已經分析出來了,有可能是這樣,這人每天開車出來到處轉轉,看見活人後,就編故事來嚇人,然後把這些人帶回他們的老巢,殺死他們,再裝進貨車裡。”周志宏繼續猜想道。
“扯淡。”吳林禹笑着不屑道。
聽到他的猜想,我也笑了一聲,然後說:“幹嘛要殺我們,幹嘛把我們殺死了,還要裝進貨車裡?”
周志宏哼了一句,反駁說:“你們還別不信,我以前就在微博裡看到過,有的人天生就有這種喜歡殺人藏屍的怪癖。”
“那也太變態了吧。”段可有些不相信的說。
“等等就知道了。”周志宏故意用很神秘的口吻對段可說。
王叔見貨車遲遲不停下,便看了看儀表盤,說:“再跟他走三公里。”
聽周志宏那麼一說,跟着貨車後面的這一段路,我還真有點忐忑。萬一不幸被他言中,等會兒那司機帶我們去到他們的老巢,十幾個人衝出來,亂刀砍死我們後,再拋進貨車的貨箱裡。
但是這樣想的話,他們這樣做也並沒有什麼好處,殺死幾個人不僅不輕鬆,而且還挺費時費力的。再說了,我們身上有槍,如果等會兒真有人拿刀衝出來的話,我們舉槍待在車裡,也可以破解周志宏的這個假說。
幾分鐘後,前邊的汽車亮起了紅色的尾燈,一陣泄氣似的剎車聲傳來,貨車停到了路邊。我望向車外,我們正在江邊的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