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牀邊站了多久,江祁沅一股邪火上竄,他彎下腰去,伸手想要拽起沈南禾,沈南禾又要睡着了,她軟着身子不起來,兩人這麼一上一下的拉扯着,江祁沅一個沒站穩,竟然被沈南禾的重量拽了下去,一下子壓在她的身上。
沈南禾忽然睜開眼睛,對上江祁沅的視線,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然後在某一個瞬間,沈南禾突然擡起手臂,拉住江祁沅的脖頸,壓下他的頭,就這樣吻在了他的脣上。
江祁沅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縮小,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南禾,沈南禾也毫不迴避的看着江祁沅,他鼻間充斥着她身上的好聞味道,夾雜着濃濃的酒精,一股腦的撲來,讓他產生幻覺,彷彿自己置身在一場夢境之中……直到,脣瓣處傳來錐心的疼痛。
“噝……”
江祁沅皺眉,一把推開沈南禾,然後從她身上起來,站在牀邊。
伸手去摸自己脣瓣處發疼的地方,無一例外的,手指上沾染着刺目的鮮紅。
江祁沅怒視着牀上的沈南禾,沉聲道,“你敢咬我?!”
沈南禾用手臂撐起身子,慵懶的樣子,看着江祁沅,粉脣輕啓,她出聲道,“給你一點教訓。”
江祁沅挑眉瞪着沈南禾,眼中有憤怒,但更多地還是不解。
沈南禾嗤笑一聲,然後冷眼瞧着江祁沅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不覺得你這樣出現在自己小侄女的房間中,很不好嗎?”
江祁沅咻的眯起眸子,壓抑着憤怒地聲音道,“沈南禾,你他媽放屁!”
沈南禾道,“你敢說你一點私心都沒有?如果沒有的話,你爲什麼這麼晚不睡覺,要等着我回來?如果沒有的話,你爲什麼看到Nick之後,這麼生氣?如果沒有的話,爲什麼我剛纔主動吻你,你不推開?”
沈南禾一連串的質問,讓江祁沅毫無招架之力,半晌,他纔出聲回道,“我是你小舅!”
沈南禾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明晃晃的給了江祁沅一個大大的嘲諷表情,然後道,“全家上下就只顯擺到用你來等我了嗎?江祁沅,當初說讓我滾遠一點的是你,如今成天撩閒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讓我怎樣啊?!”
沈南禾皺眉,眼中的是酒精麻痹過後的氤氳。
江祁沅心中咯噔一下,看着沈南禾,他沉默不語。
沈南禾哭笑不得,搖着頭道,“如果不能給我想要的,就走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就這麼簡單。”
江祁沅聞言,心中莫名的泛堵,而且酸澀的讓他皺眉。
看着沈南禾,江祁沅出聲道,“沈南禾,不管你怎麼想,我們之間的親情關係,永遠都不會變,我只想讓你潔身自愛一點,別一個沒成年的女孩子,就整晚的宿醉鬼混,傳出去丟的是我們江家的面子!”
沈南禾眼睛看着別處,似笑非笑的回道,“你放心,我會找時間帶Nick回來見外公。”
江祁沅眉頭陡然皺起,心底的某一處,也像是被什麼東西橫穿過去似的,疼。
短暫的沉默,江祁沅開口道,“好,既然你自己心裡面有數,那我就不管你了,你愛怎樣怎樣。”
說罷,江祁沅轉身往外走去,沈南禾忽然叫道,“小舅……”
江祁沅的腳步頓住,幾秒之後,才轉身問道,“幹什麼?”
沈南禾擡眼看向江祁沅,一張絕美的小臉上,帶着酒後的酡紅,粉脣開啓,她出聲問道,“你跟蘇默然還好嗎?”
江祁沅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什麼,停頓了一下,這才道,“很好,怎麼了?”
沈南禾慢慢勾起脣角,淡笑着道,“好就好,沒事,隨口問問。”
江祁沅微微皺眉,心中那股硫酸一般的酸澀感又涌現出來,他一刻都不想再看到沈南禾,只能二話不說,轉身就走,沈南禾坐在牀上,聽到關門的聲音,她瞬間就抽搐起漂亮的五官,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流。
江祁沅一路快步回到房間之後,剛關上房門,他就憤怒的一腳揣在旁邊的裝飾櫃上,櫃子上面放着銅質的大象擺設,東西掉在地上,哐噹一聲,一如江祁沅現在的心情。
看什麼都不順眼,江祁沅把自己看得到的東西,全都給砸在地上,滿室的狼藉,他喘着粗氣坐在沙發上,沙發對面是一片反光的玻璃,他看到玻璃上映照出自己的臉,他面色難看,下嘴脣處帶着凝結了的紅色,舌尖輕舔,麻木發脹的感覺傳來,他耳邊響起沈南禾說的那句話:給你點教訓。
她說的沒錯,他就是癡迷她在他身邊時候的感覺,他就是看不慣別的男人出現在她身邊,她主動吻他的時候,他除了有一絲驚訝之外,沒有想推開的想法,她咬了他,給他一點教訓,叫他離她遠一點,因爲,她已經有了男朋友。
心裡面的難受,是江祁沅二十一年來都沒有過的,那種疼,像是什麼東西在不斷地鯨吞蠶食他的五臟六腑,他感覺得到,卻制止不了,他討厭死這種感覺,但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第二天早上,江守恆和江宇晟都是準時下樓吃飯的,江守恆問管家,“南禾昨晚又是很晚纔回來的?”
管家出聲回道,“聽傭人說,是凌晨回來的,有一個叫Nick的年輕男孩子送表小姐近的房間,表小姐喝多了。”
江守恆一邊吃早餐,一邊道,“Nick?沒聽南禾提起過啊。”
管家出聲回道,“說是表小姐的男朋友。”
江守恆微頓,隨即道,“唔……我知道了。”
林夕聞言,出聲道,“要不叫南禾下來一起吃早餐吧,正好可以問一問。”
江守恆道,“不用了,讓她睡吧。”
林夕微垂着視線,低聲道,“也好。”
江守恆,江宇晟跟方娜都去上班之後,到了差不多的時間,傭人習慣性的上樓去叫沈南禾起來上學,但是敲了半天的房門,都沒有人開,傭人大着膽子推開房門進去,才發現沈南禾已經走了。
下來跟林夕一說,林夕喝茶的動作停住,然後擡頭道,“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傭人道,“剛纔問過了門外的人,說是表小姐早上七點不到就出門了。”
林夕低聲自己唸叨,“凌晨兩點多喝醉了回來,早上七點就自己出門了,這不正常啊。”
正說着,江郅浩從樓上下來,他出聲道,“媽,二哥呢?”
林夕擡頭道,“你二哥在房間呢,還沒醒吧。”
江郅浩一臉迷茫的道,“沒有啊,我剛纔敲了二哥的房門,沒人應,我進去之後,發現二哥已經走了。”
林夕臉上的詫色又多了幾分,江郅浩走下來,看着林夕道,“媽,二哥今天怎麼起來的這麼早?”
林夕沒有回答,而是出聲問道,“你認識一個叫Nick的人嗎?”
江郅浩聞言,臉色微變,眼球轉了一圈,這纔出聲問道,“你怎麼會提起到?”
林夕道,“這麼說你也認識了?”
江郅浩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
沈南禾最近跟那個叫Nick的紅頭髮小子談戀愛,整個學校都知道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林夕沒在意江郅浩臉上的表情,只是徑自道,“聽傭人說,昨晚是一個叫Nick的送南禾回來,還說是南禾的男朋友,你爸爸挺在意的,只是沒說而已,我想着你知道,問問你到底怎麼回事。”
江郅浩面無表情的回道,“就是談戀愛唄,能怎麼回事。”
林夕剛要再問些什麼,江郅浩已經轉身往外走去,林夕提高聲音道,“吃早餐啊。”
江郅浩頭也不回的道,“不吃了。”
學校後面的操場,沈南禾坐在雙槓上面,看着操場上從一個人沒有,到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很多人,爲了掩飾發腫的雙眼,她今天帶了美瞳片,還化了妝,鼻樑上架着一副大框眼鏡,全副武裝。
一晚上沒睡,沈南禾翻來覆去的就在想,是不是到了自己該放棄的時候了,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全部。
跟江祁沅糾纏的這快兩年時間中,她丟了臉,傷了心,甚至連男朋友都能找個假的,但是結果呢?對於江祁沅而說,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她在這邊翻天覆地,鬧得人盡皆知,他那邊卻依舊悠然自得,跟蘇默然談的風生水起。
脣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沈南禾從來沒有這麼鄙視過自己,原來她還有這麼傻的時候。
不遠處就是一幫在起早打籃球的男孩子,因爲沈南禾看過去,他們更加賣力的運球,胯下,上籃,動作一氣呵成,沈南禾要是露出笑容,他們恨不得踩着另一個人的大腿上去扣籃。
沈南禾心中說不上是悲哀還是怎麼的,看,有的是人稀罕她,有的是人願意爲博她一笑,使勁渾身解數,她就他媽是賤,放着現成的任選不要,偏偏要熱戀貼冷屁股。
正想着,手機響了起來,沈南禾拿出來一看,是Nick。
看了一會兒之後,沈南禾接起電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