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沈南禾眼睛看着別處,在避開江祁沅視線的瞬間,沈南禾的眼中就充滿了眼淚。
背過身去,沈南禾裝作在看楓葉的樣子,其實眼淚早就模糊了視線,五彩斑斕的世界,在她眼中,也不過是一片漆黑。
江祁沅看着沈南禾的背影,他微微眯起視線,心裡面的難受,並不比沈南禾少。
沈南禾一路向前,偷偷用手擦掉臉上的眼淚,兩人一前一後,相隔兩米左右的距離,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走到了楓林的盡頭,沈南禾這才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已是無異,她對江祁沅淡笑着道,“小舅,我們回家吧。”
沈南禾越是這樣,江祁沅心裡面越是難過,薄脣輕啓,他點頭道,“好。”
也許在兩年前,江祁沅跟沈南禾都想象不到,兩年後的今天,他們刻意在表白與被拒絕之後,還能同乘一輛車回家。
兩年的時間,江祁沅,沈南禾,他們都不能控制的被時間和對方改變。
密閉的空間內,兩人俱是無言。
沈南禾側頭看着窗外,玻璃映照出她一張面無表情,但卻美豔的臉。
兩年前,沈南禾不會想到,自己會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兩個月前,她不會想到,Nick會死;
現在,她也不會想到,兩個小時之後會發生什麼。
車站一路開回到江家,沈南禾跟江祁沅先後下車,她邁步往別墅裡面走,江祁沅就跟在她身後,他很想叫住她,告訴她不要難過,但是話到嘴邊,他又覺得這話根本就是放屁,沈南禾心裡面該有多難受,他想象得到。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別墅,因爲現在已是晚上快十一點,所以客廳中已經沒有人了。
沈南禾跟江祁沅徑自邁步上了樓梯,在沈南禾伸手握住自己房間門把手的時候,江祁沅出聲叫道,“南禾……”
沈南禾停下動作,側頭看去。
江祁沅看着沈南禾道,“從現在開始,要跟我疏遠了嗎?”
沈南禾心底一陣難過,眼淚差點直接飈出來。
江祁沅也是忍不住,明知故問。
沈南禾強忍着,脣瓣輕啓,她出聲道,“恩,可能要有一段時間這樣,但我真的不是生你的氣。”
也許他們早早的就能這樣把話說明白,也不用弄到今天這一地步。
但是話又說回來,沈南禾是經過Nick的事後,才突然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若是這件事放在兩個月前,她也未必能輕易的原諒江祁沅。
江祁沅見沈南禾一副泫然若泣,單卻強忍着的可憐模樣,他心中酸澀,萬語千言,匯到嘴邊,他也是隻有一句,“好好休息。”
說罷,在沈南禾進去房間之前,江祁沅就率先推開自己的房門,留給沈南禾一個空蕩的走廊。
沈南禾一個人呆呆的戳在門口,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進門之後,面對黑暗的房間,沈南禾張開嘴,先是大口大口的喘氣,她用這樣的方式,去告訴自己平復,不要流眼淚。
事實上,這一招還真的挺管用的,最起碼,沈南禾沒有向之前的那幾次,嚎啕大哭。
人總是在痛苦中去掙扎着學着成長,也總是會吃一塹長一智,推陳出新出一種最健全的自我保護方式。
沈南禾把房間中的所有燈都打開了,她不想一個人在黑暗中哭泣,她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
隔壁房間中,江祁沅從窗戶邊,看到隔壁陽臺傳來的燈光,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不要說誰不在乎誰,就像是江祁沅知道,如果沈南禾沒有開燈,那她一定就是哭了,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在全黑的地方,躲起來哭。
沈南禾開了燈,就像是照亮了前方的一條路,但是江祁沅的心,卻並沒有因爲這樣,而減少負罪感,反而是越發的沉重起來。
兩個人,相隔一堵牆的厚度,卻像是隔了天涯海角一般的遠。
半夜,沈南禾睡得迷迷糊糊,並不踏實,只聽到砰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她嚇了一跳,本能的睜開眼睛,撐起身子,打開牀頭燈,她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四十五分。
仔細一聽,沈南禾才發現,敲門的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敲的不是她的門。
掀開被子,沈南禾穿着睡裙,光着腳跑到門邊。
打開房門,沈南禾看到林夕穿着睡衣,披着圍巾站在江祁沅房門前。
шωш _tt kan _℃ O
江祁沅的房門也正好打開,林夕一把拽住江祁沅的手臂,出聲道,“祁沅,你爸爸出事了……”
江祁沅跟沈南禾同樣的表情,臉色刷的沉下來,隨即出聲道,“怎麼回事?”
沈南禾幾步衝到林夕身邊,伸手拉住林夕的胳膊。
林夕眼眶泛紅,出聲道,“你爸爸今早跟你大哥一起飛美國去談生意,走的時候還好好地,剛纔你大哥打電話給我,說是你爸爸突然心臟病發作,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搶救去了。”
江祁沅因爲太過突然,表情僵硬。
沈南禾也是心底咯噔一下,隨即道,“那還等什麼啊,訂機票,去美國!”
沈南禾這麼一說,林夕也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她攏了攏身上的披肩,然後道,“好,你們快點收拾,我現在叫人去訂機票。”
林夕往回走的時候,三樓的樓梯口處,方娜也穿着睡衣下來了,得知江守恆病發住進了醫院,整個江家都夜半收拾,定了最快一班的航班飛往美國。
去往機場的車分兩輛,一輛裡面坐着林夕,江祁沅和江郅浩,另外一輛裡面坐着方娜和沈南禾。
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林夕心口也有些不舒服,她擡起手,捂着心口,江郅浩道,“媽,你沒事吧?”
林夕道,“沒事。”
說罷,她對司機道,“老張,你把車靠邊停一下,去超市幫我買一瓶水。”
“好,我這就去。”
司機將車停好之後,趕緊下去往街對面的超市跑去。
車中只剩下林夕,江祁沅跟江郅浩三人的時候。
江郅浩還在擔心林夕的心口疼,林夕則是對江祁沅道,“祁沅,這一次去美國,你知道我們一家三口,面臨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