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思微微低下頭,不說話了。
“何況我曾經對他的感情,不就是對你的選擇和你現在的幸福的一種歌頌嗎?”
“什麼?”李晴思擡起頭來問,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沒什麼,就是那是曾經啦。何況那也只能算是少年時期的情愫而已。只要你試着忘記曾經的我的存在,我就一定可以做到以後絕對不參雜進去。我們三個人,你和他,愛情,我和你,他和我,友情,坦坦蕩蕩。不過,如果你實在是信不過我的話,我可以主動永遠消失的。我真的可以做到不出現在你們面前啊。”艾襄認真地看着李晴思說。
“我知道……”李晴思說。她看了艾襄一眼,接着說:“我相信你。是真的。不知爲什麼,我覺得你就是一個讓人覺得要相信的人。而且我挺喜歡你的。也許就是因爲你說的坦蕩蕩吧,我覺得你是個很真誠的人,很多的人應該做不到的。”她說着把手伸過去,挽着艾襄的胳膊。說:“我馬上到了。”
“謝謝你。”艾襄看着她,感動地說,之後笑了,又說:“你真是個好女孩兒,鍾子普很有眼光,他會幸福的,你們都會幸福的。”
……
遇見誰,愛過誰,錯過誰,忘記誰。哪裡有什麼很重要的呢?就像電腦一樣,清掃垃圾清除cookies吧,愛過誰都沒有關係,把心靈清掃乾淨了,心情也就不會受影響了。
鍾子普和李晴思的婚禮也終於快要舉行了,艾襄之前去試了一下她的伴娘禮服。但去到李晴思的店子裡時,白麗卻說李晴思有事出去了,但她交代了白麗讓她把禮服交給艾襄。
艾襄拿着禮服本想着就此回去,但只聽到白麗說:“你們今天真是不湊巧,先是晴思姐前腳剛走,然後老闆後腳走進來了,老闆前腳剛走,你後腳又走進來了,看得我眼花繚亂的。”白麗說着自顧自地笑着。
艾襄聽着不禁心神搖曳,她不由得加快了一些腳步,走出了店面。雖然她不知道白麗口中的鐘子普“前腳剛走”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雖然她不知道鍾子普是往哪個方向去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加快腳步,哪怕遠遠地看一眼他的背影都好。
果然,走到該所學校的大門口,艾襄遠遠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在通過校門前的一座橋,看到他的背影,艾襄卻停下了腳步,她怕他突然回頭,這樣他便會發現自己在跟着他。
但很巧的是,他真的忽然停住了腳步,站在橋上挨着欄杆。
正在進退爲難的時候,艾襄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居然是鍾子普的。
艾襄怕他聽見,趕忙接了電話:“喂……”
“晴思說,你今天要到店裡來取禮服吧?”
“恩,是啊。我……”
“你就在附近?”鍾子普突然問。他這麼一說把艾襄都嚇了一跳,“沒,沒啊,我在路上呢。”
“哦,快到了嗎?”鍾子普說。
“快了。不,估計還要一點時間。”艾襄說。
“好,那你過來,我等你試一下,如果尺寸不合適或者是樣子不稀罕,我馬上送過去換一下的。”說着,他便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艾襄鬆了一口氣。她在校園裡晃了半小時,之後給鍾子普打電話,說:“我已經到店裡試了,裙子很好,就不用換了。”
“你在店裡?”鍾子普問。
“不,我剛剛從店裡出來。”艾襄說。
“你走了?我本來還想見見你的。”鍾子普說。
艾襄楞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但她感覺自己的心又在一抽一抽地疼,眼睛不禁泛酸,她說:“恩,真是不巧,我有點事就先走了。”
“我有時候想,什麼都不要了,就換一個時間的倒流,回到一年前,乃至回到半年前也好。那時,無論你怎麼氣我,怎麼趕我,我都死賴着不走……”
艾襄一聽他這樣說,眼淚馬上奪眶而出,但是她只是悄悄擦去了眼淚,力保平靜地說道:“我……對不起。”
“我至今也不明白我們究竟是怎麼了,我最後一次問你,你跟我分開,是真心還是無奈?”
“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和晴思馬上要結婚了。”
隨後,兩人均欲言又止,心中有千言萬語,但卻又不知道再說什麼,便掛了電話。
鍾子普和李晴思的婚禮進行在一個微有秋天的涼意的日子,這樣的涼爽在南方有點難得,一切都顯得那麼美麗。新娘,新郎,那個用鮮花和氣球裝扮的禮堂,飛揚的花瓣。
紅色的地毯,滿座囂笑的嘉賓,坐在車上沿路吹來的風,但在艾襄的世界裡卻那麼寧靜,她的心如此平靜,好像此時胸懷裡裝的真的是一片湖水。
伴娘衣服是他們爲艾襄選的,是一件簡單的白色禮服。當她跟在李晴思身後一步步走近禮堂前臺時,音樂和人羣的喧鬧艾襄聽不到,人羣艾襄也看不到。她的心裡在唱着一首自己的歌,爲他們默默祝福的歌——
一步一步,牽着這個最美的新娘交給你。從此,由她,替我照顧你。祈禱她更美麗,比月亮女神還美麗。祈禱她更溫柔,比最貼心的衣服還溫柔。祈禱你們幸福,比童話的想象還幸福。
婚禮全程,艾襄都不敢看新郎和新娘的臉,不敢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她一直低着頭,把頭埋得很低很低。忙碌而疲憊的婚禮完後,剛剛的喧囂與曲終人散的離場場面形成對比,讓艾襄心裡瞬間充滿了悲涼,她一個人匆匆走出了酒店。
這輩子,你已經給了她,如果有下輩子……你是否願和我相約下輩子呢?艾襄在心裡問。
艾襄突然想起她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天堂電影院》,裡面艾弗特給少年時的多多講了一個故事,一個
士兵愛上了他們國家的美麗的公主,他對公主很喜歡很迷戀。終於,他跟公主表達了愛意,公主就跟他說,如果你願意等我一百天,我就是你的。於是,士兵從此每天就在公主的窗下等,無論風吹日曬,直到士兵臉變得蒼白,身體變得很虛弱,也依然每天在等。但就在第九十九天時,他突然搬着凳子,頭也不回的走了。艾弗特沒有告訴多多爲什麼,他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然而,當多多和自己的愛人分離後,多多就在海邊告訴了艾弗特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說,那是因爲士兵害怕第一百天時,公主沒有遵守他們的約定,那麼士兵的夢想就會因此破碎。
艾襄看電影時一點也不理解,換作是她,她寧願讓自己虛幻的夢想破碎,也要選擇面對,因爲艾襄覺得,一種不安的、未知的期待對於自己來說太痛苦了,她寧願死心也不願虛無縹緲地期待。但現在艾襄終於明白,那樣的無知卻是具有別樣的美感的,親眼證實的死心,纔是赤裸裸得像血腥的場面一樣醜陋,會讓人的心從此每每想起就會尖銳地疼。何況人的心並不是一下子就死掉,馬上沒有知覺了,它是一個如凌遲處死般漫長的過程。
誰說分開纔是最大的遺憾呢,其實沉默地相對着,過着與對方無關的生活纔是。
婚禮後,鍾子普和李晴思要去桂林旅遊,估計要去至少一個星期,李晴思把店子託付給艾襄。好在艾襄現在也沒有以前那麼忙,於是每天有空就會過去,因爲白麗雖然平時課不多,但能到店子裡來的時間不固定,所以艾襄幾乎是把自己每天業餘的時間都耗在店子裡了,好在艾襄因爲要經常在外跑採訪,不要求在辦公室裡坐班。
白麗知道艾襄每天要兩邊跑,於是儘可能有時間就過來幫看店子,雖然之前李晴思在時,說好一天只要過來五小時就好,但是通常每天都超過六小時。
艾襄笑着跟她說:“李晴思回來了我讓她給你加工資哈!”
白麗淺淺地笑了一下,說:“不用了,以前她在的時候我也每天都超過五個小時的。我看她每天都說有事,常常不該我過來,她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有很要緊的事,我只能過來嘍。中午是很忙的,所以十二點到兩點是要過來的。晚上也肯定是要過來的,從六點吧,到十一點,我關門回去,直接通學校的大門都鎖上了,我只好繞一圈從大門回去,回去室友們都上牀了,我還要洗洗刷刷的,又怕吵到她們,怕她們有意見。所以,我也許做完這個月就不想做了。”
“哦,每天都是你關門嗎?”
“差不多吧,要不,就是跟李晴思一起關。剛開始覺得她一個女孩自己那麼晚回去有點不好,所以說我來關門嘍。都沒什麼的啦。”
艾襄聽着用別樣的眼光看了白麗一眼,笑,說:“李晴思真是有眼光呀,招了這麼個懂事的女孩。”
“沒什麼呀。”白麗笑着低頭看了一下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