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當艾襄從外面回到小區門口,遠遠就看見路邊的一棵紫荊花樹下站着一個人。艾襄本是隨意地掃視四周,但看見那個身影,心一下子似乎像看電視換臺似的,從混沌的檔換到了清醒檔。那個穿着西服,繫着領帶的那人正是武信,他在面對着艾襄走來的方向站着,正看着艾襄的方向。
當艾襄的眼睛與他交接時,她馬上把眼睛移向別處。
艾襄想過退回去或繞個道兒,但是她猶豫的腳步一下子又堅定了,繼續走着自己的路。路又不是你家的,艾襄想。我什麼也沒看見。不過,好像他在看着自己呢,我要不要掉頭呢?掉頭不是顯得自己很在意他似的?他又跑來什麼意思啊……
越走近,艾襄越感覺到他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但是艾襄目不斜視地走着,像在演一個無聲的特寫的電影鏡頭。但她知道,特寫的時空儘管被人爲主觀地拉長,但總會過去的,忍耐一下就好。
到他身邊了。“襄兒。”一個聲音說。
就這一個字把艾襄嚇住了,她的腳步也似乎要停止。但是很快地,艾襄又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邁着自己的步子。
“襄兒,我打電話你怎麼一直都不接?你停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艾襄沒有聽到似的繼續走着。武信終於往前追着,想趕上艾襄。但艾襄加快了腳步,準備要跑開。但不一會兒,被背後一股力量拖住了。是武信的手抓住了艾襄的手臂。
艾襄一甩,白了他一眼,他才放開了。
艾襄回過頭,平靜地說:“你認錯人了吧?”
“別這樣。”武信說,像個犯錯的孩子。
艾襄嘆了一口氣,說:“好吧,說吧,有啥事?”語氣是和平常朋友那種無所謂的不耐煩。
“你還好嗎?”
“當然好啦。還能死不成?”艾襄滿不在乎地看着他說。
他不說話了,艾襄看着他,眼神不耐煩而又調皮似的,說:“沒事了吧,我走了呵。”
他
又想拉住艾襄的手,但艾襄閃開了。
艾襄說:“你很煩!別來找我了,不是說的挺好的嘛?還有,以後我空間你也別進去了,看着挺煩的。說了不要進來啦,好好的又來找我。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武信看着她皺眉,說話像是在跟朋友抱怨的樣子,以爲艾襄早已不生氣了,心裡升起了莫名的希望。
但艾襄繼續說着:“不要出現了,我的生活裡一點爲你出現的預備空間都沒有,就像小說裡永遠不會再出現的一個人的名字一樣,明白嗎?你出現就是給我平靜的生活增添不快,你於我而言,就像一面被刻畫的觸目驚心讓人不忍再看第二眼的一頁,我明明翻過去了,你總是喜歡有空就跑到我的視線範圍騷擾一下,讓我又去看那讓我不愉快的一頁,你爲什麼非要我心裡產生不痛快呢?”
“對不起,我爲曾經道歉,無論怎麼樣。”
艾襄看着他笑了,說:“早就過去了,說不說都無所謂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真的。我只求你不要再出現,打擾我的生活。”
“我當時只是一時迷茫,要在這個城市生活我感到莫名的壓力,尤其看到你的時候,我總是覺得我好像沒有讓你過上好的生活。每當我每天面對那種等級森嚴的官場工作,總之,是我自己心裡煩……”
“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從此各自相安吧。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見面了。”艾襄不看他,要走了,說:“沒事,我要走了。”
“你要多穿點,現在天氣冷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喜歡多穿衣服。今天很冷呢。”
“我知道了。”艾襄無奈地說。他也沒再說話。
走了幾步,聽到他突然緩緩地說:“我以前說要娶你,我在很努力了。我會努力,我會回來娶你的。”
艾襄一聽,有點火了,停下來,回頭,向他走近了幾步。說:“你這人怎麼那麼莫名其妙呢?不要說這些話了行不行,嫌我好欺負是不是。好端端的又來說莫名其妙的話,你做什麼關我什麼事,你
以爲我可以讓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嗎?真是笑話!”
艾襄說不下去了,而後才又說:“拜託,別出現了,我一直心情本來都很好的。你也好好生活吧,別整天心血來潮跑來跟我說這些,你知道我會很困擾的。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吧。我真的不會怪你的,說這話有點奇怪,你也沒做錯什麼。但我就是這個意思。”
艾襄有點組織不下去,想了想,說:“總之,我希望你過得好,我也會的。曾經我也有錯,有時候把感情看得太重,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比較幼稚,比較情緒化,也喜歡作,喜歡鬧騰。但都過去了,我曾經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但每一次都讓我從心懷希望都徹底灰心。請你不要來干擾我的生活。我只想平平靜靜地。”
武信只看着艾襄沒有說話。
艾襄又說:“我一向很重感情,很重很重,我會爲一丁點小感動就妥協推翻心裡的堅持。但是……你知道嗎,曾經只要你稍微挽留一下我,無論怎樣我都會心軟,但現在,被我拋棄在了世界之外的東西我不想再看到。況且只有當你我沒有了任何交集,我纔會開心安心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就當從來不認識好嗎?對你我都有好處。”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對於曾經,我只能說,我一向,總是,分不清楚感動和愛情,我想我曾經就是犯了這樣一個錯誤。對不起,我該說的都說了,祝你幸福。”
“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在努力工作,就是爲了娶你呀。”武信說。
艾襄搖頭,哭笑不得,說:“謝謝你,但是不需要了。真的,我不想說什麼了。再見。”
說着艾襄走了。走了十幾步遠,武信仍在原地,艾襄心裡突然生起無限的內疚,淚水泛滿了眼睛,艾襄看見武信只是看着她,沒有什麼也沒有動,像變成了石頭一般,她轉過身跑開了。而後,她聽到他在背後喊:“艾襄,我還是會等你的!”
艾襄一聽,心煩意亂,他依然是這幅死皮賴臉的相,真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