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噩夢,令謝運潮更加思念母親。他擔心母親時日無多,如不趕緊見上母親一面,恐怕今後再也無緣相聚。
天還沒有亮,他便退了房間,騎上自行車繼續西行。此時的謝運潮歸心似箭。
楊家營與老家相距遙遠,三年來謝運潮很少回家,沒見上母親幾次面。
現在的母親身患重病,而他命案在身,兩個人都在與時間賽跑。
母親在與病魔做鬥爭,能多熬一天是一天。
他在躲避警方,抓緊時間趕路,纔有可能趕到母親身旁。
回家的急切心情,讓他幾乎忘卻了一切。凜冽的北風穿過峽谷吹在謝運潮的身上,他並沒有感到有多麼的寒冷,反而帶走了不斷冒出的熱汗。
在他頭腦中閃現的,一直是母親或者是父親越來越蒼老的容顏。他沉浸在與父母一同生活的歲月裡。
翻山越嶺,跨溝渡橋。餓了,吃塊燒餅,渴了,喝瓶水。
他最難熬的是晚上。
除了第一晚找了個小賓館睡了個安穩覺之外,剩下的幾個晚上,他都是在山裡過的夜。
若不是山溝裡沒有路燈,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他會一直走下去的。
幾次他想在山村裡找個賓館,竟然發現那路口都設了路卡。
後面的行程他知道盤查的越來越嚴了,凡是有村莊的路口他都進不去。
他曾在一個護路工的休息的小房子裡湊合了一夜,還喝了碗熱粥。 шωш¸ тTk Λn¸ C○
一打聽,前面50裡就到他的老家木縣縣城了。他還有個重要的事情要辦,錢還沒取出來,再不取恐怕就沒有機會了。這事兒一定要在縣城辦理了。
他說自己比較冷,問那那護路工有沒有多餘的棉衣什麼的,借給他穿穿。
那位老護路工很具有同情心,便送了他一件舊工服。這棉襖穿在身上確實暖和了許多。
他說要去趟木縣縣城。護路工告訴他,現在各個路口都設了路卡,盤查的很緊,有車輛排隊現象,公路上並不好走。
那護路工剛好也要回縣城的家裡,邀請他結伴而行,可以隨他從車站進入縣城,不必接受那些繁瑣的檢查。
謝運潮雖然歸心似箭,但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跟着這位老工人,回家的速度是慢了點,反倒更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謝運潮便推着自行車陪着護路工,一邊走,那護路工一邊檢查鐵路沿線。
直到臨近中午,兩個人才從火車站進了木縣縣城。
分手後,謝運潮抓緊時間去了銀行。
還沒有進銀行門口,他看到了那裡的攝像頭。
自己雖然化了妝,可是到銀行裡要出示證件的。不管是他自己的,楊豔琪的,還是楊恆謙的,任何一個人的證件、銀行卡都會暴露他的行蹤。
若是銀行報警的話,恐怕警方很快便會找到自己。
必須想一個比較安全的方法。
他圍着銀行周邊的街道進行觀察,發現了一座將要拆除的舊樓,可以在那裡暫時進行隱藏。
即便是警方將這裡包圍起來,他也能夠快速從那平房頂上逃脫。
偵查好了可以迅速逃跑的路線,正當他要冒險一試進銀行取錢時,他看到一個送快遞的騎着摩托車從身邊經過。
突然想到了,何不讓別人替他去取錢?即便是暴露了,自己的人也不會深陷其中,可以提前跑路。
不過這得碰運氣了,僱的人還得相對比較老實,否則的話,拿着錢跑了,自己還真沒轍。這個人除了老實之外,還得愛佔點小便宜,給他點好處他才能實實在在地幫忙。
銀行外不遠處並排放了幾個垃圾桶,謝運潮在那裡找了一個比較乾淨的黑色塑料袋。
從兜裡取出楊豔琪的身份 證和她那張銀行卡。他不知道卡里到底有多少錢。
讓人幫忙,他總得說個數,取的多了他卡里不夠,取的少了給母親看病也頂不了多大用。便估摸着一萬總該有。因爲他不知道這張卡是不是楊豔琪平時存錢的那一張。
他帶了個大口罩,將自己的面部嚴嚴實實的遮蓋了起來,便在附近來回溜達,看看能不能碰到一個比較合適的人。
問了三四個人之後,他才遇到了一位好心的中年人。三言兩語兩個人談成了,爲了表示誠意,他先給了那人100元錢,讓他幫忙更改密碼,取出1萬塊。
那人問他爲什麼不親自去取,他說自己得了重感冒,銀行屬於公共場所,不方便去,爲了別人的健康,還是不去爲好,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僱人幫他辦理的。
還說他急着用錢,老婆住着院呢,醫院裡催他交費,希望他能快一點去醫院。
那人對他所說的理由其實有很大懷疑的,可是看在那100塊錢的份上還是答應了。
在看過那人的身份證之後,他纔將楊豔琪的身份 證和銀行卡交到了他的手裡。
讓那人取了錢,將東西放到黑色塑料袋裡面,扔進垃圾桶裡就行了。他自己會來取的。
那人覺得他交貨的方式比較特殊,心存許多疑惑。他便催促他不要問那麼多,想幫忙就這麼幹,不想幫忙就算了。
那人一看他要取消這筆交易,便不再問了,直接去了銀行。
在那人辦理的過程中,他焦急地等待着,心裡忐忑不安。
他知道更改密碼再取錢需要點時間,時間越久他在這裡呆着就越危險。
即便是那個人能順利將錢取出來,也有可能會據爲己有,自己就白忙活了。若是去追她,還會節外生枝,引起麻煩,對自己來說同樣的不利。
這種種擔心讓他焦慮不已,只得聽天由命了。
他躲在一個牆角處望着銀行的門口。
之所以不讓那人將錢直接交到他的手裡,是怕有人會跟蹤取錢人。若是那樣的話,自己很快就會被抓住的。
也許是電視劇看多了,他纔想了這麼一招不太靠譜的方法。
待那人從銀行出來,他沒有直接迎接上去,而是觀察他的身後有沒有尾隨者。
那幫他取錢的人在垃圾桶旁四處張望,並沒有看到他,好像在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將黑色塑料袋投進了垃圾桶。
待那男人轉身離開,他便迅速地跑了過去,從桶裡取出塑料袋,便躲進了破舊的拆遷樓裡。
這時竟然有警察包圍了過來。進了舊樓裡他也不敢停留,而是迅速爬上了樓頂。
從樓頂偷偷往下一看,好幾個人都在接受警察的盤問。
他知道現在很危險,只要自己一露頭,很快便會被抓住的。
見警察將包圍圈縮小到銀行那裡,他趕緊下了樓,從二樓一個窗戶那裡上了外面平房的房頂。又沿臺階走下去,騎了早已停放在那裡的自行車,穿出衚衕上了大街,迅速離開了。
他知道路卡都設在進城出城的大道上,對於一些衚衕小路是沒有人把守的。好在他對這座縣城比較熟悉,七拐八拐,穿過幾條衚衕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城去了。
他不敢停留,繼續西行。這裡離家還有200多裡,如果正常的話,半天他就能騎車到家。
可是現在情況特殊,大路他不能走,只能走山間小路,大大減緩了他騎行的速度,這還不算,有時他還得扛着自行車走。
天馬上就要黑了,不過這一次到不會在夜裡挨凍。他知道附近有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那裡有個山洞。在縣城上高中的時候,他們星期天去過那裡,是一個很好的隱身之所。
好在身上還有燒餅和礦泉水 餓不着也渴不着。
現在錢也有了,只消再等待一夜,明天一天就能回到老家肖山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