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若仙淡淡一笑,道:“江大姑娘可是心中後悔了?”
江煙霞緩緩說道:“你想取代我一天君主之位,是嗎?”
俞若仙緩緩說道:“不錯,我確然有此用心。”
江煙霞目光轉到容哥兒身上,說道:“你可知道,我爲什麼逼出她內心之言?”
容哥兒搖搖頭,道:“不知道。”
江煙霞道:“我要她說出內情,就是要在你面前證明她俞若仙,並非你想象的那般人物。她這般向我挑戰,只不過是被形勢逼得無路可走,不得不如此罷了。”語聲微頓,道:“她若是取代我控制天下大半高手,那氣焰,只怕尤在我江煙霞之上了。”
容哥兒道:“在下不解姑娘言中之意。”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理由很簡單,我們兩人動手相搏。不論誰勝誰負,對武林都沒有好處,因此,俞若仙勝我,你也不用高興,如果我殺了她,你也不用悲傷。”
容哥兒緩續說道:“在下答應了,在兩位動手過程中,在下是誰也不幫。”
江煙霞道:“好!你從旁觀戰吧!’目光一掠俞若仙,笑道:“未動手前,我江煙霞還可對你執晚輩之禮,若動上了手,咱們相處的一點交情,就算蕩然無存了。”
俞若仙道:“江大姑娘不用手下留情,你有多大本領,儘管施展就是,我如死在你江大姑娘手中,那是死而無憾了。”
江煙霞肅然而立,默不作聲,片刻之後,蒼白的臉上,突然泛現出一層紫氣。
俞若仙臉上微微一變,則的一聲,抽出一把短劍。
燭火下,只見那短劍之上,寒芒閃動耀人雙目。顯然,這短劍是一柄犀利寶物。
俞若仙握劍在手,冷笑一聲,道:“江大姑娘也可以亮出兵刃了。”
江煙霞整個人,似乎也在片刻間變了樣子,全身都籠罩在一層紫氣之下,冷冷地說道:‘我就用空手接你幾招。”
俞若仙道:“好,江大姑娘,既然看不起我前若仙,那我是恭敬不如從命。”
語聲沒落,揚手刺出一劍。燭火下,寶刃閃起一圈劍芒,直向江煙霞刺了過去。
江煙霞身於一閃,避開一擊,纖手疾揮,劈出一掌。
隨手閃起一團紫氣,擊向俞若仙前胸。俞若仙笑退兩步,避開一掌。
江煙霞也不追擊,只是肅然站在原地不動。只見她臉上的紫氣,越來越濃,又過片刻,整個五官,都已爲那濃重的紫氣籠罩不見。
容哥兒心頭驟然,低聲問俞若仙道:“老前輩,這是什麼武功?”
俞若仙道:“絕傳武林的紫焰氣功,和玄清罡氣、佛門般若神功妙用相同,只不過,紫焰氣功,流於邪道,到了某一種火候,一運氣,立時紫氣蔓延全身,看上去先聲奪人罷了。”
容哥兒回目望去,只見前若仙頂門之上,也緩緩冒出白氣,知她亦運聚畢生的功力,要和江煙霞作生死之一搏。
想到兩人武功,都比自己高強甚多,實也無法從中插手,只好緩緩退到石室一角,心中卻在暗自盤算,這兩人各運畢生功力,一擊之後,必有破綻,那時,我如乘虛出手,或可奏功。心中念轉,也暗暗提聚真氣,準備在兩人一搏之後,緊接出手。
石室燭火融融,但卻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一種生死瞬間的緊張,使人有着形將窒息的感覺。這時,江煙霞全身,已完全陷入了一種紫氣籠罩之中。
忽然間,俞若仙疾然而起,連人帶劍,直向江煙霞衝了過去。
容哥兒握劍而起,準備在俞若仙一擊之後,隨後發動。
只見一道寒芒投入那紫氣之中,緊接着響起了一聲悶哼,俞若仙似是被一股極強的力道彈了出來,砰然一聲,撞在石壁之上。
那變化大出了容哥兒意料之外,手安長劍,呆在當地,不知如何出手。
原來,在他想象之中,雙方這一臺之後,必然要互移方位,露出破綻,哪知江煙霞竟然是站在原處未動。
轉眼看去,只見俞若仙橫臥在石壁之下,似是已經撞得暈了過去。
容哥兒眼看俞若仙一臺之下,落此慘敗,自己縱然捨命而上,也是以卵擊石。
敗局已定,迴天無力,棄去手中長劍,緩步行向俞若仙橫臥之地。
仔細看去,只見俞若仙雙目微閉,嘴角鮮血淚泥而去。
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緩緩伸出手去,扶起了俞若仙,黯然說道:“前輩一介女流,但卻能挺身而出,挽救武林大劫,雖是壯志未酬,但已經愧煞鬚眉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不要動她,她還有幾分生機。”
容哥兒轉眼望去,只見江煙霞籠繞全身的紫氣,已然散盡,一把利劍,由右肩直穿而入,透過後背,鮮血染溼了半邊衣服。
這又是大出了容哥兒的意外,不禁呆了一呆,道:“你也受了傷?”
江煙霞神情肅然,緩緩說道:“你很博愛啊,同情俞若仙,也很憐惜我江煙霞。”
容哥兒緩緩說道,“對姑娘,在下說不上憐惜二字……”
江煙霞緩步行了過來,道:“那你很高興看我受傷了?”
容哥兒道:“如若姑娘一定要在下說個理由,那倒不如說姑娘受傷一事,使在下很感驚奇。”
江煙霞低頭望望自己的劍傷,緩緩說道:“如若她要向右移一寸,我將先她而死,橫屍當場。”舉手拿下寶劍,投擲千地。鮮血涌出,灑澆地面。
容哥兒一伸手,撿起寶劍,道:“姑娘,此刻是否還有再戰之能?”
江煙霞不理容哥兒,從懷中取出一粒丹九吞下,緩緩說道:“現在,我有了。”
容哥兒道:“那很好,我也想領教姑娘幾招。”
江煙霞搖搖頭,道:“我想你心中很明白,你不是我的對手。”
容哥兒道:“不錯,不過,在下如不畏死亡,雖然明知非敵,也是可以一拼。”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道:“你可否等上一會?”
容哥兒道:“不行,此刻,在下還可對持幾招,但如等你體力盡復,只怕難擋姑娘一招,爲了武林中千萬人的生死,說不得只好乘人之危了。”
江煙霞淡然一笑,道:“剛纔,你如突然出手,或有機會擊中我一劍,可惜的是,你太君子。此刻,你已經沒有取勝的機會了。”
容哥兒道:“我不信。”
江煙霞道:“大概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信你就刺我兩劍試試吧廣容哥兒應了一聲,揮劍刺去。
江煙霞右手斜斜拍出一掌,立時有一股潛力,應手而出,逼出了容哥兒的劍勢。容哥兒連攻三劍,均爲江煙霞發出的內家真力通開了劍勢。
三劍攻過,容哥兒已知江煙霞所說並非虛語,她只要還手一擊,立時可以把自己傷在掌下,戀戰亦是無益,當下投劍於地,冷冷說道:“姑娘怎不還手?”
江煙霞望了俞若仙一眼,目光又轉到容哥兒的臉上,道:“我無意殺她,更無意殺你。”
容哥幾道:“爲什麼?”
江煙霞道:“殺了俞若仙,我沒有了對手,殺了你,我何以向妹妹交代?”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江大姑娘不用假仁假義了,你如真有慈悲心腸,何不慨施解藥,使天下求生者,皆得生還。一個人不過短短數十年的生命,就算作的內功精深,也不過較常人多活上幾十年,霸主武林,何如以德服人,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江煙霞輕輕嘆息一聲,道:“你說的很輕鬆,其實談何容易!”
容哥兒看她神情,心中一動,暗道:“如若我能勸她放棄霸主武林之願,釋放了被困羣豪,那也是一大功德,一今日縱然死亡於此,也是很值得了。”
心中念轉,緩緩說道:“聽姑娘之言,似乎是內心別有隱情。”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就算我心中有隱情,告訴你又有何用?”
容哥兒肅然說道:“姑娘先請包紮一下傷勢,咱們再詳細談談如何?”
他想到千百武林同道的生死人事,實是重過俞若仙和自己的生死。
江煙霞輕輕嘆息一聲,道:“先讓俞若仙服下一粒保命護心的丹丸。”
右手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交在容哥兒的手中,道:“給她服下。”
容哥兒接過丹丸伸手扶前若仙,江煙霞急急喝道:“不要動她。”
容哥兒徵了一怔,道:“爲什麼?”
江煙霞道:“她此到傷勢甚重,真氣岔行,你如動她,只怕難再復元了。”
容哥兒果然不敢再動,望着江煙霞道:“看她傷勢很重,自己勢難服用藥物,如是不能動她,你江大姑娘這靈藥,縱有起死回生之效,也是無法助她了。”
江煙霞道:“你認爲她現在死了嗎?”
容哥兒道:“不論她是否死去,但傷勢沉重,那是不會錯了。”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道:“你把藥丸放入她的口中吧!這靈丹自會化開,行人她的內腑。”
容哥兒緩緩蹲下身去,啓開俞若仙的牙關,把藥丸投入她的口中。
江煙霞緩緩取出一方白絹,自行包紮傷勢。
她左肩傷得很重,只有一隻右手可用,自行包傷,極是困難容哥兒緩緩說道:“江姑娘,在下可以代姑娘效勞嗎?”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可以,只要不怕沾上血污。”
容哥兒接過白絹,仔細看了江煙霞的傷勢,不禁黯然一嘆,道:“姑娘傷得實在不輕。”
江煙霞嗤的一笑。道:“容相公,你很多情啊!”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這話怎麼說?”
江煙霞道:“你同情舍妹,憐她淪落風塵薄命花,也很同情俞若仙,想是憐她早年喪夫,孤苦無依,才肯爲她涉險、賣命,如今又好像很伶惜我了。”
容哥兒一皺眉頭,暗道:“這丫頭傷得如此之重,竟還有心談笑。”
江煙霞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天下盡多弱女子,你要個個去憐憫借愛,豈不又是一代鄧玉龍?”
容哥兒默然不語,小心翼翼地替她紮好傷勢,才說道:“不論鄧大俠的武功如何,他一生中做了多少善事,但在下對他到處留情一事。
極不贊同。”
江煙霞道:“鄧玉龍不是壞人,只是他天性風流,情難自制,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啊。唉!評論鄧玉龍一生的罪惡,實叫人難下論斷。”
容哥兒道:“姑娘傷勢不輕,還是先坐息二陣,什麼話,晚一會再談不遲。”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似你這般溫文有禮的人,縱非有心,也要被人誤認爲多情種子了。”言裡,閉目盤膝而坐。
容哥兒本待反口相駁,但見那江煙霞閉上雙目而坐,強自忍下末語o轉眼看去,只見俞若仙雙目眨動,似是已經醒了過來。
但她體力尚極衰弱,瞧了容哥兒一眼之後,重又閉上雙目。
但聞輕微的鼻息之聲,傳人耳際。
轉眼看去,只見那江煙霞,胸前微微起伏,顯然,已漸入了忘我之境。
容哥兒望望那奔擲在地的寶劍,暗暗忖道:“如若我此刻暗暗取過兵刃,出其不意的突然施襲,不論江煙霞的武功如何高強,也無法躲開我揮創一襲,這樣殺了她,雖然有傷忠厚,有失光明,但也許可能拯救了江湖上千萬的武林同道之命。”
心中念動,伸手取過了地上寶劍。
回目望去,只見江煙霞閉目靜坐,鼻息均勻,運氣正值緊要關頭。
容哥兒抽出長劍,手握劍柄,緩緩向江煙霞前胸刺去。燭光下,只見她臉色蒼白,衣服上血跡斑斑,神情動人憐惜,不禁手腕一軟,暗暗忖道:“我今日若殺死江煙霞,日後想起此事,定然不安得很,一生只怕都無法忘去此等大憾大憤的事。”
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使他殺機頓消,緩緩放下了手中長劍。
但他心中知曉,如是錯過了此刻殺死江煙霞的機會,只怕一生一世,都再無此機會了。強烈的矛盾,在他內心中衝突,使他幾度舉起了手中長劍,重又放下。
容哥兒看她醒來,心知殺她的機拿已失,緩緩說道:“我該殺了你。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是的,但你沒有殺我。
容哥兒道:‘如若單看姑娘外形,你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江煙霞道:“世界上沒有一個惡毒的人,在臉上寫上惡毒二字”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這麼說在下沒有殺死姑娘,那是一樁大錯了。
容哥兒聽她口氣緩和,既無深刻敵意,亦無仇視口氣,心中大感這般奇怪,暗道:
“這了頭憲章是鬧什麼鬼,非友非敵,叫人揣測不透。”口中卻應道:“醒過一次。”
江煙霞道:“那很好,你現在可以用本身內力助她了。”
容哥兒道:“當真嗎?”
江煙霞道:“除非你騙我,她根本未清醒過,你助她內力,那是加速她死亡。”
容哥兒凝注在江煙霞的臉上,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江煙霞道:“你要說什麼?”
容部兒道:“在下對姑娘的作爲、甚感迷惑。”
江煙霞道:“快些救助她清醒過來,有什麼話,等一會再談不遲。”
容哥兒扶起了俞若仙,伸出右手,抵在俞若仙背心之上。暗運內力,攻出一股熱流,直攻入俞若仙的內腑。俞着仙服過江煙霞的靈丹之後,人已清醒過來。
只因傷勢過重,真氣難以運行,既得容哥兒內力相助,真氣逐漸暢行。不足頓飯工夫,長長吁一口氣,睜開雙目,凝注江煙霞臉上,道:“你爲什麼要救我?”
江煙霞緩緩說道:“那是因爲我不信你真有爲武林殉身的決心。”
俞若仙道:“現在呢?是否相信了?”
江煙霞點點頭,道:“經歷一次生死之劫,自然是可以相信了。”
俞若仙閉上雙目,喘了兩口氣,道:“你信了,又能如何?”
江煙霞低聲說道:“此時此刻,不是談論此事的時機,這裡很安全,也很幽靜,你可以在這裡養息一下傷勢。”
俞着仙道:“我要先知曉你的用心,才能安心養傷。”
江煙霞道:“你身骨如不能復元,說了也是沒有用,好好養息吧,我要去了。”
站起身子,舉步向內室行去。
俞若仙目睹江煙霞背影消失,長嘆一聲,望着容哥兒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容哥兒道:“我也不太瞭然…”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江煙霞說的不錯,眼下第一樁緊要之事,老前輩還是養好傷勢重要,身骨不能復元;就算你瞭然內情,那又如何?
俞若仙道;此時此地,我如有事悶在心中,如何能夠安得下心呢?”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話道也不錯。”略一沉吟道:好吧,你閉目養息,我把詳細的經過之情,說給你聽。”
俞若仙道:“你要說的十分仔細,不能有一宇遺漏,須知差之毫釐,謬之千里。”
容哥兒道:“這個在下知道。”
俞若仙身體靠在壁上,道:“好!你現在可以說了。”
容哥兒略一沉吟,很仔細的把經過之情,說了一遍。
表面上看去,俞若仙閉着雙目,靠在石壁上,似是根本沒用心聽。
實則,她聽得十分仔細,而且全神貫注用心思索。
容哥兒看那俞若仙聽完之後,不言不語,只道她已經熟睡,心中暗道:“她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成。”
正待起身,突聞俞若仙道:“你說的一點不錯嗎?”
容哥兒微微一怔,忖道:“原來她在用心推測。急應道:“一點不錯”
俞若仙睜開雙目,道:“那就有些奇怪了。”
容哥兒道:“什麼事?
俞若仙道:“難道在江煙霞之後,懷有着另一個一天君主,控制她不成?”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是啊!聽她口氣她並非主持大局的人,不過…”
俞若仙道:“不過什麼?”
容哥兒道:“那江煙霞的話,也是不可相信。”
俞若他道:“當今之世,能夠阻止她的只有我和令堂,殺了我,至少可去一個勁敵,她爲什麼不殺死我呢?”
容哥兒道:“老前輩是否如曉,你那劍勢只要偏上一寸,就要了她的命。”
俞若仙道:“當時,我不知曉。”
容哥兒道:“但她心中很明白啊!”
俞若仙道:“你這話是何用意?”
容哥兒道:“我想到一件事,如若她當時出手取你之命,我必然會不顧一切,出手攻襲於她……”
俞若仙道:“是了,你是說,她當時已沒有殺我的能力了。”
容哥兒道:“如若她是真正的一天君主,這該是她唯一不殺你的原因…”
語聲二頓,接道:“如是在她身後,還有一個主裁之人,實在不可思議了。”
俞若仙道:“因此,咱們要多方推敲,不能夠妄下論斷。”
容哥兒道:“在下出道時日很短,武林中事知曉不多,但目前的紛繁局面,恐怕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了。”
俞若仙似是極爲疲倦,閉上雙目,倚壁而坐。
容哥兒望了俞若仙一眼,也不再驚擾於她,暗中卻用心思索此事。
但想來想去,用盡心神,仍是無法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突然間火焰一閃,燭火熄去。原來,那支高燒火燭已經燃完,光焰一閃而滅。室中陡然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但室中卻響起一陣輕微步履之聲。
容哥兒霍然站起身子,擋在俞若仙的身前低聲喝道:“什麼人?”
但聞一個女子聲音,應道:“我!”
容哥兒道:“你光亮起火摺子,再走過來。”
那女子倒是聽話得很,右手一揮,晃燃起火摺子。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來人是一位中年婦人,正是那天在石室中,施用赤沙掌擊傷自己的人。容哥兒舉起手中寶劍,道:“來此有何見教?”
那中年婦人緩緩說道:“奉姑娘之命,來看俞若仙的傷勢。”
容哥兒知她武功高強,如若被她逼近身側,突然出手,自己絕難抵擋,當下說道:
“請上覆你家姑娘,俞老前輩的傷勢已經好轉。”
那中年婦人笑道:“老身奉命而來,怎敢不親自昨看。”
左手高舉火摺子,大步直行過來。
容哥兒厲聲喝道:“站住。
中年婦人似是根本末聽容哥兒的喝聲一般,仍然是大步直行過來。
容哥兒知她拿蘊奇毒,厲害無比,長劍一舉,划起一道寒芒,道:“夫人細再向前逼進,在下就要出手了。”
此刻情勢,已極明顯,俞若仙和容哥兒已成了生死同命的局面,縱然自知非敵,亦必舍死一拼,保住俞若仙的安全。
中年婦人臉色一變,緩緩放下火燭,道:“閣下再不讓路,老身就不客氣了。”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夫人用心已昭然若揭……”
那中年婦人突然一揚右掌,劈了過來。
容哥兒早已有備,縱身避開一掌,揮劍擊出,兩人立刻展開了一場惡鬥。
燭火下,只見那中年婦人雙掌赤紅,豔如鮮血,看上去十分恐怖。
容哥兒全力施展,寶劍閃起一片寒芒,有如一片劍幕,招招指向那中年婦人的要害大穴。他存心拼命,十分武功,發揮出了十二成的威力。
那中年婦人武功雖然高強,一時之間,倒也無法勝得容哥兒。
雙方鬥了十餘回合後,那中年婦人的掌力越來越強,雙手之上,也似泛起一片紅色的煙霧,掌指都已經看不清楚。突然間,那高燃的火燭一閃而熄。石室中陡然間黑了下來。
容哥兒劍勢疾變,一連攻出了三劍。兩人已然逐漸分出強弱,容哥兒感覺到那對方的壓力逐漸增強,劍勢運用,已然不夠靈活,心知難再支持多久。
忽聽中年婦人冷冷喝道:“什麼人?”反手拍出一掌。
夜暗之中,容哥兒感覺到有股強大的暗勁,在室中激盪,同時,那中年婦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壓力,大爲減弱。
顯然,燈火熄去之後,有一個武功極爲高強的人,借勢衝了進來,和那中年婦人,展開了一場惡鬥。只是燭火初熄,夜暗如漆,容哥兒也無法看清楚來人是誰。
此時此地,會有人幫助容哥兒,實是大出了容哥兒的意料之外。
來人武功極高,片刻之後,那中年婦人已無法再和自己搏鬥,全力對付來人。
容哥兒本是全力和人搏鬥,此刻卻變成了旁觀之人。
他用盡心機,也無法看出來人是誰,索性停下手來,運氣瞧去。
只見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臉上也是一片黑色,看不清本來面目。
兩個人影,交鬥搏擊,打得兇惡異常。那中年婦人,幾度停下喝問來人身份,但那人一直是默不作聲,但攻勢卻更加猛銳。
容哥兒暗道:“他一直是一言不發,那是顯然怕暴露了身份,那是說,他可能和那中年婦人認識了。”
心念轉動,陡然生出警覺,暗道:“除非,那人能一舉殺死那中年婦人,否則,經過這一番兇惡的搏鬥之後,必然會被那中年婦人想出他的身份。
“人家好意助我,我豈能袖手旁觀?”
“唯一的辦法,就是幫助此人,殺死那中年婦人,然後,使這人不致暴露出身份。”
“想此地戒備森嚴,那人除非混入在一天君主手下,否則絕無法進入此地。”
心念一轉,突然仗劍面上,全力攻向那中年婦人。
此時,容哥兒目力已然逐漸適應黑暗,劍招攻勢十分凌厲。
那中年婦人,單獨對付容哥兒,固然是綽有餘裕,但那黑衣人武功奇怪,已逼得她全力施爲,如今再加上一個容哥兒,那自是不易應付了。立時,被逼得險象環生。
那中年婦人一面接黑衣人的掌勢,一面封閉容哥兒的劍勢,鬧得手忙腳亂,已然有應接不暇之感。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時,如不借機會除去這中年婦人,只怕以後永遠無殺她的機會了,至少也該廢去她的武切。
心念轉動,殺機陡起,劍招突然一變,着招都足致命的殺手。
同時,那黑衣人攻勢,也隨着容哥劍勢加緊。那中年婦人被黑衣人步步進逼的攻勢,逼得還手無力,集中全神對付,已感覺支持困難,再加上容哥兒那凌厲的勤招攻勢,早已支持不住。
一個失神,被容哥兒一劍刺中後背,透心而過。
那中年婦人冷哼一聲,反手拍出一掌。
這一掌勢道奇猛,掌勢未到,一股暗勁,已然急襲而至。
這是她垂死之前的反擊,掌力之強,要較平時猛惡數倍。
容哥兒來不及抽出長劍,只好撒手鬆劍,急急向後退去。
那中年婦人,急急縱身而起,直撲過來,第二掌緊隨劈出。
容哥兒爲勢所適,只好揚手硬接一掌。但問砰然一聲,雙掌接實。
容哥兒只覺右臂一陣麻木,內腑中血氣翻涌。
那中年婦人第三掌快速劈出,迎胸擊來;容哥兒全身氣血浮動,既無能再接人掌勢,也無能內避這一擊。眼看掌勢就要擊中在容哥兒的前胸,那中年婦人卻悶哼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倒摔在地上。
原來,那黑衣蒙面人及時一擊,擊中那中年婦人的後心。
那中年婦人,中了容哥兒一劍,人已奄奄一息,仗憑着深厚的內功,強行支撐,發出兩掌,準備把容哥兒擊斃於掌下,但那黑衣人舉動快速,及時一掌,去中她背心。她在重傷之下,哪裡還能承受遼一擊?
登時吐出一日鮮血而逝。
容哥兒死裡逃生,望着那蒙面黑衣人,道:“閣下何許人?”
黑衣人緩緩取下蒙面黑紗,道:“孩子,你和她對了一掌。”
容哥兒目光到處,來人竟然縣自己的老孃。當下道:“孩和她對了一掌。”
容夫人道,“她的赤沙毒掌,已練到傷人於三步之境,你和她接頭了一掌,必然中毒,快些服下這兩粒藥物。”
一面說話,一面從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丸丹,遞了過去。
容哥兒接過藥物後,吞下道:“母親怎知孩兒有難,及時趕來相救?”
容夫人緩緩說道:“快些運氣調息,她赤沙掌毒很重。”
容哥兒便不再言,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容夫人目光轉到俞若仙的臉上,道:“俞姐姐,傷得重嗎?”
俞若仙輕輕嘆息一聲,道:“傷得很重。”
容夫人道:“這裡有一粒效用神奇的靈丹,你先服用下去如何?
俞若仙搖搖頭,道:“不用了,江煙霞已然給我靈丹服下,從你口中能說出效用神奇四字,足證那靈丹是一粒極爲珍貴之物,留着它,讓給比我更重要的人服用。”
容夫人道:“你!應該是最重要的人了。
俞若仙搖搖頭道:“我目前並不需要,眼下,我已感到自己不會死了,只需要一段時間休養,日後,也許還有需要它的地方。”
容夫人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作服用了,你好好休息一卜。
俞若仙道:“令郎的傷勢如何?”
容夫人道:“不要緊,他中了赤沙毒掌,但我早已有備,已讓他服用了藥物。”
俞若仙道:“待令郎傷勢好些,咱們得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
容夫人緩緩說道:“這地方很安全,你們安心在這裡養息吧!”
俞若仙微微一怔,道:“這話怎麼說?”
容夫人道:“我說這個地方很安全,你們放心養息,至於其中的詳細內情,等你傷勢好了之後,我再和你們詳細的談談。”
俞若仙道:“現在不可說明一點內情嗎?
容夫人搖搖頭,道:“現在不能說,我如說出一點內情,你勢必想全盤瞭然,逼我說出內情,那時,我不忍使人失望,只好詳細奉告,對你療傷的事,只怕大有影響。”
俞若仙道:“這其中好像內情很複雜,是嗎?”
容夫人道:“在我未了然內情之前,也覺得十分複雜,但你知曉全部內情之後,也就不足爲奇了。”
俞若仙望了那中年婦人的屍體一眼,道:“好吧!兩個時辰之後,咱們再詳細談。
不過,你殺了這人,難道也能得那江煙霞的容忍嗎?”
容夫人正待答話,江煙霞卻急步行了過來,接道:“老前輩好好養息吧!
俞若仙呆一呆,道:“江煙霞,你們早已互通聲息……”
江煙霞道:“投有,適才咱們拼命之時,我還未作決定,唉!如是早通聲息,剛纔,咱們也不會有那場生死之戰了。”
俞若仙嘆道:“有生以來,我第一次這樣糊塗。”
江煙霞接道:“這只是一個巧合,沒有一個人,能夠有此等智慧,安排的如此精密,使人瞧不出一點破綻。”
俞若仙不再多言,閉上雙目,運氣調息。江煙霞抱起那中年婦人的屍體,急步行出石室。
時光匆匆,三個時辰,轉眼過去。
容哥兒服用母親靈丹,又得一陣運氣調息,精神已經復元。
俞若仙得容夫人內力之助,精神也逐漸好轉。
突中人覺出俞若仙真氣暢通之後,才停下手來,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汗珠,緩緩說道:“現在,好些了嗎?”
俞若仙道:“多謝姐姐相助。”
容夫人道:“再坐息片刻吧!等一會,咱們還有重要事情商量。”
俞若仙道:“現在,我已覺得傷勢太好,什麼事,可以開始談了。”
容夫人談談一笑,道:“你心中很急,是嗎?”
俞若仙道:“不瞞姐姐說,小妹一生中經歷了不少怪事,但卻從末經過像這次一般的迷惑,實叫人想不出一點頭緒。”
容夫人道:“連我也不太瞭然詳細內情,不過,已經接觸到事情邊緣,追查下去,不難找出真相。”
俞若仙道:“這麼說來,那江煙霞並非是真的一天君主了。”
容夫人道:“就目下了然情形而言,確實如此。”
俞若仙道:“那真正一天君主,是誰呢?”
容夫人道:“目下還未找出。”
俞若仙道:“至低限度,那江煙霞應該知道。”
容夫人道:“江煙霞也該來了,你當面問她吧。”
前若仙沉吟了一陣,道:“你和我約好會晤之期,未能按時履約,可是先行潛來此地?”
容夫人道:“我依限趕到,但默察局勢,對方大勢已成,依我們幾人之力,只怕難挽狂瀾,因此,存了和你一樣之心,擒賊擒王,去找那首腦人物一拼,當下設法潛入此地,只因改變的突然,又要隱秘,故而未通知你!
俞若仙道:“你使用何方,潛入此地?”
容夫人道:“裝作求生之人,渡過了‘求命橋’,進入他們內腹要地。”
俞若仙道:“你是否知曉我們也混入了此地?”
容夫人道:“知道的很晚……”語聲一頓,接道:“我混過了‘求命橋’,在千百求生人中,混了兩日,暗中觀察之後,心頭才大大爲之駭然,千古以來,武林中恐怕從未發生過這等殘忍的事。”
俞若仙道:“怎麼樣了?”
容夫人道:“其初之時,我還以爲,這些人是被一種迷神的藥物,迷亂去神智,只要能設法取得藥物,不難使他們恢復神智。哪知我暗中觀察,這些人進入‘求命橋’,性命雖然可以保住,但人卻都服用了一種喪失神智的食物,那些人在服用過後,不知不覺中,就忘懷了自己將來,只餘下一具沒有靈魂神智的軀殼了。”
俞若仙道:“那一天君主,施展這等惡毒的手段用意何在呢?”
容夫人道:“就我所知,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惡毒手段,他要使整個武林,有着一種很大的轉變,這一代人,爲他所用,自相殘殺,不是爲他奴役,就是完全消滅。
“下一代武林人物,在他控制之下,孕育成長,古往今來,有很多圖謀稱霸武林的人物,卻從沒有一個人,施用過這等的惡毒手段,有過這樣嚴密的計劃。”
俞若仙道:“除了金鳳門中的大姑娘江煙霞之外,還有誰有這等精密的計劃能耐呢?”
容夫人道:“我觀查瞭然這惡毒的計劃之後,才決心潛出那求生之人聚居的地方,準備找他們主腦人物一拼,如能先把主持其事的人殺死,然後在不太晚的時間中,設法挽回這場大劫。”
俞若仙道:“你找到了這個主腦人物沒有?”
容夫人道:“我見到江煙霞,那時她已經和你搏鬥受傷。”
俞若仙道:“她宿任之地,防護定然十分森嚴,姐姐怎能輕易見到她呢?”
容夫人道:“我穿着黑衣,戴上面紗,很輕易就混到了江煙霞居住之地…”
長長嘆息一聲,接道:“每一件事,有利,就有弊……”
語到此地,江煙霞已急急行了進來。
容夫人看她神色匆忙,急急說道:“你傷勢有了變化?”
江湖田搖搖頭,道:“不是,而是大局有變!”
容夫人道:“什麼變化?”
江煙霞道:“那中年婦人,是他們派來此地監視我的人,此事我早已知曉。因此,我對她防備很嚴,但她死亡的消息,卻立刻傳了出去,那是說,除她之外,在我身側,還布有其他的眼線了。”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江姑娘如何知曉,我殺死那人的消息,已傳開了呢?”
江煙霞道:“我已接到了硃砂令諭。”
俞若仙道:“何謂硃砂令逾?”
江煙霞道:“一張白箋上寫明瞭要我辦理之事,下面加蓋着一顆硃砂的印裡。”
俞若仙道:“那手諭上說些什麼?”
江煙霞道:“她要我立時回頭,目下大勢已成,不出十日,即將完成千百年來,從未有人完成過的武林霸業,而且從此以後,武林門戶歸併,派別消失,一天君主永遠是統率武林的霸主,如若我能及時回頭,聽他之命,和他合作,雖然我犯了大錯,可以不予追究。”
俞若仙神情肅然地說道:“江姑娘,事到如今,你最好不要隱瞞什麼了。”
江煙霞道:“晚輩知無不言。”
俞若仙道:“你是否可以說出,那一天君主是誰,現在何處?”
江煙霞道:“這也是賤要心中之疑,迄今無法打開之謎。”
俞若仙道:“以你霞姑娘的才氣,絕然不甘心受一個不知姓名,不知來歷的人物控制……”
江煙霞接道:“也許晚輩說了,也難使幾位相信,我一直受着硃砂令諭控制。”
容夫人突然插口說道:“那硃砂令諭,是由何人送來?”江煙霞略一沉吟,道:
“有時,用一隻通體如雪的飛鴿送來,有時,卻突然出。現在我書案、木榻之上。”
容夫人道:“那是說,在你周圍身側之人,都可能是傳遞那殊砂令的人了。”
江煙霞道:“我懷疑是那花娘所爲……”
容夫人道:“誰是花娘?”
江煙霞道:“就是你適才殺死的那中年婦人。”
容夫人;宣:“她從何處來?”
江煙霞道:“她手執殊砂令諭,前來見我,那令渝說的明白她作我助手。唉!明是助我,暗中自然是監視手我了。”
容夫人緩緩說道:“可是,她已經死去了……”江煙霞道:“但那硃砂令諭,仍然出現,而且已說明內情,這幾個時辰的變化,他都知曉無遺。”
容夫人道:“那是說,除了我殺死的那中年婦人之外,還有其他的人。”
江煙霞道:“除老前輩殺死的花娘外,晚輩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了。”
容夫人道:“這些事情,應該不難推斷纔是,除了那花娘之外,還有些什麼人物?
江煙霞道:“除了花娘外,還有兩個女婢,不過,那些女婢都是我從金鳳谷帶出來的人,她們是我的心腹,那是絕然不會背叛於我了。”
容夫人道:“除了那兩個女婢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夠知曉這些內情呢?”
江煙霞略一沉吟,道:“除了這些人外,唯一能夠知曉內情的,就是幾個守門的武士了。”
俞若仙道:“你把可能知曉之人,全都集中於此,仔細查問,必可追出內情。”
江煙霞道:“我懷疑那暗傳令諭的人,就混在我的身側。”
容夫人一頻眉頭,舉手理一下鬢旁散發,點點頭說道:“說的不錯,也許,那人早已潛伏在你的左右……”突然一伸右手,快迅絕倫的向江煙霞的右腕之上扣去。
這一着不但動作快迅,而且出其不意,江煙霞要想讓避,已自不及,正好被容夫人扣住了右腕脈穴。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老前輩這是何意?
容夫人冷笑一聲,道:“你不覺得太聰明瞭嗎?”
江煙霞道:“什麼事?”
容夫人道:“那硃砂令諭現在何處?”
江煙霞道:“在我身上,老前輩放開我,在下可以拿給你看。”
容夫人道:“我自己取出來也是一樣。”
伸手探入江煙霞的懷中,摸出了一張白箋。
展開看去,果如江煙霞所言一般,一張白箋上,寫滿着黑字,下面蓋着一個硃砂紅印。
江煙霞緩緩說道:“老前輩看到了什麼?
容夫人冷笑道:“霞姑娘果然是富有心機的人。”
江煙霞神色肅然地說道:“彼此如要合作,必得相互信任才成。”
容夫人冷冷說道:“霞姑娘,事已如此,也不用再玩花招了。”
俞若仙沉吟了一陣,道:“江大姑娘,你無法說出那一天君主身份,咱們只有把你當作一天君主看了。”
江煙霞神色冷峻地說道:“兩位認爲我在施詐嗎?”
俞若仙道:“不錯,以你江大姑娘的才能,受人如此作弄,實是叫人難信。”
容夫人道:“霞姑娘,你不能怪我們對你如此多疑,一道硃砂令諭,能夠指揮你江煙霞的舉動,那實是不可思議的事了。”
江煙霞道:“如若你們能瞭然內情,自然會相信了。”
容夫人道:“希望江姑娘能夠說明內情,而且說的越是詳盡越好。”
江煙霞道:“由家母算起,金風谷中上上下下,數十口人的生死,都掌握在那人手中,這威脅難道還不算大嗎?”
容豐人道:“江姑娘可否說的仔細一點?”
江煙霞道:“如若從頭仔細說起,花兩個時辰,也說不完,如是簡單的說,只要幾句話,就可以說的明白了。不過……”
俞若仙道:“不過什麼?”
江煙霞道:“不過,這中間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看你們是否信任我了。”
俞若仙道:“那要看你江姑娘是否說的實言了。
江煙霞道:“大約是半年之前一個早晨,一隻白色的健鴿,突然送來了一張硃砂手諭,那手諭說明家母和金鳳谷中的人,全都中了奇毒,日落之前,毒發而死,唯一能夠救他們的人,就是我了,限午時之時,回他口音。”
俞若仙道:“這樣一封沒有頭腦的信,你江大姑娘相信了明?”
江煙霞道:“當時,我也有些不信,因此去看家母,要家母運氣一試!”
俞若仙道:“結果如何?”
江姻霞道:“那手諭上說的不錯,家母確然中了奇毒。”
俞若仙道:“貴谷中其他的人呢?”
江煙霞道:“我召集了全谷中人,要他們運氣相試,果然是個箇中毒,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事情。”
俞若仙道:“因此,你就屈服在硃砂手諭之下,是嗎?”江煙霞道:“當時,個容我不信,也不容思謀別策,因爲時間太急促了,但我仍然是半信半疑,一面讓中毒人服下解藥,一面思考如何答覆那硃砂手諭。”
俞薦仙道:“那隻白鴿,還在等你迴音嗎?
江煙霞道:“沒有,它放下采砂手諭後,即又飛走。”
俞若仙道:“那你要如何答覆呢?
江煙霞道:“限我午時之前,回他的信,自然會在午時前,和我聯絡了。”
俞若仙道:“是否如你所料呢?
江煙霞道:“不錯,一切都在我預料之中,午時光景,那白鴿重又飛臨我居室窗前。”
俞若仙道:“你寫了一封信,由那白鴿,傳回那抄硃砂手諭的人?”
江煙霞道:“不錯,我在那信上說明,就我們金風谷女婢之中的一人,要她毒性發作……”
俞若仙道:“爲什麼要如此呢?”
江煙霞道:“因爲,我還不信她硃砂手逾之言,我要找一個人試試看他毒發後的情形。”
俞若仙道:“看到了沒有?”
江煙霞道:“看到了,那確是世間最爲慘毒的藥物,毒發之後,四肢收縮,一個活活的大人,收縮有如嬰兒一般。”
俞若仙道:“毒發後,幾時死去?
江煙霞道:“大約在一個時辰之後。那一個時辰的時間,實叫人摻不忍睹,唉!可惜的是我無能救助於她。”
俞若仙道:“你眼看着她肌肉、筋骨收縮而死?”
江煙霞道:“除我之外,還有家母,及金鳳谷中其他之人,眼看着她毒發慘絕死狀,卻是無能相救……”
容哥兒道:“你江大姑娘口中,能說出慘絕而死,那死狀,定然是夠慘的了。”
江姻霞道:“除了看着她死去之外,我實想不出什麼辦法。”長長嘆一口氣,接道:
“正因她死時的痛苦,慘絕人宣,才使我俯首聽命,爲他所用,我不忍年邁的老母,有那等悲慘下場,也不忍眼看金鳳谷中的人,一個個毒發而死。”
俞若仙道:“其他的人呢?”
江煙霞道:“金鳳谷上上下下,共有三十二人中毒,他應我之求由那白色健鴿,送來了三十一粒解毒藥物,由我選集一人試驗。不過,他在附函中說明了,那解毒的藥物,有效期間,只有三日,三日之後,如不能再用解藥,一樣會毒發而死。”
俞若仙道:“你如說的真實之言,那倒是爲勢所迫了。”
江煙霞道:“要不是情勢特殊,我江煙霞豈集任人輕侮,隨便低頭的人嗎?”
俞若仙道:“以後呢?”
江煙霞道:“以後,就爲那硃砂手諭控制,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但如不解內情,看起來,卻是複雜萬端,難以測想。”
容夫人道:“江姑娘就安於受人奴役的生活嗎?”
江煙霞道:‘如若安於這等生活,那也不會和各位合作了。”
容夫人道:“合作之責,貴在坦誠,如是江大姑娘不肯全心全意,和我等合作,雖然合我們三人之力,也難是那一天君主之敵了。”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我說的句句真實,兩位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就目下情勢而論,你已幫我掌握了天下大勢,你殺了他派來監視你的人,他仍不行動,那證明一件事,他確實很需要你,只要你小心一些,不中他暗下之毒,逼他出面和你解決,就算他是鐵打的金鋼,銅澆的羅漢,合我們三人之力,定可和他一拼。”
江煙霞道:“如果諸位不肯信我,我縱然誠心和你們合作,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好!我們相信你,不過……”
江煙霞道:“不過什麼?”
容夫人道:“姑娘是否已有計劃,對付那一天君主?”
江煙霞道:“有!不過,對一個智慧高我數倍的人,我一個人,只怕是對付不了他。”
俞若仙道:“把你的辦法,對我等詳細說明,也許我等還可提供一二愚見。”
江煙霞望了容夫人和俞若仙一眼,道:“我想此刻我們唯一曲辦法,就是步步反擊,逼他出面,不論是何等敵人,只要他能挺身而出,咱們就不用怕他了。”
俞若仙道:“如何才能夠使他挺身出面呢?”
江煙霞道:“第一步,我先把周圍之人,不論親疏,一體拘禁,點了他們的穴道,然後,再斷絕他可能取得消息的內應。”
容夫人道:“第一步辦法不錯,但不知第二步如何做法?”
江煙霞道:“第二步辦法,我選擇一批進入求生橋的高手,給予他們一些解藥,放出釋放全部被毒武林人的消息。”
容夫人道:“這等大事,那一天君主縱然是沉着無比的人,也不能坐觀其變,必將傾盡全力阻止。”
江煙霞道:“唉!晚輩一直是顧慮家母和我金風門中數十人的生死,才甘心爲他所用,再者也是想見見那一天君主的真正面目,那知,我用盡了心機,竟是無法見他之面……”
一直未曾講話的容哥兒,突然開口說道:“江大姑娘,在下心中有一樁疑問,不知當不當問。”
江煙霞道:“什麼事,容兄儘管清說。”
容哥兒道:“江大姑娘接掌這一天君主,有多久時間了?
江姻霞苦笑一下,道:“不足三月。”
容哥兒道:“那是說在下第一次見着江姑娘時,你還沒有接一天君主之位了。”
江煙霞道:“不錯,那時,我還未接掌一天君主之位。”
容哥兒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江煙霞道:“明白什麼?”
容哥兒道:“一天君主,只不過是代用名詞而已,不論什麼人,都可能當一天君主之稱。”
江煙霞道:“是的,我就是接她之位,而成君主之尊。”
容哥兒突然沉聲說道:“可是你殺了那自娘子?”
江煙霞道:“是花娘。”
容哥兒哦了一聲,道:“花娘殺死白娘子,可曾事先向你說過?”
江煙霞道:“沒有,她殺了之後,才告訴我。”
容哥兒道:“原來如此!”
江煙霞緩緩說道:“原先亦曾想和萬上門主俞老前輩合作,但後來發現,我們彼此之間,很難取得互信,而且,這一方面勢力太大了,我不得不改變主意。”
目光轉動,看那容夫人和俞若仙等用心的聽,接口說道:“那人要我出掌一天君主之位,用心在借用我的智慧,替他完成求命大會,以統一武林霸業,因此他不得不把很多解藥,交我保管,這解藥雖不能除去人身之毒,但至少可以延長他們的生機,因此,我又想到,設法控制一些高手,以便和他搏鬥,但容夫人到此之後,我才又作改變,合咱們二人之力,找出那幕後真人。”
容夫人道:“你可曾算過,你有多少解藥,能救多少性命,維持多久時光?”
江煙霞道:“算過,一百人,可維持四個月。”
容夫人道:“目下來此求生,被你囚禁之人,共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