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冷樞把藥丸裝回瓶中重新塞好瓶塞:“希望師父還沒發現……衿兒,你趕快把送回去,放到你爹爹原來放它的地方。”
“可是……我一堆藥都是左搜一點右翻一點,哪裡還記得這瓶是哪裡拿的……”
裴冷樞這下算是頭痛得厲害了。
冷玄黑眼珠子轉了轉,對裴冷樞說:“反正師父也知道上官衿她經常偷藥。我們這些藥都混一起到他屋裡隨便找個地方一放,就當沒發現這瓶一樣!”
雖不是頂好的主意,但也能應付得過去。
上官衿眨巴眨巴雙眼,看向裴冷樞:“裴大哥,這能行嗎?”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就交給你了。”裴冷樞尷尬地架咳嗽兩聲。
三人又嘀咕一陣,終於說動上官衿去完成這任務。正推開房門,卻看見上官洌德吹鬍子瞪眼地站在門口。
上官衿嚇得往門後躲,冷玄“哼”的一聲,轉過頭去不看他。裴冷樞很快恢復鎮定,作揖道:“師父,您怎麼來這了?”
“我不來?我不來還不給你們鬧翻天了!衿兒,出來!”
“是,爹爹。”上官衿的聲音細不可聞。
上官洌德見她還磨磨蹭蹭不願走到自己跟前,大怒道:“你一個女孩子家,成天和他們混在一起像什麼話!小芸呢?帶走小姐,今天下午給我看着她繡花!一針繡不好就不準吃飯!”
上官衿眼裡噙着淚水,被小芸拉着離開了。
上官洌德頭轉回來向着他們,怪哼哼道:“兩小子出息了啊?裴冷樞我看你繼續慣他!我看你能把他慣出什麼個能耐出來!還出點子來唬我!氣死我了!裴冷樞,去跪着去,今天也沒你晚飯吃!”說着袖子一甩正要走人。
“師父!”冷玄拉住他甩開來的袖子,語氣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師兄他並沒做錯什麼。要說錯,還都錯在上官衿。您這樣不講理就隨意遷怒別人,自然無法在弟子中樹立威信。師兄他從來不這樣,他對誰都好,所以大家才喜歡他!”
“冷玄!你閉嘴!”裴冷樞怕師父生氣對他不利,趕緊出口制止。
冷玄回頭對着他笑笑,繼續衝上官洌德說:“師父你看,即使師兄這麼凶地對我說話,也是爲了護着我。您卻是每次一旦我們的什麼話什麼動作威脅到了您身爲我們師父的地位,您就暴跳如雷,絲毫不講情面……唔!”
裴冷樞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上官洌德站在原地,像是一時消化不了他的話一般。過了許久,聽到裴冷樞終於忍不住喚了一聲之後,吶吶地開口:“我不講情面?我講的情面都給狗吃了!我怎麼會收你這樣的徒弟?從今日起,你冷玄不再是我玄冥教人!”最後一句,上官洌徳似是倦了,說得並不響,卻是字字鏗鏘。
“師父!”裴冷樞一聲跪下,“師父請三思啊!”說着欲拉冷玄也跪下。
冷玄開始還硬撐着不願跪,卻在扭頭看到裴冷樞緊鎖的眉頭後,也跪了下來。
上官洌徳卻看也不看,顧自轉身。
裴冷樞這下真是束手無策。卻不想夕陽將落的時候,上官洌德卻把冷玄叫去他房裡,說是詢問武功進展。
這算是把之前的事瞞着其他人的打算了。裴冷樞等在門口,見冷玄遠遠地走了,快步迎了上去:“師父怎麼說?”
卻見冷玄紅着眼低着頭,搖了搖,沒說話。
“師父還認你做弟子嗎?”裴冷樞又問了一句。
冷玄點點頭,裴冷樞總算放下心來。但上官洌德終究和他說了些什麼,卻無從得知了。
夜深了,月光泄了一地銀霜。裴冷樞枕着一隻手臂,透過窗櫺闌珊看屋外稀疏星點,聽晚風吹過山間樹梢。
長嘆一口氣,拿起手中錦帕到眼前細細端詳。正是冷玄的那塊錦帕,上次爲自己包紮後,就在這裡沒拿回去。
迎着月光,帕上刺繡的花紋看得有些不真切。然而帕子的面料在手中摸着能感覺到它上好的質地,還能清晰地回想起白日裡冷玄那番衝撞師父的話語。
那是一番要保護自己的姿態。向來照顧冷玄慣了,這下不免覺得有些不適應。可再想想,竟覺得……有點安心……
月光如水,水如天。裴冷樞在牀上輾轉,看了窗外一夜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