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的耳朵可越來越靈了,我本以爲剛纔一個猛撲能給你撂倒,可沒曾想你使了這麼一招,要不是我閃的快,早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說着,英雄指了指散落的拖布。
從你進館裡我就聽到聲音了,你的氣息重,就算是屏住也不一樣,所以說別以爲沒有人後腦勺上長眼睛,有一雙夠靈洛的耳朵,有時比眼睛可好使多了。衛理操着濃濃的南方口音說着,隨即拿起了那些散落的拖布。
我估計這輩子也練不成這門功夫了。英雄自嘲地說道,幫助衛理撿起拖把埋頭幹起活兒來,兩個人沒有交流,但是卻很默契,不一會兒,一個偌大的榮譽館被兩個人收拾得乾乾淨淨。
英雄來到這支部隊後,是魯明手把手地將他交給了衛理,並告訴英雄,這是藍盔中最優秀的士兵,什麼時候你能超越他,你就會被人尊爲“兵王”。英雄對每一字一句記憶得都異常清楚,那時候的衛理比現在年輕很多,也比現在靦腆很多,皮膚上還沒有那麼多的皺紋,獨臂俯臥撐的記錄是160次,重裝5公里18分鐘就能跑下來……今天的英雄將衛理當年的這些記錄都打破了,可是他發現,自己還是超越不了這個老兵,他就如同是一座大山一樣,永遠橫在那裡,讓人仰慕。
處分的事情是真的嗎。幹完活兒的衛理整理了一下衣服,掏出了一根“大重九”叼到嘴中,語氣低沉地問道。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英雄感嘆地說道,隨即從衛理的兜中拿出香菸也點了一支,可是濃烈的菸草味兒剛一冒出來,就將英雄嗆得眼淚直流,趕緊扔掉了香菸。
不會抽就別逞能了,這東西還是別跟師傅學。
這個我是學也學不會了。英雄強壓了壓咳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眼發起直來。多少次,當命運如開玩笑一般戲弄了他的時候,英雄總會都這裡找到他的師傅衛理,流露出如此的神態。那種感覺好像是回到了育紅福利院,看到了郭院長、李偉、田壯和笑笑一樣,英雄把他當成了親人。
衛理看得出這次英雄受到的打擊非同小可,他是從別的戰友那裡聽說到英雄迴天京發生的這些事情,他也清楚這次大隊要處理英雄對於他自己而言又意味着什麼。
魯隊怎麼說?衛理又關切地問道。
英雄搖了搖頭。沒戲,處分已經下來了,估計這次真的要脫軍裝走人了,藍盔中還沒有我這樣的先例。
聽到英雄的話,衛理馬上變了模樣,他拉起英雄說道,走,我再帶你去找魯隊!這樣對你不公平!
行了,師傅!我不想再因爲自己的事情麻煩領導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就算我這張老臉不要,我也要和魯隊好好掰扯掰扯!衛理顯得很激動,拉住英雄就往外面走。
師傅!我找你不是爲這事!英雄掙脫開衛理如鐵鉗般的大手,有些傷感地說道,我是專程同您告別的。
什麼,你真的要脫下軍裝走人!衛理又大叫了起來。
英雄看着他的樣子,心中感動異常。自己的一身本領幾乎都是衛理所傳,他和衛理有着那麼多的相同點,同樣都是最優秀的特種兵,同樣是滿載榮譽,同樣也多年提幹未果,英雄面對人生命運的態度很多時候源自衛理,永遠都是那樣的執着而樂觀,即便只是一個老兵,卻從未放棄過自己的追求,即便人生對他很不公正,但是卻永遠都有一顆感恩的心態去面對生活。
師傅,我可能會被調離藍盔,這是一次機會,如果成功過關,我就會離自己的夢想更近一步,如果失敗了,那就真的永遠脫下這身衣服……
是什麼?選拔嗎?到哪裡!衛理急切地問道。看着英雄笑而不答,衛理明白,這是有知秘範圍的,於是閉上了嘴。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看着對方,不知所爲。
許久,衛理終於說道,英雄,無論走到哪裡,別忘了師傅告訴你的那句話,你是我見到的最優秀的藍盔,你要成爲新的兵王,這是你的理想,更是你的宿命,相信師傅的判斷力!衛理講到這裡眼圈中飽含着淚花。英雄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將自己所有的本事都交給了英雄,他相信英雄會成爲新的兵王,會超越自己成爲一個更爲優秀的特種兵,相似的經歷也讓衛理更容易走進英雄的內心深處,他深深地知道,在英雄看似有些放蕩不羈的外表之下,是一顆敏感而又複雜的心。
您的意思是我應該拼搏去試一下?英雄問道。
不論成功與否,都應該去試一下!我衛理親手**的徒弟絕不會沒上場就怯場的!我對你有信心!衛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充滿期望地看着英雄,英雄的內心也好像被頃刻間點燃了一樣,他也伸出了右手,兩隻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堅如磐石!
師傅,我想再到榮譽館看一看!英雄眼中閃動着淚光,衛理點了點頭,兩個人走進了這偌大而又靜寂的榮譽館。
英雄有一種預感,也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瞻仰這裡,曾經多少次,當他在命運的捉弄間不知所爲的時候,都是衛理帶着他在這裡接受心靈的洗禮。榮譽館陳列的不僅僅是這支藍盔部隊所獲得榮譽,更是一個個鮮活的靈魂,不羈的生命,每一次,英雄都能在這裡獲得一種重生的力量,激勵着他無論多難、多坎坷,也要咬牙走下去,就像是身邊的老兵,師傅衛理一樣,就算永遠只是一個普通的戰士,但是站在這榮譽的殿堂之中,他不會感到自己的卑微,他可以高揚起驕傲的頭,像成百上千個這裡的先烈一樣,高呼出自己的名字。
來到了英雄模範的展廳之內,英雄找到了自己的照片,一塊塊獎牌和證書代表着他的藍盔生涯曾經是多麼的精彩,3次獲得獨立自由勳章,對於一個普通的士兵來說,已經是足夠了,看到這裡,英雄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多久了,他都不曾哭泣,從哥哥英志離開了他之後,他就在心中時刻提醒自己,絕不能做一個弱者,更不需要別人的同情,自己的路永遠自己踩到腳下。今天,他再也不需壓抑了,揮別這份榮譽,一個嶄新的明天即將開始。英雄看着這些,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不說再見了,榮譽!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