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們父子深情,再想到娘娘的失蹤,九真心裡也越發不好受,還有玉明,也是感同身受的樣子。就連這園中景緻,都寡淡了幾分。
衛重生對着庭院中幾支翠竹發呆,心思渺茫間,衛逍斌如平常一般悄無聲息而來。
“你在想什麼?”衛逍斌看着自己的外甥,每一次失利都會給他帶來心理上的不快,這種毛病要不得,於是,他權道:“你要沉住氣,舅父也一樣。這次算他命大,落英沒有成功。”
“不,不是他命大,而是柳落英無能。”衛重生埋怨道:“原本以爲她挺厲害的,可誰知過了這麼久,去皇陵都回宮了,還是沒能殺死他,真是個廢物,女人果然不能成事。”
衛逍斌卻不這麼認爲:“女人有時候狠起來比男人更要認命,只是,我們的對手太強大,她力不從心了。”
衛重生反駁:“那流蘇呢?讓她下毒下毒,不也還沒有成功麼。”
“你不相信她們,爲何還要利用她們?”衛逍斌生氣說道:“好歹她們都是我救過的人,與我也有一段恩情,你不能這麼絕情的。那柳落英有危險,救還是補救?”
“她已經是一顆廢棋,幫不了什麼的,算了,讓她自生自滅吧。”
“什麼?”衛逍斌吃驚地看着他:“你確定?她可是我們這邊的人啊,難道要見死不救?”
“如何救?她沒有完成使命是她的過錯,與我們何干?舅父,這種時候我們不能婦人之仁,金御麒一定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她受刑那天,在皇城各個角落安排了許多殺手,就等着我們自投羅網呢。”
“話雖如此,可總要試一試,我不能眼看着她被處死。”衛逍斌說道:“好歹相識一場,你聽舅父的,救救她吧。”
“不,不用去。”衛重生鐵了心,說道:“自投羅網之事我不做,舅父也不要去做,若偷雞不成蝕把米,可如何是好?”
衛逍斌僵了一下,不說話。
“你的心情我明白,可這種好人還是不做爲好。舅父,我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只爲我們的長遠打算,你說,是不是這道理?”
衛逍斌渾身一涼,無奈搖搖頭,嘆氣道:“唉,算了,就聽你的吧,或許她命大,自己跑了就好。”他心中嘆息着。
“除了我們,她還有什麼指望?死了也好,死了就乾淨了。舅父,她應該不會出賣我們吧?”
衛逍斌本就對他的作法心存怨念,聽他這麼一說,更是有氣,不禁拔高聲音說道:“你放心,她不是這種人,不會壞你好事的,就算她自己殺不了他,也希望別人可以成功的。”
“但願流蘇能夠成功,她也讓我們能太久了。派人將消息送出去,越快越好。”
“是。”衛逍斌沒有反駁,卻對他更加有了間隙。
一時間,金鎏國皇城內到處張貼了要處死柳落英的告示,見者無不拍手稱快,這種意圖擾亂宮廷的女刺客,是要受到斬刑伺候的。
消息走得很快,黃昏時分就已
經傳到喜福宮內。曹仁義將皇帝的意思交代了一遍,說道:“娘娘,以您看,這背後是不是會有什麼波瀾?”
“你想有什麼波瀾?你是不是閒日子過夠了。”柳如煙漫不盡心說道:“這事與我們無關,你只要看好戲就行了,況且,若真是皇帝被刺死,我們還要感謝她呢。只可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算了,本宮犯不上對她動心。”其實,她暗中已有部署,對曹內侍這麼說,無非就是掩人耳目罷了。
曹仁義不知她心中所想,訕笑道:“嘿嘿,娘娘英明,奴才告退!”
“去吧,將徐侍衛長喚來,就說這宮裡鬧耗子,本宮想讓他們侍衛來瞧瞧。”
“是,娘娘。”曹仁義應聲而走,心裡卻在搖頭,這個皇太妃,真是越老越來勁了,他只是個奴才,也不好說什麼。
柳如煙拿了腰帶去找夢縈,心想:這個珍珠還算能幹,不枉費她重視一場,果然輕易就取來了腰帶。其實,她也真笨,皇帝腰帶這麼多,隨便偷一條出來就好,何必去撿拾地上的破爛貨。
夢縈正打坐,如入仙境一般。柳如煙見了,沒有打擾,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等候,每當這個時候,她都很希望她的巫蠱之術可以更加精進,如此以來,兒子的返宮計劃就更加可靠。
又過了一會兒,夢縈才收了內息,從虛幻境界中回神,額際有汗冒出,臉色更加蒼白,那白髮也更加炫目。
“可以了嗎?”柳如煙隨口問,然後將腰帶遞上:“這是皇帝的腰帶,絕對是剛取下不久的。”
夢縈接過手,聞了聞,然後起身走到桌邊,用桌上放置的鐵柄剪刀一刀一刀剪着,很快,一條腰帶被剪成了數十段。
柳如煙看着她動手,好奇之餘卻沒有開口詢問。
夢縈將一部分腰帶用火點燃,放在一個白色瓷盤內,只見陣陣青煙升騰,立時散發出一股濃重的氣味,是衣物絲帛燒焦的臭味。
柳如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這樣做行嗎?”
“只能先試試了。”夢縈看着燃燒中的腰帶:“這腰帶越舊越好,說明佩戴之人經常用到它,上面吸附了人的體溫和精髓,是極有可能成功的,當然,最好還是毛髮。”說罷,她將燃盡的腰帶黑末兒放在一塊潔白的絲帕上。
柳如煙仔細看着,眼睛幾乎不眨一下。
只見夢縈將絲帕一片片疊起,將黑末兒包裹在中間,用手一壓再壓,力求將腰帶碾壓成更加細小的粉末兒,還不忘口中唸唸有詞,動用內力的同時,她整個人都顫抖着。
柳如煙從未見過這種陣仗,不由退後一步,好奇心驅使她繼續看下去。
夢縈打開了絲帕,將粉末兒放入一個小蝶中,碟子裡被加上了不明液體,帶着一種魚腥味。
“這是什麼?”柳如煙忍不住問。
“娘娘無需知道,只是,這是必須放的藥水,缺一不可。”夢縈邊說邊做,將這種融合後的水又放在特製的蠟燭下烘烤,口中依然唸唸有詞了一陣子。
柳
如煙等得不耐煩起來,開始來回踱步。
夢縈做完這一切,說道:“娘娘莫急,下蠱還需等到日上中天,這些粉末要給血蟾服下,然後催動我體內的靈力,再配合咒語才能算是成功了一半。”
“那還有一半呢?”
夢縈面無表情,說道:“另外一半就要看受蠱之人的承受能力了。一切聽天命吧。”
“你這架勢倒不小,本宮覺得可以成功,你要對自己有把握。”柳如煙說道:“夢縈啊,本宮與瑞王的事業可都靠你了。”
“多謝娘娘信任,這把握是有,關鍵在他身上。”夢縈直言道:“若他抗拒強烈,自會傷到我自己。”
“本宮明白,這就是你所說的聽天命啊。”柳如煙受不了空氣中的怪味,捂了捂鼻子,說道:“那本宮晚上就不過來了,你要注意分寸,明日就看皇帝的表現了。”
“這次下蠱三日內方可見效,若過了三日還是一切照舊,則說明蠱術失敗了。”夢縈說明情況。
“好,你要好好努力打坐,本宮先出去了。”柳如煙說罷便走。
“娘娘不送。”
柳如煙回到自己的寢宮內,滿心盼望着自己的小計謀可以成功,這樣,下一步纔有指望。
入夜漸深,金御麒躺在添福殿的牀榻上,經過幾夜的失眠,這一晚,他終於疲憊睡去。
人不累,可這心卻倦了。夢中,眼前是一片白茫茫,他找不到方向,更看不清楚周圍的一切,大腦好像變得模糊,混混沌沌,理不清頭緒。那隱隱的痛糾纏着身體,呼吸不順暢,似夢境,又似是真的。
翌日,金御麒從頭痛中醒來,他晃晃腦袋,試圖令自己變得清醒。
九真見狀,不禁關切:“皇上,您是不是累了,這幾日爲了貴妃娘娘的事兒,都沒好好睡覺呢。”
“也許吧。”金御麒覺得不適:“奇怪了,這頭怎麼難受得很。”
“要不讓御醫來看看?”九真問道:“您的龍體可是一等一的大事,這早朝您還上麼?”
“上。”金御麒起身,走了幾步,卻顯得腳下虛浮,有些搖搖欲墜。
“皇上,您小心!”九真及時扶住他:“玉明,快過來,我去請御醫。”
玉明接手九真,將皇上攙扶到榻上:“皇上,您定是又沒睡好吧。”
流蘇與淨兒也隨侍在側,見皇上精神萎靡的樣子,心中都暗自高興。尤其是流蘇,她隨時都在對皇帝下藥,藥量輕又不易察覺,有這種效果自然要感到暗喜。
“也不知怎的,總是噩夢不斷,朕在想,是不是我與傾城連心,她正在遭受磨難,朕纔會覺得不適。”金御麒說道。
玉明卻說:“皇上與娘娘都是貴人,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行了,這好話誰都會說,你還是省省吧。”金御麒看着滿桌的早膳:“朕沒有胃口,你快讓她們端下去吧。”
玉明爲難:“皇上,就算龍體不適,這膳食還是進些爲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