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淺笑,說道:“這不就結了。是人都會犯錯誤的,我們又不是神人。睚眥必報不是好事,退一步海闊天空。”
衆丫頭聽着這簡單的話語,深受感動。一個身處高位的貴妃,在生命受到威脅之後,想到的不是如何報仇,而是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化一個對自己有仇恨的人,這種態度與耐心,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淨兒徹底被折服了,連連叩首,說道:“娘娘,大家對我心存芥蒂是應該的,我會改,真的會改,可娘娘對我的用心卻是我無以回報的。”
“好了,你起來吧,叩首不累嗎?”傾城揉着自己的膝蓋處,說懂啊:“禍福與共,被你這麼一鬧,我這膝蓋反倒好得快了。”
淨兒破涕爲笑:“娘娘可真能爲奴婢着想。”
清風對淨兒說道:“那是當然,我們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貴妃娘娘,你真是有眼無珠,還想着害她呢。”
淨兒一陣慚愧,說道:“其實,若我說實話,你們一定會覺得我矯情,我心裡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尤其是看到娘娘對我們奴婢是真的善心,看娘娘總是被皇后欺負,也不是會欺負別人的主兒。潔兒姐姐的脾氣有時候的確不好,很要強又好勝,見不得旁人比自己好,小時候,她也總是搶我手裡的木馬騎。”
傾城忽然問道:“對了,你說你習武,師承何處啊?”
“我師傅是雲遊四方的道姑,一次下大雨,在我們家屋檐下避雨,母親見她可憐就讓她進屋躲雨,她看見我就說骨骼不凡,是練武的好苗子,就收了我爲徒,不過我不太開竅,至今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傾城笑着說道:“這敢情好,回頭我若練武,就找你來陪吧。”
“娘娘也懂武功?”淨兒驚奇。
清風不滿她的反應,就說:“怎麼?瞧不起娘娘是不是。難道只興你練武麼。我們小姐也是練武奇才,已經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了,哪像你,半調子一個。”
知道她在諷刺自己,淨兒也不惱,說道:“娘娘哪需要奴婢陪練啊,有皇上一個就夠了吧。”
“你現在覺得皇上好啦?”明月和姐姐一個鼻孔出氣,對於她害人行爲沒有這麼快得到諒解。
淨兒打了一下自己的耳光,清晰的五指印立現,說道:“都是我不好,做錯事總要還的,你們就罵我吧,我的心裡就能好過些了。”
還是傾城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從今往後,誰都不許說淨兒的不是,倘若讓我再聽到你們在底下搬弄是非,我絕不輕饒。”
“是,娘娘。”衆人應聲。
“嫣兒,你的膝蓋好些了嗎?”金御麒穿着龍袍就走了進來,精神奕奕,容光大增。身後的九真也跟了進來,手裡捧着一盆花。
“皇上萬福!”衆宮女行禮問安。
“行了,都出去候着吧。”金御麒趕人。
“是。”宮女們一一走出添福殿。
九真上前,將手裡的花獻上,嬉皮
笑臉道:“娘娘,這花可是難得一見的哦,宮裡一共栽培了兩盆,一盆去了鳳儀宮,一盆就來了添福殿。”
“喜歡嗎?”金御麒含情脈脈看着她,柔聲說道:“我想着人比花嬌再合適你不過,這最美的花自然要佩最美的人。”
“如果我沒長這張臉呢?你是不是還會喜歡?”傾城心中是有一份欣喜的,卻不想表現在臉上,不能讓他太過得意。
“九真,你出去。”金御麒下令。
九真嘻嘻一笑,立即會意,放妥了花盆,行禮之後就趕緊走了。
“嫣兒,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金御麒近身,摟住了她:“早朝殿上,羣臣一再提到納妃之事,搞得我不勝其煩,可早朝又不得不上,我也堵不住他們的嘴,母后那邊又急急施壓,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對不起你。”
“你是皇帝,我還能說什麼呢?”聽到這番話,傾城的心中漾起苦澀的滋味,她不該有這種想法的,的確不應該。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想阻止,可我根本就堵不住所有人的口。他們是想看笑話呢。”
原來,還有皇帝辦不到的事兒。傾城想着,不由自主軟化下來。
金御麒繼續抱着她說話:“只有在你這兒,我纔可以說說真心話。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有很多人想讓我下臺,可我就是不如他們的意。宮外有傳言,說我得了很重的寒病,最多再活一兩年;也有傳言,金鎏國的大臣個個暗懷鬼胎,想取而代之。”
“那你打算怎麼做?”傾城不由被他指引了思想,想他所想了。
“國師有言在先,這是天命,我的命就是天意,就算受再多的苦難與磨練,都是應該的。”金御麒滿滿都是無奈:“我記得以前對你說過,倘若可以選擇重來,我只選擇與你雙宿雙棲,一切榮華富貴都是過往雲煙。我只要你,只愛你,嫣兒。”
眼淚,莫名其妙就流了出來,心裡很難受,說不出的滋味。就好像倒翻了御膳房的佐料罈子,什麼味道都有了。
感覺到她的顫抖,金御麒放開了她,見她流淚,不捨說:“嫣兒,你怎麼了,是太感動了嗎?”
“我、我,”傾城貝齒輕咬,說道:“只可惜,我、我不是你的嫣兒。”
“你又來了!”金御麒哭笑不得地說道:“我說你是你就是,就算你不是,我也已經愛上你了,你說,該怎麼辦?”
“你?”傾城看着他很認真的臉龐,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摸他的臉:“倘若這是做夢該有多好?”她猛然意識到什麼,忽然移開了手,眼淚流得更兇,邊哭邊說:“可是、可是,我不可以,不可以的!”她極力控制着自己的心。
“爲什麼?爲什麼不可以?嫣兒,你告訴我吧,請你告訴我好嗎?”金御麒的眼神柔得可以掐出水來:“誰都無法左右你的想法,只要你說出來,我會幫你的。”
傾城搖頭,一個勁的搖頭:“不行,不行,不可以,我不能這麼做!”頭痛突然襲來:
“啊!哎呀,我的頭、頭好痛!我爲什麼還是想不起來,爲什麼還是沒有任何記憶!我好恨我自己,我好恨我的不中用,好痛!”她捶着自己的頭,眼淚橫飛。
金御麒被她的歇斯底里給震懾了,她的痛苦完全表現在了臉上,可他卻替代不了,就算心裡再痛再不捨,也替代不了她所受的折磨與苦痛。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緊緊摟住她,在她耳旁輕聲安慰:“好了,嫣兒,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只要你開心,我什麼事情都會順着你的。”
“我開心?”傾城想着事情,一下點頭又一下搖頭,說道:“不行,我的開心不可以的,我不要開心,也不想你有事啊!”
“我有事?”金御麒聽出了端倪,說道:“嫣兒,你可以說清楚些嗎?我能有什麼事?我想讓你自己告訴我,可如今看來,不催你是不行了,你快點告訴我,你的心裡到底藏着什麼事?”
“我、我不能說,不可以。”傾城還是搖頭:“不可以,我真的不能告訴你。我的身上揹負着太大的責任,快將我壓垮了。”她眼淚模糊地瞪着他:“你走,你走,你趕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我不走。”金御麒和她較上勁了:“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自從你回宮,你的心裡就已經藏着事了,幾天了,我不細問你也不細說,可憋在心裡久了會出事的。嫣兒,你倒是說啊,你難受我會比你更難受。”
傾城閉嘴,只是搖頭。她心裡何嘗好過,真是百抓撓心啊。
金御麒想了一會兒,終於說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來殺我?”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的?慕容傾城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不怕嗎?”
“呵呵呵。”金御麒退開她身邊,站起來說道:“我要怕的何止是一個兩個,我若是害怕,早就被嚇死或者殺死了。你可知道,虞淨兒前後害了我幾次?”
“啊?”傾城張了張嘴:“那、那你爲何還將她留在我身邊?”
“我在賭,賭你的善心與她的大義。”金御麒說道:“其實這一招也是你教我的,很久之前,雪靈舞的事。”他解釋。
“雪靈舞?”傾城一臉茫然:“我毫無印象。”
金御麒看着她:“你想殺我我不會害怕,我只害怕你殺不死我心裡有負擔。有時候,人的心比刀子更可怕。”
看着他如此坦然,傾城認真說道:“你真的不後悔?”
金御麒伸出三指,舉起後說道:“我敢對天起誓,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攔着,只要你覺得開心覺得舒坦就好!”
“我口渴,能不能倒水給我。”傾城低頭說了一句。
金御麒垂下眼瞼,平靜說道:“好,我去倒給你喝。”走到桌邊,倒好水,如同上次一樣,他喜歡也試試水溫:“有些燙,再等等吧。”
“無妨,我可以慢慢喝,放心,不會灑你身上的。”傾城說話的同時,手悄悄放在了枕頭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