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麒,我的身子無礙的,還是別請御醫了。”傾城嗓子發乾。
“不行,此事由不得你作主。”金御麒坐到牀沿:“好端端的你怎麼會落入蓮池去的?”
傾城垂下眼簾:“許是我腳上打滑所致吧。”
金御麒懷疑的眼神:“是嗎?真是如此嗎?”
“御麒,家和萬事興,身在宮中也是一樣的,算了,是不是都無所謂,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沒事?身子這麼燙還要嘴硬?”金御麒握住她的手,驀然看到她手上的紅腫:“傾城,這是怎麼回事?”
“呃,可能是蓮池的水渾濁,我的手纔會受到感染吧。”
清風再也聽不下去了,跪到太子面前,說道:“殿下,請恕奴婢斗膽,事情原本不是這樣的,小姐向來謹言慎行,又怎會無緣無故落入水中呢?”
金御麒看了一眼傾城,問清風:““快說,究竟如何?”
清風一五一十如實交代事發過程,說到傷心處,不禁又落下淚來:“奴婢句句屬實,娘娘仁慈,纔會隱瞞事實,請殿下明察!”她磕頭。
傾城搖頭,無言以對。
“豈有此理!”金御麒一拍而起:“幾個小小的候妃而已,竟然想李代桃僵!”
“御麒,事情可能不是這樣的,事發突然,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啊。”傾城忍住難受,說道。
“傾城,你的聲音都啞成這樣了還替旁人說話,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以爲只要你處處忍讓就能換來後宮太平嗎?你錯了,大錯特錯!”
“可是,後宮連着前朝,若後宮人心不穩,勢必會影響前朝的臣心不穩啊。”
“傾城,我是太子,說一不二,她們如何對你的,我遲早會查清楚看明白的。你且好好休息。”金御麒對清風說道:“你,去傳本太子的口諭,傳四位候妃到御龍殿!”
“是,殿下。”
御龍殿對於太子這麼快就傳喚她們,出於錢雅梅的意料之外。這讓她更加記恨太子妃,她不認爲自己犯了多大的過錯,儘管心中不快,可還是低眉順眼地跪在了太子面前。
其他三位也一起跪着請安。
“知道爲何傳喚你們嗎?”金御麒臉色冷肅。
他的聲音令桑靜怡腳底發涼,想到發生的那一幕實在太快,她尚未反應過來太子妃就已然落入水中。她只能搖頭裝不知。
唐雲香與李淑環心知肚明,但不到萬不得已,她們是不會說出真相的,更何況這真相對她們兩個沒有好處,搞不好還是一個同流合污之罪,她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眼神。
只有錢雅梅故作鎮定,回道:“奴婢不知殿下傳喚所爲何事,請殿下明示。”
“太子妃前去祥瑞宮與你等相見,不幸落入蓮池之中,你等當時都在場,太子妃怎麼會無故落水?不說出緣由今日都別起身了!”金御麒惱怒得很。
身後的玉明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子爲了一個女人如此動怒。
“太子妃落水之時,奴婢正頭痛萬分,見太子妃意外落水,奴婢也是措手不及,奈何奴婢
不諳水性,讓太子妃受驚,萬望殿下開恩。”錢雅梅顯得很是委屈。
“開恩?事情都未徹查清楚,讓本王如何開恩?”金御麒反問。
“太子殿下,奴婢等人都看見了,是太子妃自己不小心滑入水中的,奴婢等人因不諳水性,纔沒能救太子妃。”唐雲香說道。
“沒錯,是太子妃自己意外落水的。”李淑環一口咬定。
聽她們這麼說,桑靜怡也附和:“奴婢當時也差點落水,是娘娘推了奴婢一把,奴婢才倖免落水,只是娘娘的運氣不佳,請殿下明查!”
“你等衆口一詞,本王怎麼覺得有串通嫌疑?”
“殿下,蓮池邊本就水深泥滑,若不小心必會出事。娘娘不常來祥瑞宮自然不知道這個道理,奴婢有一次也差點滑落水中。奴婢就算有錯,也錯在未能及時告知娘娘蓮池邊有危險。”錢雅梅已經完全鎮定下來,太子沒有找到任何把柄,是不會隨意處置她們的。
“殿下,奴婢也是這個意思。”桑靜怡接話說。
“玉明,去把祥瑞宮上下所有宮女找來,本王就不信找不出真相!”金御麒一想到傾城在水中受苦的樣子,心裡莫名發緊。
玉明領命速速出了御龍殿,往祥瑞宮方向而去。
“殿下,不知娘娘現狀如何?”錢雅梅跪問。
金御麒挑眉,反問:“你想試試嗎?”
錢雅梅不語。心裡卻在納悶,這個慕容傾城,到底對太子做了些什麼?他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親密?親密到足以讓太子親自興師問罪?
她們個個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的確讓金御麒有些頭大,一時難以分辨真僞,只能將所有宮女傳來,一一問個究竟。他相信清風的話,即使她是傾城的貼身丫環,他看得出來,清風是不會說謊的。
錢雅梅想到了太子妃身邊的兩位丫環,試探得問道:“殿下,當時娘娘身邊的兩個丫環也在,是不是她們說了我等什麼壞話?”
“壞話?你怎麼認爲她們會向本王告狀呢?”金御麒問道。
“她們是太子妃身邊的丫環,自然得爲自己的主子說話,兩個地位如此低微的下人也敢大言不慚無限候妃,我等實在是冤枉!”錢雅梅硬是擠出兩滴眼淚,以證明自己的無辜。
“殿下,奴婢真是無辜的呀!”桑靜怡也跟着哭。
“殿下請明查,奴婢什麼也沒做!奴婢也是無辜的!”唐雲香趕緊說道。
李淑環低着頭,假裝哭泣,很傷心的樣子。
“夠了!都給本王閉嘴!”金御麒一聲呵斥。
四人停止了哭泣,瞬間安靜下來。
金御麒一籌莫展,他慣於處理戰場上的敵情,卻對後宮瑣事有些束手無策。一擡眼,他站了起來:“傾城,你怎麼來了?快來坐下,好好休息!”
“奴婢見過太子妃娘娘!”底下跪着的四人異口同聲。
傾城看了她們一眼,對太子說道:“臣妾前來,是想請殿下高擡貴手,免了四位候妃的罪責。”
“不行,豈不太便宜她們了!”金御麒拒絕接受。
傾城在明月的攙扶下跪到太子面前:“臣妾求您了!”她感到渾身像在火燒似的,手上的紅疹也未減輕,地上又冷,跪着確實不好受,但她必須這麼做。
金御麒趕緊彎腰扶她:“傾城,快快請起!”
四位候妃好生羨慕。錢雅梅嫉妒中燒。
“今日事端皆由臣妾一人引起,不管她們有意也好無心也罷,臣妾都不想追究。請太子念在大婚不久,饒過她們幾位吧!”
金御麒說道:“只要你肯起來,本王就饒了她們!”
“謝殿下!”傾城這才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御醫有來過嗎?”金御麒問清風。
“回殿下,御醫來過了,娘娘與他說了症狀,他開了方子,藥已經在火上熬着了。”清風回答。
“殿下,臣妾又不是什麼大病,不出數日,勢必痊癒,還是先讓她們回去吧。”
對於太子妃的善良,金御麒以無話可說。他嘆了嘆氣,說道:“你們幾個給本王聽好了,若不是太子妃下跪求情,本王定不輕饒。”
傾城對四人說道:“今日之事就到此爲止,誰都不許再提。本宮落水真的只是意外,都回去歇着吧。”
“多謝太子殿下!”四人說道:“多謝太子妃娘娘!”
金御麒說道:“錢雅梅,原本太子妃已向本王討得一個梅妃的封號,不過,本王決定將它收回,下去吧。”
啊!錢雅梅頓時傻眼了,她做夢都沒想到是自己親手斷送了梅妃的封號。
四位候妃均退出御龍殿。錢雅梅真是悔不當初。其他三人反而欣喜着:如此一來,她們還是平起平坐的候妃;太子妃不予追究,她們安然無恙了。
金御麒替傾城擔心起來:“傾城,你這麼善良,終究是會吃虧的。”
傾城一笑,說道:“臣妾只是以大局爲重,與候妃爲敵我能有何好處?”
“哦?願聞其詳。”金御麒越來越覺得他的太子妃不簡單呢,深思熟慮的,反倒是他,顯得有些急躁了。
傾城嚥下口水,鎮定說道:“你是太子,又剛剛完婚,人盡皆知你有四位候妃。若此時傳出你大罰候妃之事,百姓會作何感想?還有父皇與母后,他們又會如何看待你呢?臣妾一人受苦不要緊,畢竟只是後宮小事,而你是未來的一國之主,是處理大事的君王。我有責任替你處理好後宮之事。”
金御麒有些感動,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難道你不覺得受委屈嗎?”
傾城搖頭,說道:“不,因爲你是站在我這邊的,足矣!”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傾城!傾城!你醒醒啊!”金御麒一陣緊張,將她抱到了自己的牀上,用手一摸,她的身體更加發燙,看到她手上依然紅紅的,心中不捨着。
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已經開始佔據金御麒的心。她的膽識,她的大氣,還有她偶爾露出的微笑和她明亮的雙眼,都讓他漸漸陷了進去。他覺得自己的心又開始跳動,爲她而跳動。他還喜歡她的不張揚、識時務,又不會奉承拍馬。即使她長相一般,他也慢慢適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