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琴語話心

他來這裡做什麼,心下有些微惱,沐沐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回事。

進到這見龍亭裡面,沐沐就見到他,幸好今天不僅換了裝,而且使用了面具,只有表現得不是很明顯,這樣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沐沐,那是……”玲瓏說道,立即就被沐沐捂住口。由此不解地看着沐沐。

只見沐沐搖搖頭,意思是要她不要說出來。

兩人撿了個僻靜的所在坐下。

“客官,需要來點什麼。”看到有客人,跑堂的趕緊跑上去問道。

“隨便來點這裡的特色茶點,再沏一壺上好的茶來。”玲瓏說道。

雖然樣子是變了,可是聲音卻不那樣容易變換。

跑堂的小二聽出來玲瓏的聲音不是男子的,卻沒有說什麼,答應說好了就去堂後備點心茶水。

此時廳中有那個小閣樓裡面的琴聲突然變調,聲階一下子拔高,曲由調原本婉轉動人變成凌雲而上,好似大鵬升起,捲起無數風暴,使得滿堂呼吸都爲琴聲而一窒,全場因之寂靜,只餘琴聲飛揚,過了會兒,曲調瞬息萬變,忽高忽低,衆人喝彩。

沐沐本來是不懂這些音樂,可是今日一聽這種現場版的高質量演奏,她還是可以明顯感覺出來這個彈琴者的水平高超。

見沐沐聽得失神,玲瓏笑道,“不錯吧。”

“嗯。”

這個時候,坐在最前面的六個單獨的雅座上的人,開始在他們面前的宣紙上寫下些東西,其中最靠右側的那個人先寫完,打了個手勢,就有人把他所寫的呈上去給那彈奏的人。

“玲瓏,那幾個人是在做什麼?”

“是這樣的,這個東臨過來的琴師,在這裡彈奏曲目的時候,常有像現在這樣的,突然變換曲調。而坐在前面的那幾坐,是爲了能夠更清晰地聽出來所彈奏的音調,並找出來這個曲子的出處典故。如果有猜對的,琴師將把所彈奏琴譜贈送,另有其珍藏的古琴。”

“那如果有多人猜出來呢?”沐沐想,琴譜就不說了,這個琴師能有多少古琴。

“說來不巧,這個琴師來南祈也有半月之久,竟無人能夠得知其所彈奏的曲目的出處。”

沐沐看着這個琴師白皙精緻的臉上狹長丹鳳,雙眉入鬢,長髮如瀑,僅一古釵定住,順着白衣紗裙,流瀉而下,而周身纖塵不染,頗有出世之姿。

再看到在那六個桌位中最右側的那個高大俊朗的身影,心中就愈加不大痛快。

這時候前面的樓臺下有個小女童用稚嫩的嗓音公佈答案。

結果那第一個交答案之人所寫和公佈的相符。

滿座爲之愕然,有人指着那答出來的人品頭論足,有的就答案爲何是那個相互交談不休。在這混亂中,閣中琴師邀請那答出來的人進去。

男子起身在那女童帶領下進去。許久沒有出來。

沐沐這時候就坐不住了,拉着玲瓏要跑過去偷聽那兩個人在講什麼。

於是兩個人穿過這許多來客,蹭到了最靠近閣樓的地方。

接着裡面的聲音就傳出來。雖然四周較爲嘈雜,沐沐還是可以聽清楚一些。

“姑娘美意本不應該拒絕,只是本人來這裡並不是爲了能夠得到這珍貴的琴譜和古琴。乃是爲了一件事情而來。”男子彬彬有禮地拒絕女子的所贈與之物。

“何事?”琴師的聲音異常動聽,空靈悅耳。

“如果我沒有弄錯,近日應該有人將東西寄放在姑娘這裡,且不久就有人過來拿走。是嗎?”

“東西?不知道公子所指何物?”

“姑娘無需顧慮,只要說有或無即可。”

女子似在思考什麼,之後說道,“確實有人將一瓷瓶放在我這裡,而後有另外一人取走。不知公子爲何有此問?”

“只是有件私事和這個相關,能否告知那寄放瓶子的人是何人?”

“這個,不瞞你說,寄放之人本是我東臨國之人,他鄉遇故知,也就幫他一下。”

“哦,這樣。”

沐沐從簾子中望進去,可以看到男子低頭沉思,片刻轉回,似是有什麼東西瞭然。

“這琴譜和古琴,若得蒙不棄,萬望收下。”只見桌上已經用布料將琴包起,而琴譜也是一起。

“在下並非嫌棄,然而在下妻子是個善妒之人,若見家中多出什麼物件,必定要究根到底,解釋後又難以和解,甚是爲難。”男子再次推辭道。

“沐沐,沒想到……”玲瓏聽到裡面說到這句話,就拿眼神去掃那個當事者。

“我哪有,不是大度到讓他娶側室了。”沐沐小聲反駁。

沒錯,這房間裡面的那個男子就是南慕辰,而那個善妒的妻子指的就只能是沐沐了。

“可是本已經許諾說誰能夠答出這個答案的就將這些送出,本人雖爲一個小小的琴師,卻尚知曉誠信爲重,請令在下得以應了這個承諾,將這些取走,公子之後願意如何處理皆可。”話說到這份上了,真有種請求別人的意味。

南慕辰無法,只好答應。

“無以爲謝,能否彈奏一曲,報答贈琴之恩。”南慕辰問道。

“看來公子不僅通曉音律,更是擅長彈奏。”琴師有些傾佩,於是就讓他使用自己剛纔彈奏琴進行演奏。

南慕辰坐下之後,深呼口氣,閉住雙目,幾乎想起什麼,睜開眼睛時候,眼中有種深得化不開的溫柔,嘴角微笑,整個人沉浸於他自己美好的回憶裡。

幾個清音,遙不可聞,接着聲調緩緩而上,如清泉潺潺而流,中有一兩聲跳脫的聲音,如水珠落下清脆的聲音。再接着像是翻開了新的一面,鋪天蓋地而來的綿長的調子,歡快中有纏綿的意味,而這聲音似乎在追逐另一個活潑的單聲。

不知什麼時候,曲子彈了多久,那琴師聽得淚水不禁流出,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直到琴聲停下爲止。

“公子心中,似乎存着一人,求而不得,如斯深情,令人感動萬分。”待南慕辰停下演奏,琴師說道。

“久已不練,生疏了。讓您見笑。”南慕辰拱手說道。

“不然不然,這琴聲中帶的深厚情意,比之高超的彈技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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